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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昭洛赤霞

他们谢过了徐老,就出了清风当。已经到了中午,街上飘着饭菜的香味,酒楼里客人的说笑声和小二的招呼声不时传出来。上午没找到他们要的东西,夏薰觉得聆音和峙轩应该心情不好,也不敢多说话,更不敢叫饿。峙轩却笑着摸摸夏薰的头,“饿了吧?走,带你去吃好吃的!”说着,进了一家看起来很高级的饭店,门前牌匾上面写着“昭霖酒楼”。夏薰来不及思索这个名字是什么意思,就被峙轩拉进去了。大堂看着已经满了,一眼看去,都是些吃饭喝酒的男人,女眷很少。

峙轩对来招呼的店小二说,“你们这里可有雅间?”小二满脸堆笑,答,“雅间倒是没有,不过几位可以去楼上用餐。二楼安静些,现在还有个临窗的位置,可以赏赏风景,您看怎么样?”

峙轩用眼睛询问了一下聆音,得到肯定后就说,“行,那就这样吧。带我们去二楼临窗的位置。”小二听了赶紧特乐呵的带我们上楼。到楼上一看,果然和楼下差好多。上面吃饭的人,看着都温文尔雅,要么是富家公子哥要么是中年谈公事的男人,也有喝酒的,但是不像楼下那么大声吵吵,跟楼下的像是不同阶层的人。

坐定后,夏薰朝窗外一看,果然好景色啊!这个窗子不是临街的,外面是一片湖,湖水很平静,几只白鹅在上面浮着,偶尔把头伸到水里再出来,抖抖湿润的身子,激起一片涟漪。小二用惯有的明快强调问道,“不知几位想吃点什么?”峙轩答,“你们这儿都有什么好吃的,报上来让我们听听。”

那小二估计这种问题听多了,眼都不眨就开始报一大串菜名,“我们昭霖酒楼可是昭洛城数一数二的酒楼,好吃的多了去了,各种口味都有,我先来给您报下我们的经典菜式:网油鱼卷、抓炒鱼片、芙蓉大虾、金钱吐丝、凤凰展翅、炸鸡葫芦、桃仁鸡丁、鸭丝掐菜、肉末烧饼、龙凤柔情、鸡沾口蘑、咖喱菜花、凤凰趴窝、宫保兔肉、熊猫品竹、御扇豆黄、炝玉龙片、糖醋鱼卷、金鱼鸭掌、琉璃珠玑、金糕、栗子糕、芝麻卷、仿膳饽饽、酥卷佛手、油焖鲜蘑、莲子膳粥、麻辣牛肉、金丝烧麦、凤尾群翅......”

夏薰听得头都大了,但是那个小二仿佛在秀自己的口才,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不得不佩服古代的服务员素质就是高啊,这真不是一般人能干的活!估计聆音和峙轩也听烦了,峙轩打断他,无奈的笑笑,“好了,这就够了。”然后转向夏薰,“刚才听那么多,有什么想吃的?”

夏薰想了想,抬头问,“金钱吐丝是什么?”

那店小二利索的回道,“金钱吐丝属于虾类,做的时候把虾肉和猪肉还有其他作料放在一起压成丸子,再在油里炸好。这道菜虽然是炸的,但是因为有鸡蛋清和发菜等作料,一点也不油腻,反而更突出虾的鲜美,现在正是虾的旺季,这道菜卖的最好,几位要不要试试?”

夏薰听得口水都流出来了,峙轩见了知趣的点了这个金钱吐丝,又问夏薰“还要什么?”夏薰想着自己那么喜欢吃糖醋里脊,还没吃过糖醋鱼卷呢,就毫不客气的来了一句,“糖醋鱼卷和栗子糕!”

小二记下来后,峙轩和聆音又点了清蒸白鸡、明珠豆腐和红豆膳粥。等餐也没用很久,虽然吃饭的人很多,饭菜还是上的很快。看着满满一桌子香喷喷的菜,夏薰不禁感叹自己竟然有幸吃到这么多好吃的东西,果然跟着有钱人才是硬道理啊!又一想,要是我以前真的是聆音,那我不是天天都可以吃这些好吃的吗?我是怎么没落到现在每天加班的?哎,不去想了,先好好吃吧,活在当下嘛!

