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少爷,的确是菡萏所为。菡萏让少爷失望了。”
“你,为何要这么做?”
“少爷真的想听么?”
楚墨点点头,“菡萏,你真让我迷惑。这样做对你没有丝毫的好处。简直蠢不可及。”
“很简单。因为我嫉妒。”
“嫉妒?”王君实看着她,“你嫉妒什么?或许,别人还羡慕你。”
“我嫉妒她的地位、容貌、以及在府中的地位。她将是未来的楚府少夫人,我时时刻刻都在担心失去我的一切。嫉妒让我发狂。”
“这些不是理由。菡萏,你若是真嫉妒,你就不会要一心离府了。”楚墨叹道,“究竟是为什么?”
菡萏心想,既然有心离去,不如,让楚墨失望到极点。此外,别无他法。
“因为,我和表小姐打了个赌。”
“哦,有这事,那么你们赌的是什么?”史夫人问道。“若三月之内,少爷爱上我,我就留在府中,如果反之,我就如约离开。”听到此话,楚墨复杂地看着菡萏,心中波澜阵阵。
“就算如此,你为何要害霜儿?”史夫人继续问。
“因为,我发现自己爱上了少爷,一想到三月之后,再也见不着少爷,心里就难过,心里就越发地嫉妒表小姐,就想出了这个下策。”
楚墨笑了起来,双眉一扬,“我记得,就在昨天,你还一门心思想着离开我?这个,转变也太快了吧。”说罢,摇摇头。
“少爷为何不信,菡萏这样,是为了试探少爷的心意,菡萏好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机会。”
“菡萏,我可没看出,你对楚墨生出许多情谊。你继续编吧。”王君实也摇摇头。
“我信,一个女子,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和心上人,是什么事儿都做的出来的。”史夫人道。
王君实听到这句话,不由脱口而出:“包括将人喂哑药、卖妓院这些事也是可能做出的。”
史夫人心里一震,避开王君实的目光,脸上充满忏悔的神色。可是只是一闪而过。
“菡萏自知犯下大错,所以请求少爷将我撵出府门。以赎罪过。”
“你说,三月为限,可这才一月,说不定楚墨会亲口承认对你的感情。现在就走,岂不尚早?”王君实忽然说。
楚墨幽幽地看着菡萏:“菡萏,你若真有此意,那就该好好的做一名小妾。你若是想以此费劲心机出府,而故意扎个纸人这样做的话,我可以告诉你,我很生气,作为惩罚,你不但不能出府,而且就禁足在这灵堂,早晚供奉,没有我的传话,哪儿都不能去。”
“菡萏对于少爷真的是很重要么,我不过是你您的一名侍妾,天底下的女子千万千万,为我独独不肯放我自由?若少爷还念在菡萏曾救治过您,理当放我离去。菡萏自会感激不尽。”
王君实不知菡萏在入府前就已经认识楚墨,大为好奇。史夫人也一时怔住。
“我想,三月之后我是怎样的态度,这很新鲜。你不是要我爱上你吗?我也想看看。我也觉得好奇。”
“那我就再等三月,结局不会出乎我之外。”本以为,承认了这么大的事儿,楚墨一定会将她立刻撵出去。岂料这也未能如愿,还得在府里受三月的折磨。
呜呼哀哉!
王君实好笑地看着楚墨和菡萏,他也被绕糊涂了。走就走,不走就不走,一大堆的说辞。
楚墨对着史夫人说:“现在已然查清,而菡萏也已经承认。那么此事就了了。菡萏明日去灵堂,禁足二月。任何人不得接近。”
史夫人说道:“也是。我去看看霜儿那孩子怎样了,今儿早上我看着,倒像是好了一些。”
楚墨说道:“如此,我就不送了,君实,你也出去吧,我想再问问菡萏。”
王君实看着楚墨,在他耳边说道:“楚墨,你前面有迷雾,你需拨开浓雾,才能看清自己。”
说罢,对着菡萏说:“但愿楚墨没爱上你。三月之后,你若无处可去,我便会来助你。”又看了看楚墨闻此言僵硬的脸,出了楼。
史夫人看着王君实来去都对自己似理非理,想起年轻时所为,一幕一幕,涌上心来,她也有不得已。
但是,害了人,终是良心难安。慢慢踱出了门。
房里只剩下了楚墨和菡萏二人。房中一片静默。
“今天的事我帮不了你了。菡萏。每个人都得为她的言行付出代价。”楚墨默然。
“不,少爷,是我做的。”
“我如何能相信?你若想我爱上你,你就该百般讨好我才是。而不是让我生气。”
“讨好你?”
