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这个可要小心作答,他是个大夫,而且貌似离蒙古还很远。
万一说错话,被他逮到小辫子,可就不好了。
“说!”平南大喝一声。
“呃。”我急中生智,忽地想起我上次在他面前吐过一次血:“一般是吐血,然后昏迷。昏迷的时间可长可短,端看她的身边有没有人,有什么人。”
这话真真假假,他曾替我把过脉,估计没有找到吐血的原因。
平南的脸色黯沉,沉默了片刻问:“明知道身体不适,她难道没有求医问药,设法医治吗?”
“怎么没有?事实上,为了保命,师傅从小就给十七服用不同的毒物。说是以毒攻毒,时间长了,各种毒性混合,集中发作,师傅说神仙也救不回了。”
“以毒攻毒?”平南蹙眉,目光如炬:“什么毒?”
“说是把十七种毒物按一定的比例和顺序混合了,定时服用。”突然想起碧血剑里的五毒教,我灵机一动,临时把五毒改成十七毒。
我一边说,一边偷瞧他的脸色。
“哪十七种毒物?”平南面色一变。
咦,瞧他的脸色,好象古代还真的有这种制毒的方法?
平南竟没有斥责我胡说八道?
我心中暗喜,叹了口气,摊开双手:“种类太多,我又不是大夫,哪记得清楚?”
没办法,我对中药不在行,一时上哪里捏十七种毒草毒花的名字出来?
我倒是想说鹤顶红,砒霜来着,又怕这个朝代根本没有这玩意,或者虽然有,名字却不相同,反而弄巧成拙。
“拣记得的说几样就行了。”平南放缓了语气。
“蝎子,蜘蛛,蛇,蜈蚣,断肠草……”我扳着手指小心计算。
“断肠草?”平南忽地打断我。
“可能我记错了,是噬心草也说不定。”我急忙改口。
“她,还好吗?”平南沉默,忽地改了问题。
我眨了眨眼睛,反问:“承受那么大的痛苦,你说好不好?”
“上一次发作跟这一次好象只有几天?”平南忽地又绕了回来,双目灼灼地望着我:“这么频繁地发作,她是怎么撑过来的?况且,还要执行组织中的任务。据我所知,红袖宫主似乎没有养闲人的爱好?”
只有几天吗?
说谎果然不是人干的活。
顾头不顾尾,只想着诳他相信,倒没有想过有这么大的漏洞。
“呃,那倒不是。”我硬着头皮圆谎:“这次之所以这么快发作,那是因为……”
说到这里,我停下来,迅速地思索着站得住脚的借口。
既要有可信度,还要他亲眼目睹,这个理由,有点难度。
“因为什么?”可惜,平南不打算给我喘息的时间。
“因为曼陀罗被劫,她错过了服药的时辰,才导至了病情加剧。”无意中目光一转,瞥到几上插着一瓶红艳艳的梅花,我眼睛一亮,说话立刻顺溜了起来。
哈哈,我真是天才!
曼陀罗本就深具毒性,平南又亲眼见到我对它那么紧张,而且,因为他,我还错过时辰,到现在都不知道催眠术是否受损?
这下子,可算是有理有据,他想不信都难了!
怎样,话说到这个份上,如果姓沈的有点良心,还知道一点羞耻,就不应该再缠着我追问下去了吧?
“曼陀罗是十七的药引吗?”平南摒住了呼吸问。
“是啊,十七本来已经绝望。可几个月前在洵阳,无意间发现了那本曼陀罗,师傅说或许可以救她一命。写了一个方子,要她****以血育曼陀罗,取汁液为药引。只是因曼陀罗本身具有剧毒,一旦弄得不好,就会破坏十七体内毒素的平衡。因此再三警告,此法甚为凶险,不能错过时辰。”
我越说越兴奋,滔滔不绝,竟有些欲罢不能了。
“你是说,那夜十七无故吐血,是因为错过了服用曼陀罗的时间吗?”平南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是,所以她发病的时间提前了。而且,我估计……”我望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估计什么?
“我估计后果远不止于此。”我心中大呼痛快,忍不住在他心里再捅上一刀:“半个月后,就是十七的十八岁生日。原本以为她一定能撑过去,没想到……哎……”
平南瞪着我,一句话也不说,不知想些什么?
“你不知道,自从得到曼陀罗之后,十七的病大有起色,接连数个月都很正常。大家都替她欢喜,没想到……”我长吁短叹。
“别说了!”平南忽地暴喝一声。
我吓了一跳,讷讷地住了嘴。
不说就不说,干嘛发火啊?
“什么人?”他的喝声,终于惊动了院外的侍卫,立刻有人喝问。
“糟糕,你还不快走?”我急忙催促平南离开。
皇宫大内,孤男寡女深宵独处一室,若是被人瞧见,羽衣怕是想不嫁平南都不行了!
“怕是来不及了。”平南淡淡地睨了我一眼:“不要小瞧了大内侍卫,此时出去,被撞个正着反为不美。”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说词,只在顷刻之间,呼喝四起,灯火通明,杂沓的脚步声从四面八方朝静怡轩传来。
“聂小姐……”宫女已在门外轻叩房门:“你还好吗?”
“快,藏到床下去。”我大急,推着他便朝床边走去。
平南不动如山,冷着脸睨着我:“堂堂大男人,岂可藏于女人床底?”
“不然。”我朝天翻了个白眼,脱口讽刺:“世子爷难道想睡到床上去?”
平南脸上肌肉抽搐,神情古怪地望着我。
我这才省起,这话大大的不妥。面上一红,跺脚道:“哎呀,你倒是快点找个地方藏起来啊!”
平南瞧了我一眼,不但不躲,反而掀开维幕,朝大门走去。
“大爷,算我怕了你了!”我冲上去,一把拖住他的手,把他拖进来,按在桌前坐定:“你什么话也不用说,坐在这里就好,外面的侍卫我去解决。”
“聂小姐?”敲门声愈急。
“什么人?”在平南瞠目结舌的注视下,我拨下头上的发簪,边走边扔,顺手解开外衣,半掩着衣襟,匆匆去应门。
“有刺客进入坤宁宫,恐其蹿入静怡轩,惊扰了小姐,请聂小姐开门,容属下进去一搜。”侍卫在门外高嚷。
我故意把衣扣错扣一颗,提高了声音应:“房里只有我跟丫环,再无旁人。”
“请聂小姐开门……”见我不开门,侍卫不肯离去。
“多谢官爷关心,民女已自行查看了一遍,自认安全无虞。如此深夜时分,若任男子出入闺房,恐有不便,还请官爷原谅。”我背靠着房门,坚持不放他们进入。
双方隔着一道门僵持不下。
最可恶的是平南,这厮竟然端着一杯清茶,悠然自得地看着我左支右拙地应付。
外面突然静寂一片,我心中诧异,偷偷掀开窗帘朝外偷看。
“参见娘娘……”热闹的谨见声之后,呼拉拉,门外跪了一地。
呃,周皇后过来了。
也对,静怡轩与坤宁宫本就只有一墙之隔,她心疼女儿,来得这么快,自然不奇怪。
呃,明知道她可能是这个身体的母亲,我却始终没有办法把她当成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