汐颜狐疑的接过去,抬眸望他:“这是什么?”
“这是能通晓世间万物明灵珠,是你们巫族巫司的灵物。”他将她柔若无骨的手掌一起按在水晶球上:“你是执掌万物的巫女,是与它心灵相通的。你想要看到什么,或者你心里有放不下的事情,它都会一一为你展现。你看着它,就知道什么最重要了。”
汐颜垂眸望着那个小巧的明灵珠一言不发,直到玄御天准备离去,对她说:“巫瑾,一切还需要你自己来决定,放下你心中那沉重的使命,你要做得无愧于心便好。”
她轻轻的点了点头,再不言语。世间的事情不是你想要如何便如何的,即便能放心心中的使命,可是,能狠心的置沁颜和奶奶于不顾么?她是爱着风慕宸,可是,她如何能忘记自己穿越千年的目的呢?巫灵珠,巫灵珠,这是她与风慕宸之间永远无法跨过的沟壑。
月色朦胧,穿过窗外桂树稀疏的枝桠,在水晶球上面投下星星点点的光亮。汐颜将手轻放在水晶球上,目光幽然的看着上面慢慢升腾起来的绿光。绿光中,她看到了她的妹妹—沁颜。穿着一袭黑色的紧身低胸露背长裙,画着妩媚妖艳的浓妆,乌黑柔顺的秀发高绾起来,斜插着一朵艳俗的红色玫瑰花。
此刻的她,正斜歪在一个穿着体面,但油头粉面的胖男人身上勉强的笑着。男人一副猥琐的嘴脸,拼命的往沁颜的嘴里灌着辛辣的白酒。沁颜无助的躲着,却又不敢过分避让,只陪着笑脸任他在自己的脸上捏来捏去,说着恶心而下流的荤话。
昏暗的灯光遮掩着夜幕下的罪恶,震耳欲聋的音乐消弭了沁颜不停求饶的声音,男人愈发放肆的将手伸向了沁颜的敏感部位。沁颜“啊!”的尖叫,用力挣脱了男子的魔爪,手中的酒在同一时刻倾倒在男子昂贵的西装上。男子双目一瞪,愤怒的挥手一记耳光打了过去。
经理室里,肥头胖耳的经理对着正嘤嘤哭泣的沁颜一阵痛骂:“你以为你还是千金小姐呢,摸一下怎么了?少块肉啊还是少根筋啊?不识抬举的东西!告诉你,要是得罪了这么个财神爷,你吃不了兜着走!给你三天时间准备一下,去陪他一个晚上,算是赔罪了。”
沁颜一怔,推脱的话还未曾出口,胖经理已经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行了,滚吧,别耍什么花样!”
再也没有了其他的办法与指望,沁颜只得退出了经理室,换下了衣服去医院看望奶奶。阳光明媚如春,未饰粉黛的她一身白裙走在人来人往的路上,乌发如云散在身后,方显出她原本才17岁的妙曼青春。
医院走廊里,有白衣的大夫唤住她,神情严肃而冰冷的告诉她:“蓝小姐,您的住院费该交了,上次你拖欠了一个多月,这次我们院长说了,若再这样下去,我们只能请您转院了。”
“我会交的。”沁颜的声音软而无力,在大夫鄙夷的目光中回了病房。奶奶依旧如初始一般沉睡不醒,蓝色的发在阳光下愈发刺眼。沁颜只看了一眼,便无力的跪在地上仰天痛哭:“姐姐,你到底再哪里?你为什么还不回来?我就要撑不下去了,真的撑不下去了!”
泪水浸透了黑色的夜,再回眸时,已是翌日清晨。
宸汐殿的红色雕漆木门缓缓打开,步出一个容颜憔悴的女子,水蓝色金织芙蓉散花裙拖出长长的裙尾,慢慢的拂过光洁如镜的地面。她抬头望天,此刻朝阳初新,只不知这新的一天,又有何事发生。
“公主。”见她出来,一直守候在殿外的擎苍慌忙的迎了上去,询问的眼神似在探求她是否去见狼王。
汐颜了然的点点头,斜扫一眼身后紧跟着自己的青竺,有气无力的告知他:“今日阳光甚好,想来宫中新值的菊花已经开了。你去哪里安排一下,等我去译宫那边转转之后,就去赏花。”
擎苍眉心一皱,抬目望她片刻,见她聪慧的双眸微眨,似在暗示什么,遂了然于胸,应声告退。
见擎苍离去,汐颜便往译宫的方向走去。身后,青竺却紧跟上了她脚步,凑近她的耳边劝道:“娘娘,皇上有旨,任何人没有允许都不得出入译宫。不如,我们还是改道去别的地方吧。”
汐颜蹙眉望她一眼,冷声道:“本宫身为梁玉国的公主,梁玉国的使者前来恭贺本宫册封之喜,本宫如何不能相见呢?难不成,皇上还怀疑本宫和梁玉国图谋不轨么?”
青竺吓的垂首立在一旁,颤抖的声音道:“娘娘息怒,奴婢只是怕娘娘会行差踏错,惹恼了皇上。不过,娘娘是皇上最珍爱的女子,想来并不会因此而怪罪的。是奴婢多想了,请娘娘恕罪。”
见她如此谨慎不安,汐颜反而有些不忍,忙放缓语气道:“本宫不是怪你,只是想起皇上这般对待我梁玉国的使者,心里有些生气罢了。你不必紧张,本宫不是针对你。”
听汐颜如此这般宽慰,青竺这才不露声色的长舒口气,垂首不再言语的跟在她的身后往译宫而去。
一路无语,经过荷花池时,汐颜忽而停下了步子,伸手紧了紧衣襟,道:“好像起风了,今早出门匆忙,忘了拿件披风备寒。青竺,本宫在这里看看花,你去帮本宫拿件披风来。就拿那件秋香色绣五彩锦凤的,正好配着秋景。”
青竺抬眸扫了一眼已经只剩了大片荷叶与莲蓬的荷花池,不明白皇妃娘娘何来的赏花一说。只是因为刚刚已不小心惹恼了主子,她此刻并不敢再多嘴,只俯身应声而去。许是因为心中暗自揣测着事情,所以她并没有看到身后,汐颜忽而疏离的目光。
见青竺的身影慢慢自花间隐去,汐颜才叹息着,抽身往东林苑的菊园而去。
菊园里菊花正艳,像清晨的阳光一般吐露着芬芳,只是菊花的味道有些清苦,所以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恰如汐颜一般,虽然菊花与梅花一样清冷傲骨,但是,她还是喜欢梅花多一些。梅花,是雪地里绽放的花朵,梅林里预见风慕宸,梅树下邂逅风慕澈,这一切都是无法忘却的回忆。
菊花丛中,站着那个傲然的身影,绛紫色金丝蛟纹长衫与黄色菊瓣交相辉映,像极了一副宛带墨香的水墨画,连赤金发冠中的雪白发丝,都有了神裔般飘逸的灵动。他回身,深褐色的瞳仁中正好映出她略带疲色的倦容,虽美亦怜。
没有太多的寒暄与客套,她忧伤而急切的问他:“若拿走了巫灵珠,他会死么?”
经此一问,他已明白她心中所选,遂回道:“人都会死,只是早晚而已。既然你已经选择了这条路,就不应该再顾虑太多,否则,只会令你心中更加难过。”
她不语,神色却愈加颓废。看着她担忧的垂下双眸,他终于不忍心的宽慰道:“你放心,巫灵珠只会带走他体内所有的灵性,使他再也不可能是如今这样意气风发的样子,但是,不会因此而死去。”
汐颜闻言神色一振,抬眸看他:“真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