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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路遇奇事勿挺身,殒命总是善心人

“砰、砰、砰……”一声声闷响在SJ大学的室内体育馆里回响,一个穿着黑色宽松练功服的人正在体育馆的木质场地上不断地练习出拳,他的出拳姿势和拳击散打不同。拳是从腰部打出,出拳的同时他的前脚上前进一步,后脚跟着蹬地一震,发出很大的声音,似乎整个房间都在跟着震动。而且每出一拳,他的练功服就跟着微微鼓胀一下,如同在呼吸一般。

“师兄,时间到了。”站在旁边的一个人看了看表说,与练拳的那人不同,他没有穿练功服,而是白T恤配牛仔裤看起来很休闲。

练拳的男子停了下来,收拳回腿做了个微蹲的姿势同时缓缓吐出了一口气,他的气息绵长,给人感觉似乎全身的气都从嘴里缓缓地流出来。

穿休闲服的男子说:“师兄,你五行拳已经练到气息鼓荡,五脏凝实了,干嘛每天还坚持打这么久。”

黑衣男子脱下练功服显出精炼的身材,套上一身黑色的T恤平静地说:“这还用我再说?不练拳的人都知道“拳不离手,曲不离口”这句话,你如果平时勤快些,上次也不会输给女……。”

没等西门说完,那人脸上一囧,忙打断道:“哎呀,西师兄,西门师兄,这事千万别传出去。”

这时西门已经换好了衣服,一拍那人的肩说:“她练武时间不比你长,贵在专一和坚持。”

那人听了一耸肩,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然后转身打开体育馆的门,招呼西门一起离开。

练拳的人就叫做西门,不是西门庆或者西门吹雪,他姓西名门。本来取得是光耀门庭之意,但是西光门或者西耀门听起来就像是“洗钢门”“西药门”一样,实在不是太好听,于是西大叔一拍脑门说:“就叫个门字好了,既有守家卫国之意,又有光耀门庭之名。”

可叹西大叔也算是好书之人,当时竟然没有想到西门庆这个人物,而且满是自得,脑中尽是西门吹雪、西门豹还有西门子……

于是就这样,一个像是复姓的名字就伴随着西门成长起来。在《水浒传》电视剧热播之后,他曾一度成为学校的名人。

另一个疑似曾输给女生的人叫做莫易惜,是西门同个学院矮一级的师弟,同时也是武协的会员。话说他的名字也算是有特点,因为这个有些否定前缀意义的姓氏,他注定无法叫“强”“刚”“胜利”,谁也不想自己的孩子叫做“莫胜利”“莫强”这种带有消极情感的名字……

所以一开始莫易惜的文青老爸想给儿子起一个清新脱俗的名字,比如莫怀古、莫东篱、莫一兮……起了好多名字之后,感觉哪一个都不想放弃,于是他采用抓阄的方式,最后“莫一兮”中奖。但是去登记时,登记人员不知道一兮这个词,于是用自己最熟悉的两个字代替,最后莫一兮成了莫易惜。

关于西门莫易惜的成长之路略过不谈,现在他们都在SJ大学读书,西门大三是学校的武协会长,莫易惜大二也是学校武协的一员。

作为一所二流大学的学生,西门和莫易惜都不是那种尽心学习的人。西门自从高中接触了武术后便有些上瘾,整天不断地练习,在高考大环境下勉强考上了大学。之后总算是自由了,于是一天到晚放开了练,导致多门功课挂红灯,将前程照的像一片血路。对此他也不在意,“大学怎么还毕不了业,趁年轻多练点拳才是正道。”

而莫易惜则是典型的懒人,秉承能坐着就绝不站着的思想。不过懒惰如他却从没缺过课,因为他通宵上网之后可以在上课时间补觉。莫易惜平时爱好看漫画,玩网游,唱歌……生活可以说是糜烂的像一滩泥,但是唯独不敢缺席武协的活动。

因为刚入学时莫易惜性子比较冲,惹到了外校的人,也仗着自己练过一段时间就打了起来,结果对方人多直接把他堵在了墙角里围殴。当时西门就在一边,看到有人打起来了,就出面替他解了围。从那之后,莫易惜和西门建立了深厚的友谊,两人关系好到一度被同学们认为是一对好基友。

