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孩子已经没了，”苏子苒淡然地回到，“逝者已矣，大王节哀顺变，是时候向前看，抓住你能抓住的。”
“芙蕖……”
“宁妃娘娘对大王一往情深，此刻也正忍受着非人的折磨，只为了能替大王诞下子嗣，大王不去陪着，而把时间浪费在我这个无用之人身上，实在说不过去。”
“你在胡说些什么？芙蕖，你一定要这样伤害自己么？”
“我说的是事实。”苏子苒总算是抬头看了他一眼，直直的，像是要看进他心里一般，“此时此刻，需要大王的，是宁妃，不是芙蕖。”
“芙蕖！”
“大王，”苏子苒浑身软绵绵的，但仍旧伸出手抵挡住了舒亚的拥抱，“请尊重十月怀胎，为您生儿育女的女子，如非深爱，世间是不会有人会愿意承受如此苦痛的。”
苏子苒的话语轻轻的，落在舒亚的耳朵里却是比尖刀还刺痛人，他缓缓退了两步，“去告诉门口的人，寡人马上就到。”
“是……是！”门外的人听了消息，几乎是喜出望外。
“现在，你满意了吗？”
“多谢大王。”苏子苒把自己埋在被子里，声音听起来闷闷的。
关门声在身后响起，过了许久，她才从被子里露出小半张脸，“娘娘，喝药了。”
小小端着药碗，站在苏子苒的面前，看上去已经有了一段时间，放下药碗扶起她，“娘娘何苦跟大王怄气呢？您身体刚才元气大伤，这个时候……”
“小小，你不明白。”
“我是不明白，宁妃娘娘给您的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会……”
“有的时候，知道的越少，越是幸福。”
苏子苒说完之后，再也不言语，只是静静的，就这勺子喝药。
整个寝宫里，只剩下碗和勺子的碰擦声。
“啊……”宁妃寝宫里的传来一阵阵凄厉的惨叫，听着门口的侍卫都跟着紧张起来，舒亚缓步踱到的时候，宁妃已经进气少出气多了。
“娘娘，再努把力啊，已经能看到小王子的头了。”
“我……我真的没有力气了……”
“娘娘，大王来看您了！”
“是……么……”宁馨儿勉强想睁开眼，却最终敌不过疲惫，晕了过去。
“娘娘！娘娘！”怜儿在一旁拼命掐宁妃人中，却还是没有办法唤回她的意识。
“大王，您快点吧。”侍女们个个焦急的催促着，而舒亚站在门边，踌躇这是否要进去。
“大王，您再不进去，娘娘……怕是真的要不行了！”怜儿见舒亚迟迟不肯进来，只得去门边跪着，求他进去。
“大王，”见舒亚面色不善的扫了自己一眼，怜儿打蛇随棍上，“大王，娘娘就算有千般不是，也是因为太爱您了，才会嫉妒苏妃娘娘，以至于犯下那样的蠢事，娘娘已经在反省了。真的！大王，就算……就算您不原谅娘娘，小王子……小王子是无辜的呀。”
“那芙蕖的孩子就算活该么？”
“……大王……求求您！求求您！”怜儿见舒亚仍旧没有改变心意的打算，只得在地上一个接一个的磕头。
舒亚看她嗑得满头是血，嫌恶的瞪了一眼，最终还是抬脚走了进去。
“娘娘，大王来看您了，娘娘，您醒一醒。”怜儿轻轻摇了摇宁妃的肩膀。
“宁妃，你还好么？”许是没有真的见识过女人生孩子，舒亚也被眼前的一幕吓了一跳，对着宁馨儿的口气也稍许缓和了一下。
“大王……”大概是听到了舒亚的声音，宁馨儿勉强眯起眼睛，看了他一眼。
想了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舒亚只能紧紧握着宁馨儿的手，“辛苦你了，馨儿。”
“不辛苦……这是……应该的。”
“出来了！孩子出来了！”只听稳婆大喊了一声，舒亚茫然的回过头，只看着浑身是血的小东西，无声无息的躺在稳婆怀里。
“太好了！”
“恭喜大王！恭喜娘娘！”忙了大半天的侍女们也算是放下了悬着的心，纷纷恭喜着。
“这孩子……怎么不哭啊？”不知是谁问了一句，众人纷纷又把目光聚集到满脸青紫的孩子身上。
“真的啊？该不会是……”
一种不安袭上心头，稳婆把孩子倒过来拍了几下后背，却仍旧是毫无半点反应，有些胆小的侍女都开始偷偷的哭了起来。
“给我。”舒亚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像是出于本能一般，走到稳婆身边，接过孩子，姿势有些笨拙的，拍了拍他的后背。
“咳咳……哇……”微弱的哭声从小小的嘴巴里传了出来，所有人这才又松了一口气。
舒亚有些手足无措，第一次感觉到生命，原来是这么有实感的，之前自己，怎么就没有发现呢？
自己手里抱着的，是自己的第一个孩子，虽然，本不期待他的到来。
“恭喜大王，恭喜娘娘，是个小王子。”侍女从有些发愣的舒亚手里接过孩子，带下去麻利的清洗打理一番之后，一张皱巴巴的小脸就这样不设防的来到了舒亚的面前。
“去给宁妃看看吧。”舒亚潜意识里，有些拒绝与他亲近。
“孩子……”宁妃早已经奄奄一息，床上、地上满满的都是血，却还是强撑着，只为了看自己的孩子一眼。
“你长大了……一定，要做个好孩子，母亲对不起了，怕是不能陪你……长大了。”
“娘娘！”怜儿脸上的血迹未干，看上去有些吓人，“不会的，不会的，您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怜儿，是我对不起你，以前，我对你太坏了。以后，你就去跟着苏妃吧，她……是个好人，你去好好道个歉，她会原谅你的。”
“哼！”舒亚听到宁馨儿提起芙蕖，原本消下去了的火气又冒了上来。
“大王……馨儿愚昧无知，害了苏妃，也害了一个无辜的孩子枉死。馨儿不求别的，只求馨儿死后，大王可以善待小王子……”
“这个不用你操心，寡人自有主张。”
“那……我就放心了……”说完，还没来得及摸上婴儿额头的手，就这样直直的落下了。
“娘娘！”像是感觉到了自己的母亲猝然离世这一事实，刚才还嘤嘤哭泣的孩子突然之间哭声嘹亮，怎么哄也止不住，怜儿在一旁抱着还留有余温的宁馨儿，哭得像个没有了依靠的孩子一般。
舒亚冷眼旁观，整个寝宫的悲伤似乎都与自己无关，舒亚只觉得自己现在的脑袋，是混沌的，没有工夫去思考宁馨儿的死对于自己可能带来的负面影响，自己应该怎么跟宁才诚解释，又该怎么处理这个孩子，怜儿呢？真的要如她所希望的那样，交给芙蕖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