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苒听着他不着边际的誓言,缓缓点了点头。
身后的体温是如此温暖,可是这个时候,她却只想要逃离,逃得远远的,越远越好。
她怕自己随时都会在舒亚面前崩溃,她不想看到这样的结局,她不想看到舒亚预想中的眼神,她不想让舒亚觉得自己无理取闹,她不想变成深宫怨妇,她不想被抛弃……
她不想变成自己最讨厌的样子。
所以,她只能沉默。
“你去忙吧。”轻轻推开他,背对着他向床边走去,“我累了。”
舒亚的怀里空了,一股焦躁在胸口生成,可是……为什么就是狠不下心来拒绝她呢。
为什么她总是让自己不省心呢?如果……如果她能找着自己想要的方式生活在自己怀里,过着自己给的生活,毫无怨言,像冬妃那样能够平静地笑着,说着恭喜,理所当然的成为自己众多女人中的那一个,那……真的好么?
如果苏子苒像后宫中的那些女子那样生活,自己,真的还会像现在这样,爱么?
坐在书房里许久,还是没能把心思拉回到政务上,门口宁妃的侍女已经等了许久,而今晚,自己实在是没有心思跟气力去承受她的任性。
自从怀孕之后,宁馨儿的任性就开始变本加厉,如果不是自己派人看着拦着,怕是早就已经惹下不少事端了,而苏子苒,则是她第一个想要折磨的对象,所以自己才会试图把她藏起来,只要不出门,不遇到,也就不会发生冲突,更不会有人受伤了。
舒亚自嘲的笑了笑,自己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幼稚的呢?
看着舒亚的脸上变幻莫测的表情,莫离在心里叹了口气,一定又是在为苏妃娘娘的事情忧心了。
其实自己,本不想看到他们在一起的。
芙蕖,原本只是舒亚手里的一颗棋子,早就应该在先王离世的那一刻作废了的,虽然之后事实证明,芙蕖是个有能力的女子,也许有着能够帮助舒亚夺取天下的能力,但他仍旧是不赞同的。
自古红颜多祸水,尤其是看着舒亚一步一步泥足深陷,越来越不像原来的那个他的时候,所以,他总是在祈祷着,舒亚可以早一些的厌倦,去宁妃处是他的主意,原只是想让舒亚能够不止单单看苏子苒一人,没成想,却得到了意想不到的收获,如此一来,两人之间的鸿沟是注定要画下了。
原以为,事情可以就此顺利结束,没想到,却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眼前的大王居然浪费大好时光,不处理政务,想着这些儿女情长。
“大王……”
“怎么了?这是近日“那件事’的密函,请过目。”从一旁抽出早准备好的折子,递到舒亚面前。
“是么。”回过神来,想起庆林山村突然爆发的疫情,舒亚暗骂了自己一通,眼下可不是纠结在这些事情上的时候,自己也应该相信苏子苒有足够的能力,处理好这件事情,至于补偿……以后一定会有的。
“去遣了门口的丫头,就说寡人没空。”
“是。”
“你说什么?”宁妃不由分说甩了眼前的丫头两巴掌,身边的宫女个各自危,刚知道自己有了身孕的那一阵子,宁馨儿的脾气是从未有过的柔顺,不仅对舒亚,对身边人也是极好的,可好景不长,过了一阵子,她就变回了原先的“刁蛮王妃”,而且愈发的变本加厉,对于身边的人只要一个不高兴,非打即骂,不问理由。
只有舒亚来看她的时候,她才会装出柔弱的样子。
“娘娘,”身边的大丫头斜了一眼地上的双颊红肿的丫头,“小心气坏了身子……”
“大王一点都不关心我……”
“娘娘,”不同于早些时候对于苏子苒的狠辣,此刻的她倒是很温柔,“大王怕是有什么重要的政事耽搁了,所以才不能来看娘娘的……”
“有什么事情会比我肚子里的王子还要重要的?”
“娘娘,你肚子里都怀里我们北齐未来的大王子了,您还担心些什么呢?芙蕖那个贱婢根本不能跟娘娘您比,您不用担心。”
“可我就是看她不顺眼!”宁馨儿想起苏子苒是觉得可恨,恨不得她马上就在自己的生活中消失,怕是不解恨,抓起桌上的水杯就朝地上的丫头砸去,她也不敢躲,只好硬生生接下了,额头被砸开,流下大滩的血。
“带她下去吧。”
“苏妃不过是仗着大王现在对她的宠爱才能这么嚣张,娘娘您想,“花无百日红’,大王总有一天会厌倦的,到时候,您还有老爷跟王子这两个支柱,她可就什么都没有了,还不是随便娘娘您怎么样么?”
“可是,怜儿,我不想等。”
“娘娘别担心,怜儿有办法。”
在苏子苒不知道的地方,宁妃又将给她带来一番灾难……
自从撞见宁妃之后,苏子苒不需要舒亚的命令,就自觉自愿的一个人呆在房间里,秦泽安静的陪在一边,偶尔会被遣去探查一下贺氰的状况,没有大夫愿意照顾这样一个疫症病人,贺氰的状况越来越危险。
苏子苒想着该是时候出去看看了,正想着派人去问问舒亚,自己可不可以出门,想起之前那一阵子之后就陷入了冷战,只是对着身边的两人说着,“我们出门吧。”
门前也没了之前的侍卫,苏子苒换了一身男装,轻轻松松出了王城。
看着不久之前才经过的道路,现在看来却有些陌生,自己来到这个不熟悉的世界已经有一段日子里,想着自己居然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只觉得不可思议,又或者冥冥之中,自己就应该来到这个时空,成为另一个芙蕖,成为苏妃。
又或者,这只不过是自己的一个梦,因为太过不真实。此刻所经历的,只不过是这其中的一部分,等到自己无法承受的时候,就会醒来,留下来陪自己的,或许只是一床熟悉的被子,和湿了的枕头吧。
正出着神,只听外面一阵吵闹,“干什么的?!”马车突然颠簸了一下,只听车夫严厉的问道。
“大人,救救我家娘子吧。”
“什么事?”苏子苒刚要掀开帘子探出头,就被秦泽先一步制止,只好闷闷的坐回位子上。
“我,我……”秦泽凌厉的眼神落在男子身上,分析着会不会是哪一国派来的刺客,毕竟苏子苒近来的锋芒太露,各国都知道了北齐有一位绝色王妃,不仅绝色还助他夺得王位,繁荣国家,原本北齐,在四大国中就已占着很大的地位,各国之间的关系也是如履薄冰的友好,现下,怕是挨不过,要撕破脸皮了。
一想到这些,只觉得自己肩上的责任无比的重,偏偏当事人一副事不关自高高挂起的样子,简直是急死了身边一大帮子的人。
“说!”
“小人的娘子快要临盆了,可是,哪里都找不到稳婆,听说隔壁村子有位大夫,可路途遥远,小人想借大人的马车一用。”
秦泽从衣袖里掏出一块银子,扔给了他,“找别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