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累了,也想逃了。
一个果断地转身,随即往反方向移动。高跟鞋还未落地,突然与一服务员来个正面相碰。
“砰呛”一声大响!
夏晴儿不偏不倚地撞向五米高的玻璃樽,整个玻璃像在众人的哗然间倒向了一边,碎了满地!就连刚刚手捧的那个玻璃杯,也不期然地飞到了不知哪个方向,又碎了满地!她的面色霎时间已不能用苍白来形容。那是一种由衷的恐惧,瞬间吸干了体内所有的能量。脚下一恍惚,差点在众目癸癸之下崩溃瓦解!
“啊……”一声痛苦的呻吟响起……
所有人顺势地一望那个方向,居然见一玻璃碎片惨不忍睹地插在阮诗凝的腹部处。雪白的长裙顿时染红了一大片,她神色凝重地按着自己的腹部,一种痛已不能用言语来形容……
时间霎那间停止了。
在整个混乱的场面中,夏晴儿已经感受不到那些人指责的眼光。只感觉,自己好辛苦。一种难受的感觉在大脑里紧绷着。身体好恍惚,双眸却干涩不已,独独挤不出眼泪。隐隐约约间,视线里竟然模糊地出现太子殿下的影子……
她想求救,却不知道以什么资格求救……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个天子神色凝重地抱起了阮诗凝,就要迈步往大门离去了。脚步蓦地顿了顿,头也不回,只是冷然且铿锵地命令道:“侍卫总管!将夏晴儿带回国内,扣押于皇室的地下囚所里。”
一声命令,道出了所有。
决然……
无情……
他太子殿下惯有的一切处事方针……
心那里,“砰”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碎了。
在简桢的夏之绝句里,说着:夏乃声音的季节,有雨打,有雷响,蛙声、鸟鸣、及蝉唱。蝉声足以代表夏,故夏天像一首绝句。
不知不觉间,夏天已经来临了。
跫音轻得不让人发觉,夏原是活力十足的季节。原是所有人放开包袱,利用暑假而为之振奋的时候……有阳光普照,亦有自由在身。
然而,这两样,却没有在地下囚所里。
那里阴暗,骇人,没有人身自由,更没有暖和的阳光。
夏晴儿也不记得自己在里面究竟有多长的时间了,至少有七天了,七天吧!七天里,如同行尸走肉,居然也觉得自己原来有这么大的耐力……
所有的泪水和痛苦都回吞到了自己的肚子里。何谓痛苦?她已然麻木。古时候,那些虐待不过是肉体上的折磨;如今的囚禁,却让心,一点比一点疼……
肖煌殿。
这十天以来,岂止夏晴儿在煎熬着,就连他也坐立不安。每天晚上,睡眠不佳,频频发梦。这样长久下去,他都快发疯了。
一拳重重地落在木质桌上,价值连城的古董花瓶轰然倒地,碎成了许许多多的玻璃片!
“四公子,您别这样!”美子终究还是看不过去了,箍制着他的手臂,都能感受到他此时此刻有多么的不安。那古董花瓶曾经是他放在手心的宝贝,如今亲手毁了,三品宫女个个都能想象得到他确确实实是脱缰了。
“阮诗凝都没事了!为何还把她关在里面!皇兄不知道地下囚所的可怕吗?多少个人孤独终老,死在里头。甭管夏晴儿是多倔强的一个人,终究还是女人一个!”
美子心痛的看着他发疯的模样,叹声气地坐下来道:“太子殿下做任何事都有他自己的理由,您不是不知道的。”
旁观者清,美子自然比赫霄还理性理智。
“理由?你看看阮诗凝做错事的时候,他有妥协吗?阮诗凝在他身边呆了六年了,他都可以面不改色地罢了自己的女人,更何况是夏晴儿?你以为皇兄会那么轻易妥协?”
赫霄粗喘着气地坐了下来,一时都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了。他知道自己的心其实早已满满地被夏晴儿这个小女人占据了。但事到如今,只要她平安无事,平安无事就好!
夏天的柳旺盛且生机勃勃。
一双锐利的瞳孔轻而易举地穿过那洒在大地的阳光,望向落地窗外的一片柳林。脑海里浮现某个时候,曾经在那柳林里,见过这个女子就像小女孩一样,即使被他训了一回,还是能与四公子打打闹闹、若无其事。
也只有她,在见到太子殿下后,没有削弱她自身反抗的能力。仍然维持自己,仍然对所有人都清高。
凌焰在外头敲了敲门,进来了。
他闭上眸子,不想再去看那一片柳林。
“殿下,夏小姐一切情况还好。情绪没什么改善,但是非常爱惜自己。三餐照吃,没有延误,也没有埋怨。今日与前九日一样,没说半句话。”
半晌,赫宇终于睁开双眼,仿佛也放下了心头的担忧。
“十天了吗?”她呆在那个非人的地方十天了?
“还有三个小时便是十天了。”凌焰答道。
赫宇缓缓地看向了腕表,继而蹙眉道:“把她放了……”
“放了?那记录上该怎么写?”所有人都知道皇室的地下囚所一旦进了,要不就出不来,要不就被放逐到别国。太子殿下一向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赫宇稍微考量了一下,再笃定道:“不是一场意外吗?怎能让无辜的人受罪?”
“可是殿下您一早下了令,皇室的人即使再卑微,都不得有一丝一毫的差错。如此放了夏小姐,此不违反了地下囚所惯有的原则?”况且……他当然知道太子殿下当初把夏晴儿关起来的原意……
“我自有想法。”赫宇笃定一说,凌焰也只好点点头。
“议员高官们的邀请函送去了么?”
凌焰纳闷地点头,即使不明所以,还是回应了。况且名单上的人都是与阮家有关的达官显贵,仿佛与这次的事件有那么一点点的关联。
在那偌大的花园里,瑰丽的喷水池伫立其中。
江淑君脸色稍担忧地挽着赫锦荣的手,脸色不甚好看。
“您说,太子这样做妥当吗?以前诗凝犯错的时候,也没有受到这么严重的惩罚。”
赫锦荣却意外地微微一笑,想起了太子殿下那天突访法国的事件,不甚担忧道:“诗凝不是开了记者会?出书还一反以往地高调,你认为她单纯只是这样做而已?”
江淑君仿佛一棒被惊醒道:“所以说,议员们对诗凝的印象或多或少改善了?”
国王陛下毕竟是英明人,却也是个内敛之人。否则如何坐稳江山,手握权杖,独领风骚?
“放心吧。太子一向做事有分寸,况且,夏晴儿对于他来说,或多或少还是有别于诗凝等人的。”他再内敛一笑,想起赫宇谈起夏晴儿的时候,双眼泛着的光芒,终究是抿嘴一笑。
监狱里的不见天日好比是一场非人的酷刑。
仿佛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无底洞里,对人生感到茫然,更对将来失去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