哇,糖醋鱼卷中间卷黄瓜好好吃啊,金钱吐丝也好好吃啊,红豆膳粥好甜啊,咦?这是豆腐吗?怎么吃起来像肉啊?古代的豆腐这是这个味道吗?想着,夏薰问峙轩,“峙轩哥哥,这个豆腐为什么吃起来像是鱼肉啊?”峙轩听了,笑道,“这明珠豆腐,可不是一般的豆腐,它是将豆腐泥、虾粒、马蹄末、姜末,还有香油、精盐、料酒这些东西一起调成的豆腐。”“哇!好厉害!”夏薰觉得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不亚于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时候的样子。

边吃饭,峙轩对聆音说,“吃过饭我们就去落霞阁看看。要是还不能发现什么,我们就只有去拜访当地的大户人家,看看他们有什么收藏。但是一牵扯到私人收藏,事就不好办了。”聆音点点头,“我总觉得我们能从那个落霞阁和沈老板身上找到什么。那个女老板,一定是个不一般的人。”“希望如此。”峙轩答。

夏薰吃饱了,朝窗外看去,忽然看到一个穿暖橘色衣服的女子站在湖边,离得远看不清楚相貌,但看轮廓身段和白皙的皮肤,最多不过三十岁。她一个人默默站在那里,手里好像拿着什么东西。她站了一会儿,就转身走了,她走的一瞬间阳光晃动,夏薰看见她手里发出一道红光,是个红色能反光的东西。要告诉他们吗?先别说了,看下午的情况吧。我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记起以前的事,至于事情怎么发展,应该不关我的事。

吃过饭,他们就直接去了落霞阁。路上夏薰联想到王勃的名句——“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落霞”二字作为古玩店的名字,让人对这家店铺还是有点小期待的。到了落霞阁,客人不是很多,谁会刚吃完午饭就来逛古玩店呢?没有见到传闻中的沈老板,因为店里的伙计都是男的。

估计是因为中午客人少,伙计都无精打采的或站或坐,见有客人来了,大家都像打了兴奋剂似的看起来精神好了很多,时刻准备着介绍自己管理的那部分货品。一个像是领头的伙计看着峙轩问,“几位是想找件玩意儿还是随便瞧瞧?”峙轩答,我们先随便看看。这里货物果然琳琅满目,但是却不给人杂乱的感觉,正对着门的墙上摆了一扇红木彩雕屏风。左边靠墙放了一个很大的博古架,博古架上放着大小形态各异的玉器、古玩、陶瓷,其中一匹鎏金铜马引起了夏薰的兴趣,只见那匹马前踢微微扬起,情态神骏,好像就要跑起来了。右边的墙上挂了很多字画,墙边还摆了三个插满字画的画缸。房子中间摆了两条长木桌,各自放着一些小东西。左边的桌子上是珍珠首饰玉佩,右边的桌子上摆着檀香扇丝绸巾香囊等。

只见峙轩和铃木在店里转了一会儿,就去看珍珠首饰那张桌子,却不见有红色的珍珠。聆音朝着伙计问道,“你们这里可有红色的珍珠?”那个店伙计回,“珍珠是有,但就是没有红的。别色的可行?我们这里连难见的黑珍珠都有。”

峙轩道,“这可奇了,大名鼎鼎的落霞阁连颗红色的珍珠都没有。我们先前在清风当见了好几颗红色的珍珠,想着落霞阁应该有更好的,就来这里了。现在看来我们还是去清风当买吧,落霞阁也不过如此。”

那伙计听了,急忙道,“您有所不知,我们老板速来不喜欢红色珍珠,所以店里不许卖红色的珍珠。我们店里唯独这个没有,其他的,您要什么我们都有。”

峙轩笑道,“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今天我要红珍珠,你便说唯独没有红珍珠;明天我要块翡翠,你又说唯独没有翡翠了。”夏薰想,他这是在故意激怒那个伙计吗?

那伙计果然被激怒了,大声道,“这位客官也太不讲理了!我们落霞阁也是响遍昭洛城的大户,怎么会耍那种心机呢?没有红珍珠,我给您赔不是,但是您不要败坏落霞阁的名声!”正吵吵着,一个穿暖橘色衣服的女子从里面出来,她像是听见叫嚷声才出来的,一出来便问,“怎么回事?”那个伙计带着愠色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几句,她就让那个伙计先退下,含着笑跟峙轩道歉,“伙计不懂事,客官见笑了。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还望海涵。我们店小,没有你们要的东西,你们还是去别处找吧。”

原来她就是沈老板啊,原来她已经三十多岁了啊,果然和传说的一样漂亮。夏薰呆呆的看着她的一颦一笑,举手投足。她抬手的一瞬间,一颗系在腕上的红珍珠暴露无遗,对!就是这个,中午见到的就是这个!

峙轩和聆音也注意到了这颗珍珠,聆音对着那颗珍珠念了几句什么话,然后眼神顿时亮起来,峙轩的眼神也变得不一样了。峙轩笑着对那个女人说,“想必您就是沈老板吧?刚才对贵店多有得罪,对不起了。在下夏峙轩,我们兄妹三人想买个红色珍珠做家母寿诞的贺礼。没想到冲撞了,还请多多包含啊。”说着,做了个道歉的礼。

那姓沈的女子见峙轩态度这么诚恳,说,“几位是初来此地吧?今天我们也算不打不相识,晚上就请几位来寒舍吃顿饭怎么样?”

