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请喝茶。”可凤心思机敏,急忙端了杯茶过来解围。
“这里没你什么事,下去吧。”奈何飞鹰皱眉,长剑一伸冷冷地把可凤挡在了萧云谦身前三丈远。
“可是……”可凤心中焦急,端了茶盘进退两难,拿眼睛向羽衣看来。
“王爷……”羽衣急忙放软了嗓子,拽着他的衣袖腻声撒娇:“奴家方才在街上逛了一圈,走得乏了,想喝口水润润喉咙呢。”
萧云谦眉毛也不抬,俯身望着羽衣,修长的手指若有意似无意地捏着她的深色披风,黑玉似的眼睛里闪着灼人的光芒:“影儿,你这身打扮倒是别致得很呢,不知是去见了什么人?”
“王爷也觉得好看吗?”羽衣掩着樱唇,得意地窃笑,天真烂漫:“影儿听说书的讲江湖故事,心生向往,无聊时买了一套晚上穿着玩玩罢了。”
“穿着夜行衣玩玩?”萧云谦冷冷一笑,折扇忽地一挑,嘶地一声裂帛之声传来,那件价值不菲的深色大氅变成两只折翼的蝴蝶飘然下坠,露出一副裹在黑色夜行衣里的玲珑有致的美妙身躯:“你真当我是傻子吗?”
“王爷……”羽衣面色煞白,下意识地朝杵在一旁的飞鹰瞧去。
飞鹰面无表情,眼观鼻鼻观心,直直地瞪着地面,只有红得似血的双耳泄露出他真实的心情。
瞧见羽衣朝她递过求救的眼神,可凤心中一惊,这才反应过来,进来的这个是羽衣,不是江小娅。
这下子真是全乱套了,万一这个时候小娅一头撞进来,岂不是糟糕之极?
不行,她得想个办法把他支走才好。
可是,萧云谦贵为王爷,这玲珑居又是他撒下了大把银子包下来的。他今天心情好,想来这里住上一晚,谁敢说话?
“王爷……”可凤硬着头皮想要求情。
“飞鹰,这里没你们什么事,你和小凤都下去吧,我跟影儿好好说些体己话。”萧云谦不等她说完,淡淡地打断她,吩咐一声。
都下去?
那岂不是变成羽衣与七王爷单独相对?
瞧他的架式,竟是要在这里住下了。
羽衣不比十七,万一被他占了便宜,她怎么向聂祈寒和十七交待?
“王爷……”可凤面色惨白,急忙求情。
“走吧。”飞鹰上前,冷冷地挡住她。
“可是……”可凤还想挣扎。
“没有可是,王爷的话你也敢不听?”飞鹰沉下脸。
“小凤……”羽衣眼睁睁地看着她被飞鹰拖出了玲珑居。
“姑娘,你多保重……”可凤心急如焚却又无计可施,只得一步一回头地走了。
“呵呵。”萧云谦得意地笑了:“影儿姑娘的丫头倒有点意思。”
居然要她保重,摆明了把他当成是洪水猛兽!
“小凤对影儿那是一片忠心,请王爷勿要责怪。”羽衣垂下眼帘,低声求情。
“责怪?怎么会呢?”萧云谦微微一笑。
“不怪就好。”羽衣仰着头望着他,柔声道:“王爷,你要整晚这么跟我说话吗?”
“哈哈……”萧云谦放她起来。
“王爷。”羽衣忧心冲冲,却只能强装镇定,端起可凤搁在桌上的茶盘:“茶冷了,影儿再去替王爷换过一杯?”
现在怎么办?她真的不知如何自圆其说了。
十七也不知到哪里去了,这么晚还不见回来?
如果她在,一定会有办法应付的吧?
“不用了。”萧云谦伸出折扇轻佻地抚着她的颊,俊容上漾着似笑非笑的浅笑:“说吧,你究竟是什么人,嗯?”