当时西门在武协人丁稀少,恰好莫易惜以前练过一些咏春,所以就跟着西门在武协一起半教半练,结果算是上了贼船。对于莫易惜懒惰和迟到的毛病,西门也不客气,迟到多长时间,就和西门对练多长时间。

西门是个武术实战主义的者,经常去当地各种类型的搏击训练馆切磋,一打起来就是动真格的。刚开始的时候,莫易惜多次被西门打得头晕目眩、找不到北,后来彻底把迟到的毛病改了。

不过西门发现小莫很聪明,自己教的形意他学得很快也能体会其中妙处,身体适应性十分强,一起练了两年功夫就涨了很多。不过输给女子武协那一次,算是莫易惜自找的。

有一次莫易惜的某个舍友被人狠揍了一顿,脸打的像猪头一样。莫易惜实在看不下去想替舍友出头,结果得知他是因为和甩了自己女朋友被女朋友闺蜜打的。

莫易惜本想这种事还真不好插手,就算了吧。但对方不知从哪听到了风声,马上下了战书。

身为练武之人,有些规矩是必须得遵守的,有人挑战就必须得接着,可败不可退,不然就算怂了,不只是自己丢人,连带着师傅也连脸上无光。

莫易惜上场前本来比较轻敌,觉得女的嘛顶多是身体壮实点,而且舍友肯定心里有愧不敢还手才被教训的这么惨。结果一交上手莫易惜才明白,自己算是被铁板踢到头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那女的也是个练咏春的,而且架子比自己的还要纯。因为这两年练了些形意,加上以前练咏春时也不怎么刻苦,他的咏春架子已经不是那么熟了。于是悲哀的事情发生了,莫易惜被完虐……

打完后,那女侠看着一旁观战的西门问:“西门师兄,这就是你们武协的新干事?看来我跟着影姐去女子武协是对的。”

西门没说什么只是“嗯。”了一下,但是当时莫易惜突然就感觉到背后腾起了了一阵莫名的凉气……

从那之后,西门开始了对他的加强训练,基本是除了上课睡觉和有限的休息,都会被西门逮到训练室做惨无人道的训练。用西门的话说“像小莫这种天生的懒,就该专门雇个人时时监督看管,不能给他一点自由。”

……

此时西门和小莫已经出了校门,走在SJ城的花园大街上。正是上午九点钟左右,街上人员密集。

虽然SJ的夏天室外气温不高,但是一丝风都没有,走在路上感觉像是身处一个巨大的蒸笼里一般难受,再加上那簇簇拥拥的逛街人群,不由得让人心生烦躁。

小莫一边擦着额头上的汗一边说:“师兄,功夫练到深处真的能寒暑不侵么。”

西门看了他一眼道:“也就是比一般人能忍受罢了,如果为了显功夫,夏穿棉袄冬穿纱,对身体是有损害的。”

西门话音刚落,另一个声音就从他们身后响起“这位同学说的是董海川和杨露禅的那场较量吧。”

据说清朝末期,太极宗师杨露禅和八卦宗师董海川曾有过较量。二人同为京城的顶尖武术高手,却一直没有交过手。寒冬腊月的一天,董海川收到杨露禅送的一件夏天穿的丝织背心,董海川看了哈哈一下,当即换下棉衣,穿着这件背心摇着蒲扇就上街了,此时外面大雪纷飞,人们都冻得把手缩到了袖子里。却看到董海川穿着背心摇着蒲扇,走在大街上,虽然走的不快,但是却满头大汗,真如是在盛夏一般,可见他的功夫已经练到了深处。

来而不往非礼也,转过夏天后,董海川回赠了杨露禅一件棉袄,杨露禅随即会意,在烈日炎炎的中午身穿棉袄,头戴棉帽,一副寒冬已至的样子。街上的人们都在树荫底下纳凉,却看到杨露禅这么个装扮,都很是惊奇,而更令他们感到神奇的是杨露禅身上竟然一点汗都没流,腮上仿佛真的被冻得通红。从那之后,杨露禅于董海川各自都对对方的本领感到佩服,逐渐有了交往,也成就了一段近代武术史上的佳话。

二人听了这话一回头,就看见一个穿着一身白的人走过来像伸出手说:“你们好,我叫白涛,请问两位是?”

