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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如此亲戚

铺子开业,杨娟本就是让赵伯去请了舅舅的,但是今日上午却迟迟未见人来,现在午时都该过了,却是一大家子都来了。杨娟赶紧让酒楼的伙计重新又安排了一桌子酒茶,请了舅舅一家子去坐了。

王富贵见了杨娟眼晴红红的,似是有话要说,却不没有说出口,倒是舅母尖着嗓子就骂开了:“你这个坏了良心的死丫崽子,给你租房子你不住,蔫吧悄动儿地就走了,害得你舅舅两三天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你……你,看我不打死你……”骂着骂着,就拽了杨娟的衣裳要动起手来,赵伯和钱老六听了动静过来拦住了,杨娟才得已脱身,倒是手背上不知何时已被抓破了两道红红的手印子。

这边闹起来,那边的几桌宴席也就散了。杨娟脱了身,赶紧过去相送,店铺的伙计早就将作为纪念品的盒子送了过来,杨娟早就按照先前打算好的,将自己做好标记的盒子送了出去。几位官爷吃了酒席见又有礼物可拿,自是非常满意,一边告辞一边叮嘱说以后商铺遇到什么事,尽管去找他们。街坊四邻都是送了开业贺礼的,杨娟自然也不能亏待了他们,送出去都是一两银子打造的牌子,差不多也和他们送的礼物相当,甚至要稍贵重一些,自然也是落得欢喜,就连几个随着家里大人来的孩子,也是送了个一钱银子的牌子,算是给他们讨个平安的彩头。

待到送了客人回来,舅舅一家的酒席也早已上来了,一家人狼吞虎咽地吃着,舅母此刻再不待见杨娟,也没功夫去搭理她,眼睛里只剩下桌子上的酒菜,倒上王富贵眼睛依旧是红红的,有些食不下咽。这顿饭差不多足足吃了半个时辰,这十几口人才心满意足的放下碗筷。

杨娟让赵伯等人引了众人先回家去,自己留下来与酒楼结账。因为都算得上邻居,今日又是铺子开张,酒店掌柜是给打了八折的,又抹了零头,杨娟自是感激,就将今日送剩下的一钱银子的牌子给酒店每个伙计赏了一个,众伙计自是很高兴地将杨娟送出了酒楼。

从酒楼出来杨娟立即就往家里来,才一进铺子的门,就见几个孩子在铺子里四处钻着、叫着,两个表嫂正在试戴店铺里的首饰,一边看还一边欣赏着,张大妹和张二妹两人在旁边伺候着。二表嫂见杨娟回来就拉着说:“表妹,你来看,这个镯子多衬我!”杨娟听了不禁撇了嘴,那种镯子多是大户人家嫁女儿时用来压箱底儿的,个大实芯十分沉重,也没什么特殊的花样子,多是以备女儿日后遇到什么事情应急的,此刻却被表嫂戴在手腕上,也亏得她不嫌沉。

这时铺子里来了顾客,一对母女带了两个小丫环,杨娟见了,指了张二妹去招待,又让唤了小伙记杨冬将店里乱跑着的孩子带到后院里玩去,才得空儿问起赵伯和舅舅等人的去向,知到已经到了后面的宅子,便让大妹在这里好生伺候着两位嫂子,自己向后宅走去。

进了一进院子的堂屋,见了舅舅正在喝茶,见杨娟进来,拉了她问起这些日子的情况,怎么不吱会一声说走就走了。杨娟也敢说两个表哥合着伙要黑她钱的事,只说在这城东寻到了房子,房主急于过户,才赶着过来,这些天又忙着帮家修房子开铺子,也没功夫去说一声。

王富贵见杨娟如今置办下了这么大的家业,铺子也开得顺利,自是放下了多日来牵挂着的心,坐了饮茶不再言语。杨娟又问了舅母等人在哪,说是去参观宅子了,杨娟便依旧留了赵伯陪着舅舅,自己向二进院子里去找。

刚进了院子,就见杜淼在廊下哭,见杨娟过来,赶紧擦了眼泪过来,杨娟见杜淼左边脸上有些红肿就感觉不妙,一问却是几人要进杨娟的卧室,被杜淼拦了,舅母便动了手,三人闯了进去。杨娟这二进的院子平日里就是赵伯等人都不曾进来几次,更不要说杨娟的卧室了,也就是杜淼留在这里,每日进去打扫,晚上也是单独住了一间屋子的。