“你的言行不一致。那么,为了你所说的话。今晚,留下来。”楚墨试探。
“我,我今天要去蓼风轩收拾收拾,明天要去灵堂。”菡萏回避。
她想着竹林里的墨玉玦还在那,她得赶快将它一起带走。
“你果然心虚了。菡萏,我洞知所有。我之所以什么都不做,是因为没到时候。这次,是有人诬陷你,而你,接受的理由就是想找借口离开,如此而已。”
菡萏想到了白蒹葭,想到了自己对她的承诺,说道:“不是,这次,并没冤枉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私心,我的确嫉妒她。”
菡萏摇了摇牙。
“好吧。现在有个机会,能让她嫉妒你,我改变主意了,我曾发誓说,再不碰你,可是,在别人看来,这洽洽是冷落你的表现。我想,在过了二月之后,你还是搬到书房里来吧。离我近些。”他温和地说。
“可是,少爷,您是在守孝期间呀。”菡萏惊道。
“菡萏,你多想了。一起生活居住并不一定意味着要有肌肤之亲。”
菡萏脸红了。
“那,少爷,菡萏今晚在哪歇息?”菡萏倒不知所措了。
她能在三月之后走吗?如果自己走不成,是不是可以依靠别人的帮助呢?
留下来?即使楚墨待他再好,也终究不会有半点喜欢她。还要被一个虎视眈眈的女人敌视、陷害,真是无趣。
如何才能让楚墨真正的死心呢?在她的心还没有被楚墨的言语消融之前,必须想到良策。
“你还是快去蓼风轩收拾一番吧。”
菡萏点了点头。对于楚墨一点儿不相信是她所为,心中倒是流过阵阵暖意。
“记住,让你去灵堂,是为了保护你,你的救命之恩,我从没忘记。我楚墨不是无情之人。”
“菡萏很好奇,什么样的事情,才能让少爷放我走?”
“除非你有越轨之举,侮辱了我楚墨。”楚墨看着她。
“哦,菡萏忘了少爷是最重声名之人。”菡萏仿佛看到了一丝希望,只是,这却要是牺牲名节的。
自由和名节,孰轻孰重?她在心中掂量。为了自由,损了名节,未免代价太大了吧。可是想到大半辈子的田园生活,她的双眼放出了光彩。
解铃还须系铃人,当初是刘几道一手领她进了楚家,现在,还烦请他再次将她领出去。
刘几道是最合适的人选。
菡萏心中既然已经有此想法,心中也就格外的平静。
当晚悄悄地去将墨玉玦取出,翠叶儿也被调到别处打杂去了。
菡萏在前往灵堂前,想着,海棠还关在耳房,自己应该求着楚墨将她放了,或者,与她一处,也是照应。
她挎了个包袱,见着前方楚墨和白蒹葭款款而行。
白蒹葭似是大病刚好,更显得体态娇弱,姿色可人了。楚墨和她并排而行,只是听不出二人聊得是什么。
择日不如撞日,菡萏打算为海棠求情。
“少爷,菡萏有一事相求。”菡萏对着往前走的楚墨,施礼道。
“何事?”
“菡萏想请少爷将犯了事的花房丫头海棠,原叫罗袖的,暂先放了吧。”
白蒹葭也听说了那件事,对着楚墨说道:“据说,这丫头不知看上什么人了,写了几首情诗,还挺押韵的。只是死活不肯说出那小子是谁。”
“倒也是痴心一片。罢了,解她的禁吧。就也派去灵堂打杂吧。”
此时的白蒹葭,病症是自然好了的。
她一听府里居然真的有人下巫术,知道是菡萏,竟然当着史夫人和众下人的面,表示不予追究。
只说:“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改了就好。”她说,菡萏从一个丫头走到姨娘这个位置着实不易,心中嫉妒她也是常有的,况且也是因为失去了孩子,一时想不开,走火入魔,入了邪道,就宽宏大度一回。
府中下人都知这菡萏的确不祥,而白蒹葭这样大量,如以后做楚府的当家主子,真是福分。
她知道,这菡萏既然已经顶下此事,就意味着她确实是抱着必走的决心了。
暂时稍稍放松了警惕。反正,这菡萏在府里名声已经够狼狈的了。
要想楚墨亲口说爱上她,这简直是痴人说梦。
楚墨之前不让她走,至多也是出于面子和怜悯。
她要看的,就是,这楚墨能忍耐她到几时。
好戏才刚开始。
这墨哥哥也真奇怪,一大早儿的,就说好久没习字了,邀请自己去墨玉楼练字,不过难得楚墨心情好,她也不敢扫他的雅兴。所以,两人说说小小的,从凝烟馆到墨玉楼走去。
菡萏心中着实高兴,不一会儿,就能见到罗袖了。虽然是在灵堂。菡萏由一个黑面的老嬷嬷领着,来到灵堂后院的一间小小的卧室,这原是菡萏自己主持设计的屋子,却不料,自己倒先住了进来,真是莫大讽刺。
摸着简单的被褥,心想,好在已经是春天了。这个都还能应付。
老嬷嬷走后,菡萏推开灵堂的木门,在灵堂周围无聊地走走看看,佛龛灵位已经重新供上。只是不见了那只金镶玉嵌的绿色锦盒。
想着那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锦盒,心中很是一动。
马上又摇摇头,怎么可能,一个姓楚,一个姓郁,一个远在北方,一个江南。一个飘零不知所踪,一个富甲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