走在大街上,突然有个人接了自己的话茬,然后趁机走过来握手,是个人都会感到奇怪。何况那个人还穿着诡异的一身白色西装,在刺眼的阳光下把整个人映得像一根节能灯管。

西门没有接他伸出的手,而是问道“有事吗?”

白涛笑了笑说:“哦,不是,只是听两位刚才的对话像是练拳的,想过来认识一下。”

西门仔细打量了一下白涛,大概二十多岁的样子,带着金边眼镜,举止也比较斯文,加上正式得体的西装穿着,不像是周末会自己出来逛街的人。

“我们都是学生,不是什么练拳的。”西门敷衍道。

“要迟到了,哥,走吧。”莫易惜不想继续耽误时间,趁机一拉西门,二人继续向前走。

白涛却没有追,而是站在原地对他们喊道:“至诚之道,真的可以先知吗?”

西门听到一愣,这句话他过去看到过,不过是在一本小说上的。这个意境,据说是玄之又玄无法言明,可以预知危险于事前。像他这样练拳的人,自然希望国术是可以达到这样的境界,但是历史上没有谁真正见过有练功夫达到这个境界的,所以说是无法例证是否真实存在。

莫易惜也跟着停了下来,回过头一脸漠然地说:“你小说看多了吧。”

白涛跑了几步跟上来说:“我相信是有至诚之道的,心灵空明然后可以先知,就像现在一样,我在出门之前就知道今天能碰到二位。”

“越说越没谱了还。”莫易惜想道,他原本就热的比较烦躁,现在更没心情听一个穿得像节能灯管的陌生人讨论什么至诚之道的问题,心里已经把这个白涛列为江湖骗子一流的人物了。

“我不信。”西门吐出三个字转身就走,莫易惜紧跟其后。

望着二人离去的背影,白涛很遗憾地叹了口气说:“唉,我已经尽力了。看来要发生的注定逃不了,妄然干涉也不会改变什么。现在的人啊,还是戒心太重……”说完无奈地摇了摇头消失在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西门和莫易惜离开后加快了些速度,SJ武协今天举行活动,邀请了本地各大学的武协会长,这里面自然有西门这个平时好到处找人“切磋”的会长。因为聚会地点靠近他们的学校,所以西门和莫易惜在体育馆里一直练拳等到时间差不多了才开始出发,本来十几分钟的路程,但是经过刚才这一番三言两语的耽误,再加上今天逛街的人比较多无法快速赶路,现在已经快要迟到了。

二人快步走到一个十字路口,正碰上红灯,只有无奈地等在那里。SJ城的司机车风彪悍,行人过马路会有种绝命大逃亡的感觉。也就是装了摄像头之后司机们才对红绿灯有所敬意,但是却从不知道限速是个什么意思,一等到绿灯他们就像参加F1比赛一样卷着马达的轰鸣声飞一样的冲出去了,特别的危险。

“咦,怎么会有集装箱车?”小莫遥望着看着马路对面说。

“什么”西门马上看了过去,一辆集装箱卡车正从十字路口对面驶来,那段路是个较大斜度的下坡,卡车装载着一个不知装了什么集装箱,正不断地往下渗水。

“避开点。”西门心中突然有种不好的感觉,退后一步伸手拉了一下小莫。他却不知道,就是这一步,导致了后面的惨剧。

就在红灯时间将要结束时,一辆儿童电动小汽车从一侧开进了马路,路上车来车往本就很不安全,而坐在电动车里驾驶的是个三四岁的小孩子,正在很有乐趣地左扭右扭按按喇叭。路上的车辆纷纷停了下来,只听见一声声刺耳的刹车声音和司机的咒骂,但是都没有碰到电动小汽车。