“王爷真是风趣呢……”羽衣心中咯噔一响,不知如何回复,只得向他抛了个媚眼,娇声道:“我是影儿啊,还能是谁?”
“一个舞姬,竟然身怀绝技?”萧云谦冷笑。
“王爷莫要取笑。”羽衣羞涩地眨了眨眼睛:“只是小时候胡乱学过一点,那也是为了柔软身段,跳舞更加好看而已,哪里谈得上什么绝技?”
“哼,这么说,倒是妈妈们要有意请人教的?”萧云谦语带讥诮:“是哪位妈妈这么别出心裁?不妨说出来,让本王也见识见识?”
羽衣也知道这理由有些牵强,经不起推敲,哪里敢承认?
只得话锋一转,道:“影儿自幼孤苦,身世飘零,小时候的事,哪里记得住?只隐约记得碾转很多人之手,东学一点,西学一点,最后才被卖到锁情楼。”
萧云谦心头一震,忽地想起永福公主,态度不觉软了三分:“你的亲爹娘呢?”
“说起来,要教王爷笑话。”羽衣见他神色温柔,知道戳中了他的软肋,越发楚楚可怜,眼中含泪,语带轻颤:“我自幼失沽,别说爹娘,便是那些抚养过我的人,也都映象模糊了呢。”
“总有亲人的吧?难道一个也没有?”萧云谦皱眉。
“影儿五岁被人拐走,哪里还有亲人?”羽衣心中一动,面上无限惆怅,悄悄透露信息。
“不是说幼时记忆全无,你又怎知是五岁被拐?”萧云谦眸光转厉。
她怕是不知从哪里听到永福的事,信口想来诳他?
“是一起被拐的姐姐告诉我的啊。”羽衣垂眸,语气有些凄楚。
“姐姐?你还有一个姐姐?”
“影儿有很多姐姐啊……”想起幼年之事,羽衣露出怀念的表情:“初时几年大家都在一块,后来慢慢大了,一个个被人领走,到最后风流云散,竟是一个也遇不到了。”
听她这么一说,萧云谦冷肃的表情渐转和缓,淡淡地问:“那你被拐时的情景还记得吗?若有确切的地点,本王或许可以替你查一下亲生爹娘呢。”
知道他虽未全信,但已有些起疑。
她当然也不敢奢望,全凭她几句话,便让他认了这个妹妹。
但是,只要他有怀疑,就肯定不会对她下手,今晚这一关就能过了。
羽衣心中雀跃,面上却不动声色,只凄然地道:“王爷的好意,影儿心领了。”
“心领?”萧云谦皱眉:“你难道不想找回你的爹娘么?”
“那时太小,哪里说得清?便是都记得又如何?以影儿现在的身份,回去认亲,徒然让家人蒙羞而已,有何益处?不找也罢了。”羽衣轻咬唇瓣,神色木然间越发的楚楚可怜。
这一番话,却并不全是假话,说起来倒颇有几分真情,听得萧云谦越发心生怜惜。
“别说傻话了!”他望着羽衣,低声训斥:“你现在的处境并不是自己心甘情愿的!家人知道了,只会加倍的怜惜你,又怎么会嫌弃?”
面前这个柔弱的女子,是璃儿吗?
如果是,他该如何洗去她心底的自卑,让皇室接受她的过去,顺利的认祖归宗?
“影儿知错了。”羽衣乖巧地答。
“当时的情景你还记得吗?”
“我不知道是不是?”羽衣有些不安地看了看他。
“什么?”萧云谦挑眉。
“说实话,那时年纪太小,真的一点印象也没有了。”羽衣涩然一笑:“只是,这些年来,影儿常常会做同一个梦。漫天的大雪,我在院子里玩耍,身边有很多护卫,娘站在台阶上跟人说话,然后有一个神仙从天下飞下来,把我带走了。”
这个梦她听十七说过几次,所以根本不需要考虑,顺口便描述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