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耀不再坚持,只是偶尔会来找她聊聊天,以前他总是天天来,吃闭门羹久了,也就渐渐明白了,即使来,也只是聊些无关紧要的话题。
山雨欲来,苏子苒几乎能闻到空气里阴谋的味道。
很快,又是一个冬天到了,苏子苒踩着厚厚的积雪,一浅一深的步履蹒跚着,出生在南方的她其实并没怎么见识过下雪,去年也只是匆匆看了一夜,现在,总算是有机会可以一亲芳泽了。
明玉亦步亦趋的跟着,撑着伞生怕她着了凉,看着苏子苒每日喝那些调理身体的苦药,仍旧是心疼的,即使她已经不再吵着说要吃蜜饯,明玉却总是记得的,放在她手边。
园子里的秋千早已被舒耀修好,可苏子苒早已经没了赏雪的兴致,其实她也在等,等这场漫长的局可以早些收场,有的时候,她会比他还心急,莫名的焦躁。
自从打了她那一巴掌之后,舒亚就很少来,即使来了,也是避开苏子苒,不见面,就不会尴尬。
唯一来过的证据,就是那一罐罐的蜜饯。
“姑娘,风大雪大的,我们回去吧。”苏子苒在园子里发了一会呆,冬天,百花凋零,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出来干什么,或许,只是为了给他一个机会,等那一罐蜜饯。
踏进房门,桌上空空如也,苏子苒只是轻微的一怔,短暂到明玉都没有发现的程度,解了披风在桌边坐下,生气炭火,随意喝着茶,她看书,明玉绣花。
明玉很聪明,学东西也很快,苏子苒只是随口说了几句,大致模糊的指导了一下,没几天,明玉竟已交了块帕子给她,上面是栩栩如生的出水芙蓉。
不消一会,府里的丫头也都学会了,只是还是明玉的最好,苏子苒的衣饰上都渐渐开出朵朵鲜花来。
房间里散发着怡人的香气,苏子苒打了个呵欠,突然觉得有些困乏,想是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差了,出去散个步都会困,正准备起身上床,一个不稳,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公主不见了!”天还未明,王城里因为一声丫头的惊呼陷入一片沸腾,“绣兰公主不见了!”
舒亚、舒瑜、乃至舒耀都齐齐聚集在议事厅里商议对策。
地上跪着哆哆嗦嗦的宫女跟士官,问了半天,也只是半夜突然觉得很困,醒过来发现公主的房门大开,里面明显有翻动过的痕迹,而公主不知所踪。
“王兄,现在怎么办?”
“先去绣兰的房间看看,说不定犯人会留下什么。”
舒瑜跟舒耀相视都觉得有理,跟在舒亚身后移步。
“什么味道?”还没进屋,舒亚突然问道,身后的人立刻止步,舒瑜突然神色大变,“是西京的迷香!”
“容恒!”
“他竟如此大胆劫走公主?”
“他跟绣兰早有感情,本来就是要和亲的,如此多此一举的事,我想王子是不会做的,其中必定有什么误会。”舒瑜冷静下来分析道。
“报告王子,西京王子突然闭门不见。”
“哼!到底会找理由。”
“西京王子劫走公主已是事实,即刻派人去追。照时辰来看,应该不会跑得太远。”
“末将请命去追捕,必定追回公主。”
“不,将军要留在王城,”舒亚出声制止,“我们还不明白这是不是西京的计策,贸贸然出动大批军队,万一西京突然来袭,王城必定难以抵挡。”
“可是……”
“由我亲自去把绣兰带回来。”
“王子!万万不可啊,万一王子有个闪失,北齐可如何是好啊?”
“二王兄,我跟你去。”舒耀主动请缨道。
舒亚定定看了他一眼,无声点了点头。
“王城由舒瑜统领。先封锁消息,就说公主病了。”
“是!”
“二王子!”
“四王子!”
“我主意已定,烦请将军交出军令,舒亚要带一队精兵。”
“这……”镇平突然犹豫起来,和薛丞相对望了一眼,只听对方叹息一声,只得迟疑着从怀里掏出军令双手递上。
“我军听我号令,出发!”随着舒亚一声令下,伴着黎明前的星光和月色,舒亚协同舒耀带着一支轻骑兵出发了。
“现在什么时辰了?”
“就快要到北齐边界了,王子,现在回头还来得及!”西京将军焦急的劝说道,自从知道王子有所行动那一刻开始,自己的心就吊在半空中,现在更是悬到了喉咙口。
“不行,我好不容易走到这里,成功就在前方,我怎么能半途而废。”
“可是王子!”
“好了,别说了!我主意已定,我一定要带芙蕖离开。”
红颜祸水,红颜祸水啊!自从见到苏子苒的那一刻,他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后来听闻她是北齐大王的死神,更是对她没了好感。
长叹了一口气,将军自知劝说无效,只好祈求上天让他们的行动能够顺利,只要出了北齐,忧虑就消除了大半,到了西京,他们就安全了。
听着怀里传来微弱的呼吸声,她的脸上盖着薄纱,以防被拦下临检。
容恒觉得自己的心跳从未如此大声过,芙蕖,就在自己的怀里,她总是这么出人意表,看着她发髻插着的容恒,他想起了那一夜,即使在那些细心装扮的公主面前,芙蕖,也丝毫没有逊色,即使只是看似毫不在意的装扮,反而衬得她更为清新动人,让他更为心动。
芙蕖,我们很快就可以厮守一生,我会带你去看西京的草原,他我们可以骑马奔驰,可以随地躺下一起数星星,你终于可以无忧无虑的大笑,不再去担惊受怕,再也没有勾心斗角的生活。
只要和我,在一起。
“再快点!”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即使人已经在自己怀里安睡,但总觉得,这一切不会如自己梦中那般顺利,完美的结局之前总要有些什么,天神啊,请保佑我。
“是!”
他掀开帘子,看着东边的天色渐渐泛白,怕是三王子府里已经乱作一团了吧?芙蕖就这么凭空消失,他能够想象那个男人焦躁的狂性大发的样子,嘴角泛起一抹笑。
“还有多远?”
“禀告王子,根据最新的报告,刚有一队疑似西京的车队经过不远处的关卡,我们马上就能赶上了。”
“好!继续追!”
“是!”
舒亚的追捕速度远远超过了容恒的预期,当侍卫告诉自己他们被包围的时候,容恒没有想到自己的预感居然成了真。
“容恒王子!”舒亚的声音透过厚厚的布帘传了进来,“劳烦移步,舒亚有事请教。”
“替我看好她。”把苏子苒交给身边的随侍,容恒沉着冷静的下了车。
“请!”舒亚翻身下马,引着容恒往不远处走去。
容恒忽然有些不明白,他带着一队轻骑兵,本可以拿下自己,却突然态度如此亲和,而且,还一副此时不可声张的样子,只能静观其变,随着他去了。
“王子有什么话不妨直说。”容恒跟在舒亚后面慢慢走着,长时间的沉默像是一场拉锯战,容恒受不了这冗长的沉默,先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