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胡说八道!”无情捶了我一拳。
“哈哈哈……”我仰头大笑。
多可笑啊,满嘴谎言都信以为真,实话实说,却无人相信!
我伏倒在她的肩头,笑到流出泪来。
“十七,你怎么了?”无情怔怔地看着我。
“你不觉人生真的很好笑吗?似卓别林的喜剧,笑中带泪,欢乐中蕴含了悲伤。”我扶着她的肩,极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
人生如戏,戏如人生,真是经典啊!
“十七,你在说什么啊?沈平南那家伙,带你去听戏了不成?”无情蹙着眉,满脸莫名其妙。
“嗯,他亲自演了一场戏给我看。”我淡淡地纠正她。
“那些有钱的公子哥,果然是吃饱了撑的。”无情冷冷地批评。
“谁说不是呢?”我微笑着附合,不想再解释太多。
“这种纨绔子弟,少来往为妙。”无情冷声给予忠告。
“嗯,我有分寸。”我点头。
“那你还要去见他?师傅回来,你麻烦大了。”无情乘机说服我。
“不要紧,你会帮我,不是吗?”我微笑,才不担心。
“不关我的事,别扯上我。”无情冷冷地撇清。
“你不会见死不救。”我神情笃定。
“你可以试试看?”无情冷哧。
“半个月而已……”我巴着她撒娇。
“为什么是半个月?”无情敏感地反问。
“还半个月,我的催眠大法就功行圆满啊。”察觉失言,我一语带过。
哎,我差点忘了,曼陀罗不知道究竟怎样了?
被沈平南一搅,我的催眠术不知有没有打扣折?甚至前功尽弃?
我得找个时间去问问。
可惜,进了聂府曼陀罗虽有无情替我照看着,我轻松很多。但是有无情寸步不离地跟着,想摆脱掉她,并不容易。
与此同时,我还得抽出时间跟姓沈的周旋。
看来,这半个月,我有得忙了。
“这跟你见姓沈的有什么关系?”无情追问。
“谁说有关系?”我装傻:“本来就是两回事。”
“真的?”无情半信半疑。
“走吧,到家了。”我率先进了聂府。
这一夜碾转反侧,难以成眠。
初识时的狼狈,佛堂里鼎力相助,井底下携手逃生,赠铜人教我点穴,离别时的缠绵,栖身破庙时他的愤怒,梅园重逢时他的欢喜,月下林中的甜蜜……
点点滴滴的往事,历历如昨,一一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胸口似压着一块大石,让我喘不过气,又似长在心口的一根刺,每一次呼吸都痛彻心扉!
沈平南,你真行,让我重重地摔了一跤。
我骂一阵又气一阵再恨一阵,到天亮时才模模糊糊地睡着了。
“小姐,快起来,宫里来人了……”不知什么时候,翠儿慌乱地冲了进来,摇醒了睡梦中的我。
“什么事?”我揉着眼睛,茫然地坐了起来,一时不知身在何处?
“宫里来人了。”小翠重复一遍,胡乱地拿了衣服给我披上,慌得手都在抖。
“宫里?”我皱眉。
聂祈寒这么快就打通了路径,让萧云谦相信羽衣是公主了?
不对啊,如果是那样,萧云谦应该会来,我也应该事先听到风声才对。现在这样突然袭击,算怎么回事?
“是啊,皇后娘娘的懿旨已经到了,只等小姐出门就宣。所以,我的好小姐,你就别磨蹭了!”翠儿见我不动如山,不由急了起来,恨不能拎我下床。
皇后懿旨?
这么说,要羽衣进宫是周皇后的意思,连萧云谦都不知情罗?
糟糕,千算万算,万万没有料到周皇后如此心切?什么证据也没有,就要羽衣进宫?
若我冒然去了,万一这周皇后要验明正身什么的,不知会不会闯出祸来,坏了聂祈寒的计划?
我瞟一眼翠儿,她搓着手,急得团团转。
这聂祈寒倒也狡猾,羽衣身边的贴身丫头,却是个普通的丫头,完全不懂功夫。平时瞧着虽然伶俐,到底没有见过很多大场面,一听宫里来人,立刻慌了手脚。
不过,普通也有普通的好处,肚子里没那么多弯弯肠子,比较好对付。
“急什么?是她要见我,又不是我想去见她。”我慢条斯理地弄着腰带,柔声吩咐:“去把青儿叫进来。”
现在让无情去通知羽衣,不知还有没有机会换回来?
人算不如天算,懿旨连同车驾同时抵达聂府,摆明了不容我拒绝。
看来,她打的正是乘聂祈寒不在京城的机会,混水摸鱼,直接验明正身的主意了。
“聂小姐,请……”传旨太监李公公垂着手,恭恭敬敬地站在我身前,示意我上车。
府中丫环仆役在身后站成一排,一时鸦雀无声。
势在必行,推无可推,我不可能等无情返回,只能先行进宫,再徐图对策了。
“如此,有劳公公了。”我向他福了一福,弯腰搭着他的臂,缓缓地登上了软轿。
“起轿……”随着一声呦喝,一行人鱼贯出了聂府,在晨曦中悄然朝皇宫进发。
在朱雀门前落轿,再换乘了早候在那里的宫内软轿,一路过文华,乾清……等殿,穿过御花园,经过无数门廊,终于进到了处于深宫大内的坤宁宫。
在前庭落了轿,早有两个年约双十的宫装少女迎了上来,曲膝向我行了一礼:“奴婢春花,秋月,见过聂小姐。娘娘已等候多时,请随我来。”
翠儿小姑娘一个,哪见过这种场面,吓得大气也不敢出。
“这两位姐姐请在此奉茶休息,稍做等候吧。”见小翠欲跟,其中一个笑盈盈地拦住了她。
“小翠,你在此等候,我去去就来。”我朝小翠点了点头,示意她稍安勿躁。
周皇后的目的是想证明羽衣究竟是不是她的女儿,万一不是,最多是大失所望,以她的身份,应该也不会为难于我。
所以,我料定此去坤宁宫,应当是有惊无险。
“是。”小翠低应一声,目送我跟着春花秋月入宫。
拐了两道弯,穿过了两个庭院,已有一个风姿绰约的华服宫装中年妇人焦灼地迎了上来……可不正是那日在飞雪崖见过的女人?
“见过皇后娘娘……”春花秋月曲膝行礼。
“你就是聂小姐了?”周皇后充耳不闻,一双美目定定地凝在我的脸上,声音既柔且轻,似乎怕吓坏了我:“真是一个千娇百媚的孩子呢……”
“民女聂羽衣,参见皇后娘娘……”我曲膝向她行了一礼。
“好好……”周皇后上前一步,亲自搀住我的肩,那双保养得宜的柔荑轻轻地抚着我的手:“来了就好……这里也没有外人,一切繁文蓐节能免则免了吧。”
我微微垂下头,做羞窘状,轻轻地答:“多谢娘娘。”
“吓坏了吧?”她亲切地拉着我,两个人并着肩缓缓地向精通内走去:“唉,孩子们大了,各忙各的事,这坤宁宫实在冷清得紧。哀家闷得慌,这才不嫌冒昧,把你给请了来。你不会怪哀家吧?”
“娘娘说哪里话?得娘娘宠召,是民女几辈子修来的福气。”我小心地选择着字眼,努力回想电视里的情节。
哎,咬文嚼字真的好痛苦!
“呵呵……”周皇后轻拍我的手背,笑得一脸慈祥:“哀家一见你这孩子就很喜欢,不如你在宫里多住几天,陪哀家说些体己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