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承煜冷冷地看着她,眸中的一点耐性腐蚀,不解之情缓慢涌起。
“身体感觉如何?”
出口的第一句话显然不在她意料之中。若心怔了怔,看着繁星中隐约褪去的晴朗,却突然反常地笑了。
“您如何希望?若心醒来,是不是在您意料之外?”她的唇边淡淡地噙着笑意,却这样刺目冷然。
季承煜的眼色暗了暗,性……感双瓣微张,话语却冷峻得可怕:“确实在宫里人意料之外,毕竟枪伤离背脊不下几厘米,差点就丧命。”
她听得出那氤氲的情绪,却不解他为什么生气?
“您当惯了一国天子,这样看着天下子民在您掌中把玩着,是情理之中。可这个游戏,若心玩不起,确实玩不起!如皇子殿下您觉得若心另有企图,若心好好地拜托您,恳请您死了这条心,彻彻底底地将这张面孔当做空气!”
一口气激……动地说完一番话,不似往常她那抹惯有的淡然恬静,若心承受不了疼痛地大口大口喘着气。似毕生的力气都用尽在一番痛斥中,她苍白的脸蛋青丝尽显,疼痛难耐……
“为何这样说?”他冷眼看着她喘气连连,眸光不由自主地缓了些,语气却仍然生硬。
“您问我?”若心好笑地喘气,几乎上气不接下气地颤着手摊开掌心。一枚小小的金黄徽章乍然出现在视线里,其光芒优雅却不温柔,炫眼却刺目至极。
“这个,是若心情急之下在枪手身上夺得。不是您,是谁?皇子殿下,您非得要若心拿出证据才肯笑着承认?”
季承煜眼眸中那点锐……利光魔在接触到那枚徽章时,即刻冰冽带煞,深眸暗如湖水地映着她冰冷责备的神情,由始第一次在她面前毫无保留地情绪暴……露。眯瞳表示自己的不知情,甚至那点愕然,在瞳孔中扩散……
Royal一个字细微地刻在徽章背面,几乎在那一刻就解释了她方醒来的冰冷绝情。
“单凭这个,说明什么?”
瞧他问得多冷硬,守口如瓶,一概推卸,仿佛由始至终她是那个自作多情,愚蠢至极的小丑,若心无力咬牙,背脊靠在床头一阵疼痛。
“说明什么,说明您的试探永无止尽。说明您每时每刻都在对您的子民抱着深一层的怀疑。就因为这张脸,您的屡次试探,是不是要让若心觉得受宠若惊方肯罢休?”她生气地反问,明知道几天前的夜晚是一场戏,却还是无意间上当了。
他想知道自己的身手如何,想知道自己在皇室是否安插眼线,想知道她会否乱了阵脚,在危机重重间暴露身份?
他赢了,因为她输了。
如此,她想问他一句,他是否满意了?
季承煜的暗泽眸光锁着她的,深幽暗沉:“你的那点聪慧让人刮目相看,却也可以如此无知。我为一国殿下,有必要为了你一个人安排一场戏?有必要为了试探你而牺牲我的子民?更何况,皇亲国戚全都在此,我损了我国声誉,赢了你,这样会让皇室收益?”
“您不要抵赖!”她倔强地叫了起来,生生地将徽章推入他掌中,愤恨地瞪着他。
男人顺势地握紧徽章,此时耐心磨尽,一手改掐她苍白的下巴,冷声警告:“我说最后一次,没有的事!”
下巴被他扯得生疼,若心那虚弱的身子涌起最后一股力量抗拒地将他重重扳开。随后那嘶哑破碎的声音似愤怒似无奈似悔恨地咬牙铿锵:“我若心这一辈子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帮您挡了这一枪!”
“就是愚蠢得经您一再试探,却还是无意中保住了您尊贵的生命!皇子殿下,这是若心还给您的!我不欠您,亦不再想有一分一毫的意外。因此恳请您走您的路,对于那些虚有的企图全然抛诸脑后。如能永生不见,那是最好!”
她狠狠地说完,干涩的眼眶溢出一点怒意,骤然泉涌。
季承煜沉默,双眼紧紧地看着她……
向阳怔着一张脸,似被女子突如其来的爆发力有所震撼。这下近乎确定了这人和闵小姐没有一丝一毫的瓜葛。那样斗胆与皇子殿下呛声,是闵思颖一辈子都不可能做的事。
“说完了吗?”
他终于微启唇瓣,问得不冷不热。
若心仍然看紧他,眼中的怒意不减。
“说完了我送你一句话,你的思维,有时候无知得可笑!”季承煜不咸不淡地说完,不再与她有半分瓜葛,甚至那眼神淡漠地飘离。他转身,继而迈着脚步,天地间仿佛张扬地刮起一阵狂风……
“通知皇家司机,让若小姐疗伤结束即刻安全护送回家!”
“您准备就这样作罢?”方踏入太子书房,向阳终急不及待地问。脸上带着点不可思议的色泽,琢磨不透。
“如何是作罢?”他回过头,凛然问。
向阳顿了顿,投以一记实在不相信的眼神:“若心这个女子神秘莫测,如您所说,她骑马有方,面貌倾城,甚至与闵小姐如出一辙。不细心者难以分辨二人间微妙的差别,甚至在皇家剧院的那场天鹅湖,或许是精心安排的一场邂逅。”
季承煜沉默地听着,眼神落在窗外遍地的粉红梅花,定格……
那双冷峻的眉宇微动,隐藏着暗如潮涌的波动……
“那一晚……”向阳有所犹豫地停顿,稍后无奈地叹口气问:“真的是殿下您的人?”呆在季承煜身边如此久的一段时间,却还是捉摸不透他的心思。太细密,太睿智,也太出乎意料。却是若心的那一番话,让他猛然醒觉,这个女子看透殿下的程度,远远比他强。
皇子殿下转过身来,俊脸透着一种可怕的力量,随手一抛……
那枚始终紧握在手的徽章化成一个漂亮的弧度,稳稳地落在向阳手里。他面色一怔,只听得季承煜一声命令:“跟着这线索,彻查那晚的幕后主谋!”
“什么?”向阳愣在原地,看着徽章良久才回过神来,面目了然:“不是皇子殿下您的主意。”
季承煜看着他……
向阳恍然:“可您知道了黑客即将来袭,顺水推舟试探她?殿下,以若小姐对这件事的误解,很可能随时随地在外反咬皇室一口,您为何不先发制人,向大众皇室首先做个交代?”
“我季承煜做事光明磊落,需要向任何人交代?需要如此无聊一个个去解释?”他霸道地回问,那俊脸该死地狂傲清高!
向阳为难地吞了吞口水,想起刚刚的场景微露难色:“可刚刚您确实向若小姐解释了……”
季承煜瞪着他,可他居然还不怕死地补充:“嗯,两次……”
语毕他呵呵地赔笑打圆场,这才注意到了皇子殿下俊容上稍纵即逝的深沉。果然不稍多久就传来他地府一样骇人的问候:“你是不是想再被调到南环区?”
向阳浑身的毛都站了起来,惶恐地弯腰赔罪:“下臣该死!可别把下臣搬到那垃圾区,要人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