话刚说到这里,就见舅母从自己的卧房里出来,嘴里骂骂咧咧,手里倒是拖了一个大大的包袱,而两外表哥也没空着,每人都抱着一个大大的美人瓶。

杨娟的房里其实也没有什么贵重的物品,只有些平时戴的小首饰,房内的摆设物品也是最近这些日子从附近的铺子里淘来的,只是为了摆着好看,并不名贵,就像两个表哥各自抱着的瓶子,每个不过一两多银子。但是任谁见了这一目都不会好受的。

从房里出来的三人冷一下见了杨娟不禁愣住,随即舅母就反映过来,张口便骂:“你这坏了心肝的小娼妇,有了银子不知道孝敬长辈,倒将那半路里捡了的野丫头当祖奶奶供着,你这个坏了心肝的,我打死你,打死你!”说着扬手又打了下来,杨娟见了不好,闪身躲了,舅母见了更不乐意,追撵着又去打,却不料自己却摔了个跟头,顺势坐在地上哭骂起来。

此时前院的王富贵和赵伯等人听了动静都走了过来,见了情况自是明白几分。王富贵冷了脸,气得说不出话来,好半天才让两个儿子将东西送回去,可两个表哥还是犹犹豫豫地不肯,杨娟见了心疼舅舅,也想息事宁人,便说道:“这些东西也是我昨日里才买来的,不是很贵重,即是两个表哥喜欢,就送了哥哥们吧!”两个表哥一听说不值钱,却不想要了,也不送回去,随手就扔在廊下,磕在石头上全都碎掉了。

见了两人的做派杨娟皱了眉,却也没再说什么,王富贵举手要打,也被赵伯拦了,劝着众人依旧去一进院子的堂屋去坐了。倒是杨娟那极品舅母,依旧拿了包袱不肯放手,那里面是她刚才在杨娟屋里翻来的,都是一些上好的衣服料子。

等众人进了一进院子,就看见两个表嫂也从铺子到了院子里,大妹亦步亦趋地跟着,却时两人各自戴了只最大的镯子,即不摘下来,也不付钱,只得随着二人进来。“杨娟,杨娟,这两只镯子我们很喜欢,你就送了我们吧。”

杨娟看向两人手腕上的镯子,才知道这一家子人是多么贪得无厌,那两只镯子,是所有首饰里最沉的,用料都是足金,每只六两,两只镯子光料钱就要一百二十两银子,足够普通人家生活上三两年了,三间房子的那种小院子也是能买下的。想当初凯云烟的母亲攒了多年的私房也不过二百两银子。此时两个嫂子却大大方方地说出来让杨娟白送的话来。杨娟心里不得不怀疑这两个人的脸皮用针扎下去究竟会不会出血。

要说刚才舅母、表哥等人在自己的房中收刮东西杨娟还能忍,此事断是不能再忍让的,放开这是一大笔财富不说,今日这事儿若是让她们拿成了,形成了习惯,怕是以后三五不时地就要来这里要些东西,那时自己更是搪托不开了。

想着想着,计上心头。

杨娟抱了王富贵就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说着:“舅舅呀,你可怜可怜你这外甥女吧,一场地震要了我爹娘的命,可怜我孤身一人走了上千里来这里,投奔舅舅却被撵出了门,可怜我只有十四岁,人生地不熟悉,就这安身立命的这点钱,还被人惦记着……”这些话毕竟是杨娟到这一世的真实经历,这一哭起来,真情流露,倒也真哭得凄凄惨惨戚戚,加上十四岁女孩子柔柔弱弱的样子,也真能引得众人落泪。

王富贵见了妻、儿、媳妇的作为早已挂不住脸面,此时又见杨娟哭得凄惨,想着自己十年未见又死在地震中的妹子,不由怒从心生,儿媳打不得,挥手就打到老妻的脸上,一时把众人都打得蒙了。回过神来才上前拉住,舅母挨了打又是一顿撒泼,但也是被王富贵打得怕了,把手中的包袱扔在了地上,杨氏和李氏见了,也不敢再说什么,悄悄地将镯子摘了下来,扔给了张大妹。

杨娟原本是想留舅舅住下的,如今出了这样子的事,自是没法再留,王富贵也没脸再留下,催了一家人快点回去,一群孩子在院子里玩得正起劲,也一个个哭喊着不肯走。杨娟拿了糖果哄了,每人送了个一钱银子的小牌子,才将众人送到赵伯从街口雇来的马车上。

此时舅母已经缓过神来,大概觉得今天没什么收获吧,又拉了杨娟的手说道:“你这个铺子没个心腑的家人帮你守着可不行,明儿让你大表哥来给你做掌柜的,让你二表哥做帐房,保证让你的铺子红红火火的。人心隔肚皮,千万别让外人算计了你去。”

杨娟听了这话哪里敢答应,抽了手就缩到赵伯身后去,倒是王富贵临走时不舍的眼神让杨娟伤心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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