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爸走到祝事成对面坐下,典善阿姨则是坐到我的右边。
由于刚才那件事情,现在饭桌上往日的其乐融融消失得一干二净。我和祝事成倒是想带动起整体气氛,可是我们两个都不知道该选择怎样的话题。
我看看饭桌上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美味,顿时没了胃口,就趴在那里,静静地观赏典善阿姨的成果。
“啪!”我听到了筷子敲击的声音,再看着老爸不自然的神色,典善阿姨低头吃饭的表情,我英明神武的脑袋就马上智能还原当时的场景:典善阿姨伸出筷子想要夹菜,可是好巧不巧,老爸也要夹那道菜,结果……饭桌上就响起了两对竹筷,清脆的碰撞声。
只是……我倒是很怀疑,这声脆响到底是两人无意中敲到对方的竹筷发出来的,还是老爸故意见缝插针搞出来的小异样?
这些我当然不知道,毕竟我又没有亲眼看到事情的经过。
不过,看着老爸和典善阿姨的那副及其不自然的表情,我就非常想笑。“咯咯咯!”我在饭桌上把汤勺要在嘴里,自顾自地笑了起来。
不笑不要紧,这一笑,典善阿姨的脸上倒出现了一抹若隐若现的红晕,老爸把头压得低低的,埋着头吃饭。
祝事成扭头看看我,眉毛向上一挑:祝心想,你预谋已久的计划,成功在即啦!
我冲他眨眨眼睛: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
祝事成一脸崩溃地扶额。我估计,这小子现在肯定在想,祝心想这个货不能夸,一夸就又自恋开了。
姐姐今儿心情好,懒得跟你这个小屁孩斗嘴。扒了扒碗里的饭,我乐颠颠地笑着。
再次转头,我惊讶地发现,老爸表面上是在埋头吃饭,可是目光却是时不时装作不经意地落在典善阿姨身上。偷偷瞄一眼,再瞄一眼,再多瞄一眼……
咳咳,我顿时语塞了。
呵呵,不过我倒是想吓吓老爸:“咳咳!”我伸着筷子夹菜,故作不在意地干咳着,眼睛偷偷朝着老爸的方向瞥。看看看!老爸马上收回视线,继续埋头吃饭,连夹菜都不敢抬头。
可是过了一会,老爸又是“本性难移”,目光一点一点在典善阿姨的身上聚焦。可能是典善阿姨感到了什么,眼神轻轻落在老爸身上。两束目光就那样,毫无遮拦地碰在一起,灼得双方的脸都是热辣辣的疼。脸上的红晕也是一圈一圈荡开,直至蔓延耳根。
祝事成“腾”地一下站起来,装着心满意足地抹着嘴:“那个,我吃好了,你们好好吃,慢慢吃。”说到最后三个字,祝事成放满了语速,意味深长地看了老爸一眼。
我赶紧把饭填进嘴里:“对了,祝事成,我有一道数学题还不太明白,我们去你房间,你给我讲讲吧。”
说着,我推着祝事成,逃一般离开餐桌,直奔走廊。
“心想什么时候对数学感兴趣了?”身后传来老爸像是自言自语的声音。
说话间,餐桌上坐着的,只有老爸和典善阿姨了。
实际上,我和祝事成并没有回房间温书,而是再一次躲到走廊的那个角落,老爸和典善阿姨的视角盲区。
刚刚躲到走廊,祝事成就拍拍我的头:没想到你居然还能看得懂我的意思。嗯……你还没有笨得无药可救嘛!
我立马甩给祝事成一个卫生眼:不要低估你老姐的智商!Ok?
祝事成抬起手,从容地理理额前的头发:我从来都没有低估你的智商,我直接忽视掉!
我紧紧攥着我的拳头。要不是祝事成指了指餐桌上的两人,让我恢复理智,我估计我真的会脑袋发热,满腔怒火地直接挥着拳头,朝着祝事成的脑门揍过去!
这事先暂且不提,现在观察老爸和典善阿姨的动向最重要!强行抑制着我的怒火,我再次把目光转向餐桌。
餐桌上,鸦雀无声,一种异样的气息在餐桌上蔓延。
“祝贺先生,不知道祝夫人到哪里去了?我来了几天都没有见到。”典善阿姨一脸灿烂的笑。
老爸眼神黯了黯,低头盯着手里的筷子,一言不发。
典善阿姨眉头忽的一皱,神色有些疑惑:“祝贺先生?您……”
“他们的妈妈……在他们11岁时,就去世了,死于一场车祸……”老爸猛然抬起头,眼眶里蓄满泪水,“我……我是亲眼看着她从我身边,飞往天堂的啊……”
我身子一颤,一下子瘫坐在地上,两手捂着嘴。泪水决绝地滑落,像把利剑划过我的脸。身后的祝事成拍拍我的肩,我转过头一看,祝事成眉头紧皱,嘴唇抿成一条直线。虽然只有眼角泄露了祝事成的难以置信,但是我能清楚地感到,祝事成的震惊不亚于我,只不过,他强忍着罢了。
那边的典善阿姨也是一脸难以置信:“对……对不起祝贺先生……我……”典善阿姨显然是被老爸的神情吓得不轻。
“不,这不关你的事。我以为……我以为我放下了,原来只是自欺欺人……”老爸自嘲地笑了笑,看得我心里一颤。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如果有一个人在你心里刻下痕迹,那么,那个痕迹将是很难消除的……”典善阿姨腮边的酒窝,彻底消失不见,轻声说着。
看到这里,我已经没有心情看下去了。我后退两步,神情恍惚地站起身,一步步晃悠悠地走向我的房间。祝事成搀着我,小心翼翼地帮我打开门。
我坐在沙发上,鼻翼痒痒的,眼眶里感到一阵温热。“祝心想,你……没事吧?”
“你老姐我有什么事啊!你不知道你老姐我比狗尾草还要顽强吗?!你不知道你老姐我从来不会被打垮吗?!你不知道你老姐我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强吗?!”我抬头,对着眼前站着的人大声喊,目光瞥到左边那面大镜子。镜子里的我让我差点认不出来,脸色苍白,毫无血色,脸上横七竖八地躺着许多泪痕。
用袖子使劲擦去脸上的泪痕,也想擦去满脸憔悴。
“走,祝事成!我们找老爸去!我倒要问问老爸,他问什么要对我们隐瞒真相!”说着我就毅然站起身,朝着门口走。
“祝心想你发什么疯!”祝事成一把拽着我的手腕。
“嘶——”我倒吸一口凉气,这小子力气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了,“放开你的手!我作为老妈的女儿,我难道没有资格知道我老妈的死因吗?!”我现在还是因为老爸向我隐瞒老妈的死因,而感到气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