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子里有些闷，等林含慢慢探出头的时候，大家都已经睡了。黑暗中，林含的眼眸却依旧明亮。看着眼前漆黑一片，林含的思绪又飘到了高中时期。
林含认识了陈言封之后，两人由于话剧的排练，接触的机会越来越多了，彼此也越来越熟悉。陈言封打见到林含第一眼，就被这个女生所吸引。她淡然却又不失骄傲，她温和却又不失倔强，她的眼神，澄澈，如一汪清泉，细细探究，却又发现其中还隐隐透着孤寂与落寞。只一个眼神，言封就知道，她是与众不同的。
陈言封对林含说，林含，我希望我们在一起，我会照顾你。
他说，我想把你生命中的阴影全部抹去。
林含看着眼前这个认真允诺自己的男生，尽管眼眉间还略显稚嫩，但是眼神却是诚诚恳恳的。林含没有说话，却慢慢地凑到陈言封面前，在他额间轻轻落下一个吻。
言封，谢谢你喜欢我。
于是，就这样，林含跟陈言封走到了一起。
两周年的时候，林含高中已经毕业，开始了大学生活。那天林含逛了一个下午，一个人，为陈言封挑着礼物。当林含冒雪拎着礼物跟巧克力兴冲冲地去陈言封住的地方找他的时候，却看到陈言封牵着另外一个女生的手，有说有笑地从自己眼前经过。他为她撑着伞，她对他笑得灿烂。两人有说有笑，根本没有注意到林含。这样温馨的画面，生生刺痛了林含的双眼，以及林含的心。
林含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她就怔怔地站在原地，看着两人渐行渐远的背影。直到泪水模糊了双眼，她才像浑身力气被抽空了一般，蹲在地上，把头埋得很低很低，任风雪打在自己身上。她的手捂住自己的脸，抓着自己的头发，整个人颤抖着，泣不成声。
直到夜色浓重，林含才慢慢站起来，面无表情的往回走。
有时候，上天就是爱捉弄人。
就在林含跌跌撞撞地往回走的时候，陈言封出现在她面前。
林含抬起头，红着眼眶，定定地看着眼前的男子，凄苦一笑，把一大堆东西扔在陈言封身上，“陈言封，你真行。”说完目不斜视地走了。
“林含！”陈言封在后面追上去，“你胡闹什么！”陈言封被林含莫名其妙的举动气到，却丝毫不曾想到自己跟另外一个女生相牵相拥的画面就这么巧的被她看在眼里。
一把被陈言封拉住手臂，林含也不再挣脱，目光望进陈言封眼里，“言封，放手吧。你放过我。我承受不起。不是有比我更好的女生了吗，放手吧。”
陈言封现在才注意到，今天的林含是这样狼狈。衣服上全是雪，有些化了，弄湿了外套，还有些粘在头发上，本就凌乱的发丝被风一吹，更是随风乱舞。
陈言封这才慢慢放了手，“你，看到了？”带着一些不确定，一些不忍心，一些尴尬，以及一些愧疚。
“我不是瞎子。”林含将目光看向远处，“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个样子你很满意。”
陈言封默然。
林含见状又往前迈出一步，却又被陈言封拉住。左手手腕上的手链硌得手腕生疼。林含一用力，甩开陈言封手臂的同时，手链也被扯下，掉在雪地里。
陈言封只看到林含手上什么东西被自己扯了下来，定睛一看，是自己在林含生日时送林含的手链。那时候的林含，看到言封手里的手链，眼眸闪烁，亮过星辰，言封知道，林含很欢喜，不仅是因为手链，更是因为送礼物的人。
林含愣在原地，看着地上的手链，中间那颗红色碧玺，在洁白的雪地的映衬下，犹如一滴鲜血，那么鲜艳，那么刺眼。
林含慢慢蹲下身子，手轻轻触上那条链子，似乎还在回忆什么。良久，林含拾起链子，面无表情地走到陈言封面前。
陈言封以为林含不忍心就这么结束，以为林含过来是想好好谈谈，眼里便闪过一些欣喜。却见林含定定站在他面前，突然抬手，甩了他一巴掌，随即把手链往他脚下一扔，眼里的痛渐渐地变为决绝，转身便走。
陈言封愣在原地，看着林含在大雪中渐行渐远的背影，缓缓蹲下，捡起脚边的手链，狠狠抓上自己的头发。林含，对不起。
那天晚上回去，林含就有些发烧。林含是个要强的人，就没有去医院，自己吃了些药埋头睡了一晚上。第二天，发烧的症状没有减轻，反而加重了。
上午的课，林含整个人昏昏沉沉，头重得抬都抬不起来，脸颊泛着不正常红晕。
文雅看到林含这个样子，有些担心地问道，“林含，你要不要紧？”说着，手轻轻搭上林含的额头，“呀，这么烫，我看这课还是不要上了，我还是陪你去医院吧。”说着就打算站起来跟老师请假。
林含有气无力地拉了拉文雅的衣角，有些虚弱地说道，“不用。上完课，再说。马上就要下课了。”
文雅见林含如此坚持，也只好作罢。她也清楚，林含不喜欢在别人面前表现出任何的柔弱或是什么。
下课铃声终于响了，文雅舒了一口气。这个时候，班里一个女生走到林含身边，轻声说道，“林含，外边有人找你。”
林含抬了头，想了想，对文雅说，“文雅，你先吃饭。回寝室等我。”说完，便站起身走出教室。
一个女生出现在林含的视线之中。是她。林含苦笑，这张脸，不正是昨天挂了满脸笑容跟陈言封并肩而行的人吗。
“林含，我们换个地方说吧。”对面的女生浓眉大眼，嘴角噙着一丝不屑，眼里满是厌恶地看着林含。
林含不回话，只是跟着她走。
两个人来到了一个相对僻静的地方。这时候，大家都吃中饭去了，人并不是特别多。
冬日的寒风吹动两人的发丝，也吹得平静的心漾起层层涟漪。
“林含，你不要再伤害言封了。”那个眉目清秀的女生不满地瞥了一眼林含，冷冷地开口。
林含突然笑起来，我伤害言封，真行，总有那么一些不长眼睛自以为是的人存在在这个世界上，看看清楚，到底是谁伤害的谁。
“你又是怎么看出来是我伤害的他。”林含冷笑道。
对方似乎早就做好应对，一步步逼近林含，“你没伤害他，那他脸上的红印是怎么回事？难道还是自己甩了自己一巴掌不成？”
林含还是笑着，原来是为了这个。这就是她口中自己伤害陈言封的表现？呵。这样的伤害，跟精神上的伤害比起来，能算得了什么。
“是。那巴掌是我打的。所以呢。”林含淡淡开口。
之间对方突然伸手甩了林含一巴掌，眼里全是恨，“所以，我替他扇回来。”
林含被这猝不及防的一巴掌弄得有些不知所措，竟然愣在当场。良久，她抚上自己的左脸，有些火辣辣的，原来陈言封昨天是这样的感觉。
看着林含即便眼眶渗出泪水，嘴角还挂着笑，对面的女生咬了咬牙，扔下一句“真是不要脸。”便扬长而去。
林含看着她离开，刚想抬脚离开，头有些沉，随后，眼前便是一片漆黑。
林含就这样倒在了冰凉的地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