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她留在这里,怎么办?
“下次吧。”我急忙改口:“下次有机会,叫上无情,咱们一起聚聚。”
“哼,你以为我是小孩子啊?”羽衣不上当:“分明是你有事不肯带我去。”
“怎么会呢?”我苦笑。
这孩子,怎么这么死心眼呢?还真是一条路倔到底了。
“怎么不会?”羽衣不依不饶:“方才我进来时,明明听到你要出门。”
“呵呵。”我无奈,只得胡乱搪塞:“我是看今儿个月亮好,想出去走走。”
“好啊好啊,我们一起去。”羽衣立刻忘了生气,拍手而笑:“去听涛楼吧,那里视野好,环境也幽雅,没有乱七八糟的人打扰。”
“呃……”我苦笑。
这天真的孩子,好象忘了……我其实就是她嘴里的闲杂人等。
而且,我们两个若是一起出现在公众场合,不知会引起什么样的轰动?
到时,别说聂祈寒只是去了青州,就算他去了月球,只怕想不知道都难了。
“小姐,七王爷说了晚上要过来同你一起赏月的,你忘了?”可凤在边上,适时地插了一句。
“七王爷?”羽衣皱眉:“是不是那个笑阎罗萧云谦?”
“是。”我点了点头。
这个时候,也只好拉他出来做挡箭牌了。
“我不喜欢他,他的眼睛视线总是飘来飘去,贼忒兮兮的!”羽衣撇了撇唇,满脸不屑地批评。
“哧!”我乐了,顺口附和:“谁说不是呢?”
萧云谦,那个自以为风流倜傥,潇洒不凡的男人,若是知道有女人这么评价他,不知会不会气得当场晕倒?
“别理他。”羽衣鼓着颊:“我好不容易才溜出来。”
“没办法。”我装做为难:“我也不想理他,谁让他是我的金主呢?”
“怎么?他包下了你?”羽衣颇为吃惊。
“是啊,所以,我没得选。”我点了点头。
“那,他有没有,有没有……”羽衣迟疑着,到底是个云英未嫁的小姑娘,这种话到了嘴边几次,终究没有勇气说下去。
“目前还没有留宿,不过今晚就说不定了。”我替她把话说完。
“天……”羽衣咬着唇,震惊地看着我:“你真的,真的要陪他?”
“没办法,这就是我的命。”我悠悠地望着她。
这样,她还想要呆在青楼?
“你可以点他的穴道,不让他为所欲为啊!难道,他的武功比你还高?”羽衣一脸天真。
大小姐,这根本不是可以用武力就能解决的事情好不好?
“好,今天点了他的穴道,那明天呢?后天呢?再换一个人呢?是不是一直点下去?”我斜睨着她。
羽衣沉默,脸上阴晴不定。
“好了,回去吧,等下他来了撞见了就不好了。”我推她。
“可是,他难道就不怕搞错,万一,你是他妹妹呢?”羽衣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不会。”我神情笃定:“因为他看到了你。”
羽衣哑然,终于悻悻然地离开。
“天,真难以相信,聂祈寒居然也能教出这么天真纯洁,不知世间险恶的徒弟来!”可凤啧啧称奇。
“所以,我不得不承认,姓聂的是个天才。”我冷笑着揶揄。
他倒是颇谙因材施教的道理。
手底下的女人,冷血的有之,妖媚的有之,暴力的有之,天真的也有之……正所谓应有尽有,层出不穷。
不论遇到什么场合,需要什么人出面应付,他都不会慌了手脚。
福音庵位于京城的西面,是个闹中取静的好去处。
平素一些达官贵人的内眷不爱抛头露面,又肯受舟车劳顿之苦的,都喜欢到这里烧香还愿。因此,规模虽然不大,香火倒还鼎盛。
考虑到这个吸取日月精华的时间稍长,而且半个月进行一次,与其鬼鬼崇崇躲躲藏藏地进行,不如光明正大的跟老鸨告了假,大大方方地出来。
去庵堂总不犯法吧?只要萧云谦不管,老鸨总要卖我几分薄面。
便是聂祈寒问起,我也有交待。
咱行踪光明,有迹可查。
可凤轻盈地跳下车,掀开帘子。
我四处打量了一下,可能因为时间的关系,庵堂外到没有什么人走动。隔着一道围墙传来的叫卖声,却又透着几分生气,使这里的气氛不那么凄清。
“疏影姑娘,请随我来。”到底是出家人,修为较高。慧明大师见了我,面上无悲无喜,也没有带出些什么鄙视等不良情绪。
“有劳师太。”进了小院之后,可凤拿出一锭银子恭敬地交到她的手里:“一点小意思,替庵里添点香油。”
慧明师太大大方方地接过,唱了个诺,轻轻带上院门走了。
“小娅,这里行吗?”可凤有些担忧地瞧了瞧这个简陋窄小的四合小天井:“会不会小了点?”
“月光能透进来就OK”我笑了笑,把曼陀罗从锦盒里取出来,置于月光之下。
燃香祷告之后,索性盘腿在院子里练起了吐纳功夫。
久未静心,这时安静地运行了大小三个周天,一跃而起,只觉通体舒畅,似乎连血液的流动都变得轻盈了几分。
“小凤,现在什么时辰了?”
“快子时了。”
“这么快?”我有些惊讶。
细一听,那些叫卖之声,果然不知何时已平息,只偶尔传来一两声犬吠之声。
“是啊,还要多久?”可凤有些忧心。
“放心,我不去抢别人就很好了。”我笑吟吟地睨着她。
“小娅,为什么你总喜欢把自己说得那么坏?”可凤望着我,眼底有淡淡的责备。
“嘿嘿,我这人实在。”我微笑。
“其实,沈公子……”
“嘘……”我竖起手指:“小心隔墙有耳。”
“算了,我说不过你,你总是这么固执。”可凤叹息。
“时间到了,收拾东西回去吧。”
车声辚辚,在深夜的长街显得隔外的清晰。
“什么人?”车夫的一声惊呼,伴着“吁”地一声叱喝,马儿高高地扬起四蹄,人立了起来。
“呀……”可凤本靠在车上打盹,这下猝不及防,身子随着惯性摔到车篷上,再掉下来,撞进我的怀里。
我只来得及伸手抱住她的身子,眼睁睁地瞧着那只装曼陀罗的锦盒已跌出车外,“怦”地一声巨响,掉落在了地上,碎得四分五裂。
“阿福,你怎么驾车的?”我心中恼怒,随手把可凤朝身旁一放,气冲冲地撩了帘子就骂。
“姑娘,是那人突然蹿出来……”阿福嗫嚅着回答。
“疏影姑娘,别来无恙?”清冷的月光下,沈平南竟然双手抱胸昂然立在长街中,冷冷地望着我。
“谁啊?”可凤抚着头,探出车窗,瞧见沈平南,不由怔住。
“沈侍卫?”我定了定神,淡淡地道:“不知你深夜拦车,意欲何为?”
“疏影姑娘这么晚了,从哪里来?”沈平南的目光冷冷地在我脸上转了一圈,停在了那盆倒卧在路中间的曼陀罗上。
“去福音庵还愿。怎么,这也要经过沈侍卫批准?”我眉心一跳,神色坦然努力不让目光停在曼陀罗上。
“抱着花云还愿?”沈平南冷笑:“疏影姑娘当我是傻子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