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的，不是的……
错了，错了。这一切都错了。
可是……
“好。对外我会宣称舒瑜王病了，需要长期静养，任何人不得打扰。”
“那……还真是，谢谢了。”
舒亚站起身的时候，已经恢复成了那个冷血无情的北齐帝王，最后冷冷的，看了伏在桌上的舒瑜，想起小的时候，当自己被欺负的时候，那个被先王宠爱的三王子，会偷偷躲开大人们的视线，跑来看看自己，只为了送一块糕点，那个时候的笑容，我们，都回不去了……
王弟，再见了。
舒瑜坐在桌边好似没有动，舒亚背对着他，所以没有看到他眼里那一滴泪，那是对于多年兄弟情的恩断义绝吧。
王兄，再见了。
舒瑜在嘴里喃喃着，再见了，再也不见。
看着步履有些踉跄的舒亚，面色苍白，有些魂不守舍的从舒瑜的房间里走出来，莫离想着上前扶一下，却被制止了。
“让寡人一个人静一静。回宫。”
“是。”
莫离快步跟在马车之后，想象着马车中的舒亚此刻是何种心情。
处于上位的人所思所想的一切，他们身边服侍的人是没有资格知道的，如果主子说了，自己边听着，需要记下的，便记着；不该记着的，就要通通一个字不落的忘得一干二净。
就像现在这样，默不作声，就想不存在一样的，陪在一旁。
莫离，就是这样，默默跟定了舒亚的。
“大王，今夜在何处过夜？”看着坐在座位上一动不动已经许久的舒亚，莫离轻声问道。
像是被惊醒了，舒亚的手一抖，端在手里太久的茶，早已经冷掉，此刻不小心洒了一些出来，落在王袍上，晕开一摊水渍。
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要去苏妃娘娘那儿么？”
芙蕖……想起她那张小脸紧张不安的看着自己，舒亚只觉得心里一紧，现在，她一定很不安吧？以为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她的错，是她错点了鸳鸯谱。
欺骗她……为什么，越来越难了呢？
“不去，今天留宿未央宫。”
“是。”
莫离悄悄退下，去准备需要的一切了。
看着空荡荡的大厅，舒亚只觉得疲累。还有恐惧。
是有多久了呢？自己，一直惶惶不安的，过着一天又一天，或许，是从自己懂事开始吧。压抑着自己，讨好着身边每一个人，哪怕，仅仅只是个侍奉的人，在这偌大的王城里，自己好不容易挨过了这一切的一切，成为了最上位的人，可自己，还是觉得害怕。
害怕有人夺走这一切，害怕……失去。
夜深了，整个王城比起白天，更为寂静了，静得有些吓人。
舒亚紧了紧衣襟，有些凉，夜凉如水。
“莫离。”
“在。”
“去苏妃那儿。”
“……是。”
走过蜿蜒绵延的走道，眼前虽然有着不算少的人在保护着自己，可舒亚还是莫名的不安，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好不容易看到了芙蕖房间亮着的微弱烛火，只觉得之前的难过、寂寞、不安一扫而空，嘴角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挂着一抹微笑。
“大王万福。”守在门口的侍卫看着突然出现，事先毫无通报的舒亚一时有些晃神，急忙行礼。
屋里的苏子苒听到门口的动静，急急忙忙跑过去，打开门，看着眼前的舒亚，也不管身边这么多侍奉的人，一下子就扑进了他的怀里。
什么话，都没有说。
舒亚就这样自自然然的接住了她，搂在怀里，一下一下轻柔的抚摸着她的发。
“舒亚，舒亚……”苏子苒只是无意识的叫着他的名字，旁边的人微微一惊，见舒亚神色如常，也就装作没有听见。
苏子苒她并不知道，其实，直呼帝王的名讳，是一种罪。舒亚一直没有告诉她，下意识的放纵她，因为，她是自己，特别的人。
“娘娘，外面凉，先进屋吧。”小小看着紧紧相拥的两人，小声的说道。
舒亚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她急忙低下头，生怕得罪了他。
“走吧。”舒亚见苏子苒抬起小脸看自己，便冲着她笑了笑，搂着她进了屋。
“先喝杯水。”苏子苒相当狗腿有不甚熟练的替舒亚倒了杯水，“你饿不饿？”又想着，去拿点吃的。
“你别乱跑，”舒亚一把拉住站起身的苏子苒，“脸色这么难看，哪儿不舒服么？”
“我……”
“大王，娘娘她，一天都没吃东西了。”小小急忙抢着说道。
看着舒亚立刻投过来的责备眼神，苏子苒吐了吐舌头，瞪了小小一眼。
“胡闹，”舒亚更是不肯放她乱跑，一把按在自己身边，“来人，传膳。”
“都这么晚了，还吃东西？会胖的。”
“你这又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舒亚不满的皱眉，“一天都没吃东西，你想饿死自己还是想干嘛？我警告你，等会给我把东西全都吃完，不许剩下。”
“我又不是猪！”见苏子苒急忙反驳，舒亚一下子有些不真实的感觉，她还在说着什么自己没有听见，只觉得此刻神情如此鲜活的她让自己活了过来，下意识的做了，等到他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紧紧搂着苏子苒。
一旁的小小，有些诧异，微张着嘴，像是看到了什么天外来客。
“舒亚？你怎么了？”苏子苒即使平时再怎么没心没肺，这个时候也多少感觉出了舒亚的不寻常，声音有些平日里少见的温柔，轻轻拍抚着他的背。
“如果没有你，我该怎么办……”
苏子苒微微一愣，以为他是想到了没有明玉的舒瑜，一下子没了安全感，“傻瓜，没事想这些有的没的干什么……”
“不！”舒亚搂紧了些怀里纤细的人儿，“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不准离开我一步！”
“你很霸道唉！”苏子苒表示了必要的不满。
“不准就是不准！”
看着面前两位主子诡异到极点的举动以及对话，身边的侍奉人大气不敢喘，怕是惊扰了他们。
“大王，该用膳了。”还是一向沉着冷静的莫离，打破了这一诡异的气氛。
苏子苒一听有吃的，即刻露出本性，自然地拉着舒亚的手，准备坐下吃东西。
“喂！”还没蹲下身，就被舒亚抱了个满怀，“众目睽睽，你要干什么？有点当大王的样子，好不好？”
“又没有人在看。”
“他们不是……人……么？”苏子苒伸出手指指了出去，本应该乖乖站在一边等传唤的侍女统统都没了影子，连贴身的莫离都不见了踪迹。
“哪儿有人？”舒亚头也不抬，夹了一筷子菜送进嘴里。
苏子苒默默转过头看了他一眼，在心底里对他莫名的孩子气表示无奈。
房里不时传来两个人的打闹声，小小站在门外偷偷打了个呵欠，今晚看样子怕是又睡不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