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只是,有点不甘心罢了。
“贾嘉,”贺氰转过头去不看他,“如果我说……我想把芙蕖留下,你怎么看?”
贾嘉有些诧异,看着贺氰的背影,只感觉大王似乎有些窘迫,大王……该不会是害羞了吧?
“大王的意思是……”
“东平王后的位置,似乎空缺的有点久了。”
不是吧?!难道大王真的有意立这么疯疯癫癫的芙蕖当王后?!
之前大王会答应把碧玉床借给苏子苒养伤就已经够让他诧异的了,没错,芙蕖确实是个难得的人才,心思细腻,也很聪明,他那个时候可是受了不少苦头。
但要成为一国之母,并不是只有这些就可以的……
如果说刚才只是稍稍有些惊讶于贺氰的窘迫的话,这会儿,已经是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这个芙蕖到底有什么特别的?
大王难道忘了,她是南昭人了么?而且,还是南昭的公主?如果立她做王后,那这就不单单只是东平一个国家的事情,而是涉及到南昭和东平两国的政事,就自己这个不怎么聪明的脑子,也觉得这是一件有些困难的事,大王不可能不清楚这些的。
为什么?
“不过这件事,不是我想,就一定能够达成的,还要看芙蕖,她怎么想了。”只怕是她心里,还想着舒亚吧?
贺氰看着远处,长长叹了一口气。
“主人,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北齐王已经进入昏睡,应该支撑不了多久的。”
“做得好。”李瑾坐在书桌前,正阅读着各地送来的密函。
“不过听说,舒瑜王下令悬赏黄金万两,在各国征集名医,已经有不少人冲着这报酬,前去应征了。属下担心……”
李瑾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周仁,你觉得,我们万花谷出来的毒,有这么容易解么?”
“属下失言了。”周仁单膝跪地,低着头。
“不过你说的没错,确实是需要个人去一探虚实,”李瑾放下手里的文书,支着下巴想了想,“要不然,我自己去?”
“王爷,您公务繁忙,还是周仁去吧。”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去看看又没什么所谓。”贺氰摆了摆手,“不过,还是等如枫的身子好一些再说吧,这一时半会儿的,舒亚还死不了。”
李瑾百无聊赖的打了个呵欠,一副一切尽在掌握的样子,“不过这件事情,千万别让如枫知道了,免得横生枝节。”
“属下明白。”
“还有,你去嘱咐小小,别在北齐呆了三年,就忘了该有的规矩,主仆之分,还是要严格遵守的。”
“属下明白。”
慢慢睁开眼睛,舒亚觉得有些累,浑身是不出力气,眼皮很重,想要从床上直起身,都费了好大的力气,像是有无数丝线控制着自己,和自己意志相左着。
整间寝宫空空荡荡的,看不到一个人,张开嘴唤了“莫奇”半天,仍旧没有任何回音。
自己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着,莫名的心里有些忐忑,惴惴不安着。
勉强从床上站起来,想要踏出一步,却像是踩不到实体,整个人软绵绵的,险些摔倒。
舒亚有些懊恼,不知道为什么今天这么奇怪。
环视了一圈房间,还是原来的房间,但总觉得,有些许的不同。
好不容易走到门口,已经气喘吁吁,累出了一身汗。
奋力想要打开大门,却怎么也推不开,透过门缝照进来的亮光太过刺眼,一时让自己睁不开眼。
整个人还是觉得晕乎乎的,舒亚正懊恼于自己怎么这么没用了的时候,门一下子变轻了,“吱呀”一声打开了。
门外是一片白雪皑皑,舒亚看了看身上的单衣,却不觉得冷,正诧异着,却看见眼前的人影,一瞬间像是被击中了一般,怔怔的站在那里,不知道怎么反应。
“芙蕖!”舒亚张开嘴大喊着,却听不到任何声音,无论自己怎么用力,再怎么用力,也还是听不到任何声音。
只能眼睁睁看着芙蕖撑着伞,身影渐行渐远。舒亚想要追上去,却怎么也迈不开脚步,正急得满头大汗,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感觉到身后有人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回过头,却看着苏子苒一脸忧伤的看着自己,手里的伞却不知去向。
嘴巴一张一合的,却听不到任何声音,她是那么激动,像是在质问自己。可是舒亚听不到,眼前是一片白茫茫的世界,风吹乱了苏子苒的头发,一滴滴的眼泪从她的眼角滑落,舒亚茫然的伸出手想要抹掉,却径直落在手里,是那么滚烫,像是要在手上留下永久的印记一般的热度。
“不要哭……”舒亚伸出手,抚上她的脸颊,是那样冰冷。
就像那一天,她躺在自己怀里时一样,自己只能抱着她已经冰冷的身体,却不愿意相信她已经离开了的事实,不愿意相信,却又不得不相信。
苏子苒把脸颊贴在他的手掌,握着他的手,轻轻的抚摸,她的掌心带着熟悉的温度,让他莫名的安心。
他颤抖着双手将她一把拥进怀里,他没想过自己会有如此好运,可以再一次拥她入怀。
如果这是一场梦,那就请上天让这场梦永远不要结束,他情愿接下来的日子永远活在梦里,不再醒来。
“子苒,你愿不愿意,原谅我?”小心翼翼的在她耳边呢喃,他不知道自己居然也可以有这么紧张的时候,心跳如鼓,担心着,如果她说不愿意,自己,该怎么办呢?
苏子苒没有回答他,只是把头深深的嵌在他的怀里,像是在撒娇。双手紧紧环住他的背,不愿抬起头来。
舒亚小心的抬起她的下巴,吻掉她脸上的泪,“对不起,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对不起,对不起,如果你原谅我,如果可以……”
轻轻的,一个吻落在眼睑上,舒亚看着落了满头雪花的苏子苒,像是一下子白了头,有些不安,忍不住伸手想要拍掉,却感觉到苏子苒缓缓从他怀里退了出去,边走边摇头。
“子苒?”
而苏子苒置若罔闻,只是悲伤的看着他,不停地摇头,不断的后退。
舒亚有些慌了,想要去追,却怎么也赶不上她的脚步,他气喘吁吁,满头大汗,却还是追不上。
就像是他们之间始终隔着这样一段距离,无论他怎么追赶都是没有用的。
只觉得全身的力气都像被抽走了似的,脚下一个踉跄,摔在了厚厚的雪里,不怎么疼,慌忙抬起头,眼前却只剩下白茫茫一片,哪里还有苏子苒的影子?
“子苒!苏子苒!”空荡荡的,整个世界好似只回荡着他的声音,只觉得胸口一阵胀痛,眼前一片模糊,茫然的伸手在脸上摸了摸,又温热的水渍,自己是有多久,不曾哭过了呢?
好像从很小的时候开始,自己就已经忘记了,哭,是一个什么感觉了。
母亲总是对自己说,要做个男子汉,不要哭。因为即使你哭,也没有人可怜你;反倒会让欺负你的人更开心,关心你的人难过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