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她是这样托着腮帮,欣赏着他严谨认真一丝不苟的表情……
她爱极了他冷冽中对她的温柔,也爱极了她说离开的时候他那冷声警告的表情。只是这一刻她看到了这个天子的表情,傲然风度,冷冽无情,为的只是他皇子妃说要退让的话。
“您不用说了。”闵思颖绝望地看着季承煜,在他开口前,害怕地阻止。她知道答案了,不想听,不想听了!
“思颖知道了……”她惨淡地笑着,终于在模糊的视线中看不到半分……
“思颖!”
汐枫殿外。
御医诊断后,只说闵思颖因为长久没有进食,身体缺乏水分,体力不支而昏厥。若心在外踱步着,蹀躞不安的心好不容易静了下来,终于坐在了沙发上不发一言。闵思颖的痛,她切切实实地体会过。甚至那种感受比她自己想象中来得强烈,若心微按心口的位置,有那么一点的疼……
其实她也希望闵思颖好好地,真的好好地。
季承煜对着御医交代几句后,走过来见那呆滞的小脸,直接凛然上前,提着她的下巴问:“告诉我,你在什么?”
若心仰头,对上他晶钻般的玉瞳,轻轻道:“她是真的爱你……”
“想都别想!”
季承煜将她猛拉起来按入怀里,惩罚性地咬着她的下巴,她吃痛一叫,蹙眉嘟囔:“你又知道我在想什么了?”
“你的那些小心思我还看不清楚吗?”他稍瞪她一眼。
若心无奈地把手圈在他腰间,头乖巧地依赖着他……
“我的小心思就是……”她再咬牙把他抱得紧一些,“让她快点好起来,快点找到如意郎君,让我们也好好地走下去……”
“岚儿。”他把她拉开,这会儿终于浅露笑意,那一笑,弄得她心脏怦怦直跳,很没出息地脸烧了起来。“来我身边就好……有什么事,我杠着。”
她的眼眶莫名地就红了,咬唇腼腆笑道:“我知道……”思索几分后终于鼓起勇气,圈着他的脖颈,主动地吻上他的双瓣。
季承煜为她少有的主动感到格外惊喜,圈着她的腰,细细地回应起她的吻。
寒风凄凄,谁在屋内缠绵悱恻,谁又在相拥而吻,细说着天荒地老……
没有任何****的柏拉图式吻,他却迟迟才放开,捧着她的脸颊,柔声道:“要知道……能在七十亿人口中重遇有多难得,要知道能找回你,有多难得……”
她扑哧一声笑道:“是啊……上辈子岚儿欠了你的,今个儿来还债!”
他挑眉,“谁跟你说有前世今生的?”
“真的有。”
“没有。”
“有!真的存在的!”她无辜地圆眸,有点生气。
“没有。”
“季承煜。”终于扳着一张脸,她停下了脚步。
季承煜凝着她,眯瞳把她抱了起来,“别这样叫我,我不喜欢。”
“别这样抱我,我不喜欢!”她开始蹭蹭地想要爬下来……
“你喜欢……我知道你特喜欢……”
向阳微笑地看着侧殿闭上的门,无奈地摇摇头,转身想离去。
可脚步杵在了原地,眸光无措地锁紧寒风中,那迈向自己的消瘦身影。
“苏敏。”没有发现自己的嗓音无意识地放软,还夹杂着太多的疼惜和不安。他的眸死死地看着她,深怕她下一秒会飞了一样。
她淡漠地向前,递上文件,半秒后即刻缩回手道:“那场车祸的分析报告,你过目一下。”说完就转身,甚至没有一瞬间的犹豫。
向阳霎时慌了,一手紧扼着她的手腕,却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
“你……身子怎么样了?还虚吗?”
她挣扎出他的禁锢,头也不回就敷衍道:“没事。谢谢关心。”
“苏敏,等,等一下!”
他挡在她前边,却在看到她表情时有一瞬间的懊恼。他恨这样无能的自己,在她面前已然没有最初该有的骄傲和自尊,只有席卷而来的悔恨。
“我……惩罚那件事,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当时一时气昏头,所以才没有多想就……”
“没事。”她看着他,继续道:“我原谅你。”
“真的?”
向阳无法相信如此快得到她的宽恕,双眼骤然发光发热,无意识地挽着她的手臂,咧嘴而笑问:“真的?你不再生我的气?”
苏敏如触电般缩回了手,丹凤眼中平淡得了无波纹,没有了当初的狠辣,却毫无焦距,毫无情绪。
“下属做错事受罚,在情在理。没什么好记恨的。”
说着就又复转身,这一次更狠更决然。
未踏出一步腰间就往后一仰,向阳以触不及防的姿势狠狠地圈着自己,尤其那道呼吸猛然逗弄肩膀的细胞,仿佛疼痛的烟硝味儿在鼻际蔓延,扩散……
“不要这样!敏敏,不要对我这么陌生……”
敏敏。
她的脑海咀嚼着这个字,记忆开了匣子,骤然泉涌……
最终只化作一抹嘲弄得再没有半分杂质的笑容,她抽出手,看着他渐渐唇角也渐渐勾起,“陌生?怎么才不算陌生?”
“这样吗?”说罢,就用双手吊在他的脖颈,轻挑得可以。
向阳眼中愈发深陷如无底洞,仿佛再承受不了更多的伤害痛楚,闭眸吸气,“怎么样?到底要怎么样你才肯原谅我?”
“我原谅你啦。”她再笑,双手已然缩回原位,挑眉道:“以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最后一句话伴着轻松的语调,落在他耳里却是那样苍凉悲戚,了无生气。仿佛心头什么重要的东西被重重一摔,永生隔绝在世界以外。他看着她欲离开的背影,忍不住叫道:“怎么会井水不犯河水?我们曾经有过一个孩子!”
冷汗由她额前坠落。
她杵在原地,双拳无意识地握紧,再握紧……
“不要跟我提孩子,你没有资格!”
从前的千回百回,都是他留给她潇洒离去的背影,都是他决然踏出她世界的决定。只有这一次,她先离开了,再没有回头,再没有多一次的机会。
向阳看紧那瘦得堵心的背影,眼眶刹那就红了起来。
南环区!
地下室里,阴暗的周遭,流动的空气,若有若无的饭香。铁门里是隔绝尘嚣的防火墙,谁也不知道看似冷然阴森的地区,有着这么舒适宽敞的空间。沙发上的那个男人闭目养神着,几根银白色的发丝浑浊在一片浓密的黑发中。
斜入发鬓的剑眉微拢,而橙黄色的灯光由鼻梁洒落,衬出那沉稳安静的唇线。
说!孩子的爸爸是谁?谁?
是他……
谁?
皇……皇子殿下……当朝季家皇子殿下季承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