西门眉头一皱,看着马路上仍旧没有感受到四周危险的孩子,心生善念。此时十字路口周围的车还没开始提速,正是把小孩子带出危险区域的好时机。于是西门一个箭步冲了过去,闪过一辆刚起步的汽车,猛冲一段,十几米的跨度几步就越过了。

看见自己离小孩还有几步之遥,西门一个扑步下蹲,双手撑地一按,如同把身子扔出去一样飞跃出去,中间又使了一个虎扑,这一起一伏之间他整个人向前跃出越有十多米,正来到了玩具电动车前面。

西门赶紧从小汽车里抱起贪玩的小孩,突然感觉太阳穴一突,心中有种不好的感觉,赶紧抬头一看,只见一辆红色跑车从路的另一头正飞速向自己驶来,而且看上去丝毫没有刹车的迹象。

“不好,躲不过!”西门心中暗惊,他刚才连番箭步虎跃,此时正是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时,无法马上跑开,眼看就要被跑车撞上。

“西门师兄!”莫易惜刚才看到西门冲出去,也跟着跑进了马路,但是他腿力不够,刚跃出十米左右就没法继续猛冲,只有缓步跑了过去,正好看到从侧面冲来的跑车。

眼看着看到西门就要被车撞到,莫易惜脑子里什么也没有想,不知危险地跳了过去扑向西门,将西门顶出跑车的轨道送出险地。

“吱!砰!”尖利的刹车声音刺入西门耳中,如同在他心脏扎了一刀。

“小莫!”西门抱着孩子站起来,看着被跑车撞出十多米外的莫易惜,原本神采奕奕的脸上已经失去了血色,身体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上,血水慢慢地从身下流出汇成了一滩。

西门无法相信眼前的一切,就在刚才他们还说说笑笑地赶路,不到五分钟的时间,一个活生生的同伴就这样倒在自己面前,而且还是为了救自己。从未见识过死亡的西门愣在了原地,他知道躺着地上的身躯是自己最好的朋友,但是心中始终无法将死亡和莫易惜这两个词汇画上等号。

正当西门还愣在原地的时候,突然身后传来“砰”的一声,如同一记重锤敲在心头,将他从悲哀中敲醒。

扭头望去,眼前却是一片漆黑……

原来刚才那辆集装箱车因为刹车失灵,在下坡路一直滑行,柏油路的摩擦加上夏天的温度,使它的一个轮胎突然爆炸,过重的集装箱压的卡车失去了平衡,斜着车身从下坡翻滚了下来。而此时巨大的货箱正在西门身后压下,刚才因为小莫的死而失神,本应注意到这些的西门却一直没有反映,当意识到危险的时候,货箱的阴影已经遮盖住了他,避无可避!

亲眼看到莫易惜被车撞死,转头就看见自己将要被压死,西门第一次觉得死亡离自己是如此的接近,人类在自己制造的机械面前是这样的渺小脆弱。

“救孩子!”当集装箱将要把西门整个人盖住的一瞬间,他脑中突然闪现出这个想法,于是力贯双腿猛地向前一跳将抱着孩子的双手举了出去。就在这时,巨大的集装箱落下,将西门整个人被压在了黑暗中。

“砰!”的一声巨响,集装箱重重地落在了地上,一点缝隙也没留下来,只有一抹鲜红的血水和一双举着孩子的手臂露在外面,与不远处的车祸现场相呼应。

整个过程发生的很快,也就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围观的人群还没有反应过来,两个年轻的生命就这样简单的消逝了。

看热闹的人马上聚了过来围成了几圈人墙,被救出的小孩子也让发现情况的父母匆忙地带走了,有的人开始报警,有的人在拍照发状态……

车祸在SJ市说大不大,说小也不算小,勉强称得上是茶余饭后的一个消遣话题。却可谈人生本就苦短,两个青春少年就这样匆匆结束了人生旅途,归于幽冥。

“唉,路遇奇事莫挺身,殒命总是善心人。如果刚才他没有退那一步,说不定就不会……”人群中,一个身穿白衣的人叹了声气,默默地走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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