峙轩和聆音正想着怎么和她搭上关系,她发出邀请当然是求之不得,峙轩笑道,“却之不恭,那我们兄妹三人就从命喽。”

沈老板热心的介绍,“你们下午不妨先去别的地方转转逛逛,看看有没有你们要的东西。这昭洛城里好玩的地儿也多。你们晚上再来寒舍,我到时候备好饭菜等着几位。”

既然这样说,峙轩他们也不好再说什么,道了谢就离开了。

出了门,走在街上,聆音问,“峙轩,听说沈老板不常与人交际,怎么今天第一次见我们就要请我们吃饭呢?”

峙轩歪头想了想,“不知道,难道是因为我美男计施展的太成功了?”聆音和夏薰立刻感觉额头出现了三条黑线。经过这大半天的接触,夏薰发现峙轩并没有昨天刚见面的时候那么冷血,他是个很可爱又有责任心的人,喜欢开一点都不好笑的冷笑话。怎么说呢?感觉很温暖。所以才会有那么一双温暖的眼睛吧。

“有捏面人的!”夏薰开心的叫着,跑到一个捏面人的老人摊子前。夏薰不知道自己以前有没有捏过面人,但是自己从有记忆以来就是大人了,所以从来没有玩过这种小孩子的东西,那就趁现在这个小孩子的身体再过一次童年好啦!夏薰喜滋滋的想着。

“面人,这是什么东西?”聆音不解的问峙轩。

“这是地球上小孩子的一种玩具,可以用面捏成各种形状,你看,那个是小狗,那个黑的是戏里演的张飞,那个是白娘子。”峙轩指着放面人的架子一个个的指给聆音看。聆音看着那些面人出了神。峙轩看着聆音呆呆的侧脸,不动声色的笑了,然后向那个捏面人的老人耳语了几句,老人笑着点点头,开始捏一个新的面人。

“他要捏什么?”聆音问峙轩。

“你啊。”峙轩笑着说。

“啊?”聆音惊喜的看着老人捏自己。夏薰看着不禁有点小小的吃醋,他们都是大人了还玩面人,不是应该给我捏一个吗?又为自己吃自己的醋感到好笑。

只见那个老人先把一大块白色的面团揉好粘在竹签子上,又加了一小块白色的当做头。他看一眼聆音穿的衣服,又揉了一块翠绿色的面,弄成片状,裹在身体上,用灵巧的手和塑刀让下面的衣角微微扬起,像是随着风在飘动,这算是做了衣服;接着又揉了两个翠绿色的长条,紧紧贴在肩膀的位置上,算是胳膊;他又抬头看看聆音的发型,拿了一块黑色的面揉成片状后用塑刀在上面灵巧的运作,不一会儿,发丝就出现了,看那一块黑面俨然一顶缩小的假发,他把那顶假发放在面人的头上,又用塑刀挑了一点绿色的面,以为他要干什么,只见他把面放在左手手掌里,右手依然拿塑刀在上面画来画去,最后竟然雕成一只小的蝴蝶簪子,和聆音头上戴的那个完全一样!最后是面部表情了,他先挑了黑色的面,弄成两个小黑长条,贴在眉毛的部位,又用塑刀把面往下压,让眉毛显得更加自然;眼睛也是这样,两个小黑点;刻鼻子的时候他只用刻刀在大概鼻子的部位挑来挑去,不一会儿一个高耸的鼻子就做好了;最后他又用红色的面捏了一个饱满的弯着的嘴唇。大概弄完后他又看了看聆音,细细做了调整。

那塑刀真的是个神奇的东西啊!他的塑刀往面人脸上轻拍两下,那面人的脸立刻改变了形状。老人端详着做好的面人,笑着递给聆音。夏薰凑上去看,真的一模一样哇!细细弯弯的眉,大大的笑意盈盈的眼,挺拔可爱的鼻子,红红的饱满的唇,鹅蛋形的脸,随意散着只戴了一个翠绿蝴蝶簪子的头发,还有那身飘逸的翠绿色的衣服,全都像极了聆音!聆音看着那个酷似自己的小面人不停的咯咯的笑,像小孩子一样。

做完面人,他们又去逛街上的小商铺。夏薰最后得到了一个绣着金鱼的手帕和一把小扇子,聆音看中了一个女娲面具,峙轩倒是什么都没有买。逛街买东西本来就是女孩子的事儿嘛。

太阳逐渐落下去,西边的天上红红的。“看,好漂亮的晚霞!”夏薰指着西边的天叫嚷。峙轩和聆音也朝着西边看过去,或许在他们住的地方没有这样的景象,他们都看得出了神。这个时候如果你看他们三个,就会看到二十岁的一男一女,带着个十岁的小姑娘,都一动不动的抬头望着西边的天,几缕余晖勾勒出他们完美的侧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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