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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海棠花下

慕容谖每年五月初一都要去这里的天门寺上香拜佛,在寺里小住几日听了悟法师讲经说法。那里的了悟法师在整个京城都很有名望,是一位得道高僧,也是皇家的座上宾。

一早绿桃就开始准备去寺里的吃穿用度。收拾停当,马车已经在门口候着了,因为经常去寺里,所以只带了一个家仆赶车。慕容谖还是安静地坐在车厢里,绿桃一路兴奋的叽叽喳喳,时不时撩起布帘瞄着窗外。

“小姐,到了,”外面的家仆把车赶到了寺门口,绿桃搀扶着慕容谖下车,“绿桃你去把东西先放到后院吧,我先去大殿上香”,“好的,小姐您自己也小心”,说完和车夫走向后院。

慕容谖径自来到大雄宝殿,门口打扫的小沙弥向她打招呼,“慕容小姐您来了,大师在禅房等您”,“等我?”有些意外道:“好”。

慕容谖今日一袭白色长裙,只腰间坠了一条蓝色丝绦,如瀑黑发垂在身后,发间簪了支碧玉银簪,整个人越发的出尘入仙。撩起裙摆轻盈跪落在蒲团之上,檀香袅袅,青石砖上,女子虔诚的跪拜,好像这一幕重复了上千年。

慕容谖来到禅房门口,刚想叩门,“进来吧”推门而入,了悟大师盘坐在榻上,香炉徐徐冒着青烟,“大师您找我?”“恩,谖儿,坐,老衲可等你多时了”大师安详地笑着。

“我刚到,还想收拾停当来向大师问好呢”在大师面前,慕容谖好像更放松些。

了悟大师含笑拿起桌上的瓷杯:“谖儿,你自5岁那年来这寺里也有十年了,可喜欢这里?”谖儿轻轻笑着,想起自己5岁那年,父亲带着自己来上香,只那一次,就喜欢上这里,拉着大师的海青一把鼻涕一把泪得不松手,转眼十年间啊。以后年年也会来这里小住上一段时间。

“大师,谖儿自第一次来这里,就喜欢上这里,也说不清原由,就是单纯的喜好吧,觉得这里一切都是舒适的熟识的,这里很安静,让人感觉不到世间的烦和苦”说着低头无奈的摇头,抬眼看着大师慈祥的目光:“大师是否觉得谖儿在逃避,在这里求得一隅安详”?

了悟大师摇了摇头“此言有误,缘皆有因,心照无声。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和恨,又何来安详。我记得十年前就说过你和佛有缘。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缘法.你只记住,自此了脱,皆因一念起。一念愚,即般若绝;一念智,即般若生。老衲只能言尽于此,谖儿回吧”还想再细问清楚,可是看大师说完就闭起眼入定了,只得作罢。

转身走出房门,轻轻关上门。心里琢磨着大师的话,不觉来到后山,山风轻轻吹过,有些凉。

前面一株一人抱的海棠树下,簌簌而落的海棠花瓣落满了那人的肩头,想来是在树下站了很久了,一袭青色长衫,墨色长发被青色丝带松松束起,整个人丰神毓秀,肩头的水红色的海棠花瓣,像极了一副水墨画。慕容谖此时眼中就是这样一副一人一树一地落英,静静地站着,自己都忘了想知道那人是谁,只是觉得此山此人此景静好。不知道两个人站了多久,青衫男子转过头,嘴角上弯,不是长鱼岚山是谁,“谖儿也来此上香?”“额……”慕容谖这才如梦初醒,脸颊红晕曼起的低下头“是啊,岚山也是来上香吗”?

“我和这里的了悟禅师是忘年好友,回到京城特来探望。”“不想遇到谖儿,真是好巧”。

慕容谖这才恢复镇定,抬起白皙的脸庞“是啊,好巧,我也是今天才来到这里,没想遇到公子。”“刚才看公子在这里站了许久,可是谖儿打扰了公子,那谖儿…….”说着慕容谖提裙想转身离开,长鱼岚山越是美好,慕容谖越是觉得这是偷来的美好,不应该属于自己一个有了婚约的人。

“没…….谖儿……”说着向伸手阻止,站定,美目盈盈的看着长鱼岚山,“岚山只是一直很喜欢这棵海棠树,每次来都会在此站上片刻。”

“这海棠花落英缤纷是很美”。

“恩,是很美,这天门山的海棠比外面的开花晚,落花也晚,看过了外面的一季花落,在这里又体会过,像是人世间走了两遭。”此时的岚山,满身都是像雾一样的迷茫,让人抓不着,藏不住。“纵是上下千载,纵横四海,也不过这花开花落间”。

“公子这番话像是看破红尘,极有禅意,有道是红尘易勘道难悟。人生在世,谁又能了脱,不还是要做自己无法选择的事情吗?”说着一丝无奈,又想起了唐家的婚事,轻甩了甩头。

“谖儿有心事?可否对我一说”?

“说了又怎样,人生在世,有太多的不得已。”

走上一步,道:“岚山如果不能解决,至少可以为谖儿分担。”有些人无论见了多少次面,还是形同陌路,有些人哪怕初次见面,却没来由的信任,这大概就是缘分,慕容谖对岚山就是这样,索性自己和唐家的如何向长鱼一一道来,心里也纾解了许多.岚山紧锁眉头,手紧紧握起,“谖儿不可以自毁前程”。

一丝苦笑在嘴边,“我一小女子如果可以换来慕容家上下几百人平安,也值了”。“谖儿这十几年蒙父兄庇佑,舒适无忧,怎么都是嫁人,嫁谁无异。今生有幸结识公子,已是谖儿修来的福分。”

长鱼伸手握住慕容谖,目光炯炯,墨般的眸子坚定地看着我,“谖儿可是爱慕唐家富贵?”

我望向身后的海棠树认真道:“人的快乐可以很多种,谖儿认为,只要和喜爱的人在一起,一箪食,一瓢饮,居陋室,亦可很快乐。”

“就像这海棠花瓣,终要有落地为泥那一天,要那么多富贵不快乐又有何用。”

长鱼英俊的脸上浮起笑容,“我果然没有看错姑娘”。慕容谖轻咬唇边“可是,可是谖儿今生无缘拥有这样的幸福。谖儿知道公子的情谊,可是可是我真的不能弃全家人于不顾”,说着眼泪簌簌而下。

“了悟禅师是得道高僧,又和我忘年之交,也是当今皇上的座上宾,我会去求大师想办法,你不要灰心,行吗?谖儿,就当是为我,”长鱼恳求地看着慕容谖,急切的说着。此时也已泪光莹莹。

慕容谖无法言喻,只是不住地点着头。

恣雅态,明眸回美盼.同心绾.算国艳仙材,翻恨相逢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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