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了?”
“不要枪,不要……”她惨白的的双瓣像凋零的花瓣徐徐飘落……
那些枪火,那些火光,那些腥红,带走了她唯一残留的童真。那些骸骨和焦味充斥在鼻际。若心失控地摇头发颤:“不要开枪,不要!”
“若心,冷静点,冷静!”
季承煜喘息将她按在墙上,捧着她的脸蛋命令!
“不要……我……妈,妈妈……”断断续续的声音如数弹出,她欲顺着墙滑下的身子被他紧捞住。
却也是那一瞬间,动作几乎戛然而止。有什么可怕的熟悉感穿梭在二人的双臂间,他紧紧地看着她,冷峻的思想在脑海里晃眼穿梭,似要在那千钧一发间寻找那可怕的感觉何来。
“不……不要枪……”
她不断不断地重复他听不懂的那些呢喃,凌乱的发丝顺着密汗贴在脸颊。
唇边发白,四肢冰冷。
“看着我。冷静点。看着我的眼睛,静下来!”季承煜严厉地握紧她的双肩,刷过她的发丝,看到了她眸中的恐惧。似什么记忆带给她的可怕后遗症。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在枪火微缓的时候,她随着低了声音,徒留一点低喃。似喘息,似无力,似苦楚,一遍遍地敲进他伟岸的胸膛。
季承煜闭眸虚喘口气,许久才大掌伸出,将她按在怀里缓慢摩挲……
然而手掌触及之处却这么冰凉,黏稠潮湿。他几乎警觉地抬头,此时才发觉掌心处腥红一滩滩,可怕的红色液体顺着指缝滑落,滴滴潮湿……
“你中枪了。”在一片冰冷寂静后,他肯定地陈诉,豹眸犀利得吓人。
若心背后的疼痛已经越燃越旺,仿佛藤蔓失心疯地将四肢翻转颠覆。不知自己为何还能拼出清晰的字眼,只是出口的话颤抖得破碎,连她自己都因此怔住。
“是……吗……”
她勉力仰头支撑着自己,双眼模糊地映下他的一片俊容。看那漩涡般的深眸一如既往地傲然尊贵,若心终苍白地扯唇一笑,倒在他怀中轻唤:“真好……”竭斯底里的一句话,几乎带着漫天的疼痛席卷而来。她惨笑,死死咬着唇努力地缓去背后的疼。也终于在最后一刻失去意识。她记得的,曾经的怀抱也这样炽热温暖。只是当时的那个男人,不一样。
那星眸死寂也干涩,由始至终没有染上一滴泪珠。
他看紧她,瞳孔骇然一缩。
周遭的纷杂愈加高涨,季承煜蓦然扬起手臂,狠狠地往对面的枪口连环发射。没有人看得清他眼中突然迸发噬猎之色的两道细线,眸光近乎冷血幽厉。一声接一声地哀嚎倒地连环爆响,然后全世界静了。
他的手湿了,怀中人的血不知什么时候染红了一地……
“殿下,全场已清空。我方只有二人受了轻伤,无人逃脱。”总警卫焰宏神色冷凝地大步迈进,汗珠潸然而下。
季承煜那透彻的眼神狠戾地一扫周围,微点头,用力抱起了怀中已经失去意识的女人。他的脚步疾速迈开,后边百名皇家警卫恭候跟随。
“封锁消息,今晚的事半点不可泄露!”他抱紧她边走边命令!
“是,殿下!”
“让御医立刻到太子殿。回宫!”那双强势的黑眸蹿着几许冷冽的光芒……
“是!”
梦里的那个画面欲朦胧还清晰……
“看着我,忍着,一定要忍着,听到了吗!”
“我不行……不行了……”她嘘喘气,汗珠随着额头滚落。
“你若放弃自己,没有人可以救你,没有人!”那些厉声责骂,漾在深邃的黑瞳里,却是这样霸道迷人……
“那你呢……会离我而去吗?会放弃我吗……”她红着眼眶,无力问。
“不会!”他毫不犹豫地回答,将她狠按入怀里……
“不会……”他说不会,她什么都听不到,只听到那两个字不停不停地在胸口撞击。她笑了,落泪地笑……那一天,他不断重复,不会,不会,他不会抛下她……
一旁的枯叶落了满地,落花纷飞,满地忧伤的季节。
寒风中,她只看到他,即使模糊,即使痛楚……
多少次了,同样的梦,在痛苦中翻转难去,夜夜念着,夜夜思着……
太子殿!
“唔……”几乎破碎的嗓音由她口中迸出,床上人虚弱地窝在被窝,染血的纱布已被宫女换走,百名宫女在殿里打转。
季承煜坐在沙发一角,凝着眉,想着千钧一发的一刻,她以惊人的力量翻身把他压下。那时火光漫天,枪炮连连,太乱了太乱了,乱得他听不到那一声枪响……
然后她往后一仰,子弹几乎贯穿她的五脏六腑。
她倒在了他的身上,喘息中温婉凄笑,以致他忽略了一个弱女子生生帮他挡掉子弹的事实……
宫女们担忧地看着她好不容易止住的伤口,微叹气地抚着她发冷的额头。只听闻她在梦中喃喃凄笑:“真……好……”
没有人听得懂她的低哑呢喃,只是脆弱的声线却震得在场人一惊一乍。
角落那个倨傲的身子终于站立起来,迈开两步走向床边。视线落在她白皙的脖颈下方,正好一滴泪水由眼眶脱落,轻轻地染湿了衣衫领角……
“殿下,若小姐不知道发了什么梦,不断在说这两个字。”
宫女们面面相觑,不忍心地别过头,不想再看那载满细汗的额头。
季承煜抿着唇线不语,紧紧地看着床上人,那滴晶莹这样剔透,如同她整个人一样。时而透彻,时而迷茫……
“都下去吧。”他唤!
谁不怕伤害?我承认我怕,非常怕。
“撑住,听到没有!撑住!”
“你会离开我吗……会舍我而去吗?”
“不会!”
是谁,声音这样清晰笃定?是谁。这样霸道柔情?谁的手谁的眼谁的心,温暖得她纷纷落泪?
谁?
她在一片迷雾苦海中追跑,落泪地寻找那些残余的温柔,可是转角处不再有人,她痛苦地奔跑,痛苦地伸手,终究抓到了一片苍白的空气……
她喃喃哭着,凄惨哀叫,却等不到了,再等不到……
“唔……”床上的人再痛苦地翻身,秀眉紧蹙。
第七次了,眼角再湿润,一滴泪无声地滑落,染湿了丝绸红被……
季承煜冷凝着她,思索着今日她匪夷所思的举动,思索着她梦中究竟遇到何人何事,以致那些痛苦呢喃仿佛撕心裂肺。
“叩叩叩。”
男人收起冷峻的视线,应了声,“谁?”既已下令宫女们全部退下,当不该有人冒昧到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