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隐隐作痛,半响说道:“如此菡萏谢过少爷了。只是菡萏知道自己的身份。不敢做非分只想。”
尽管菡萏如此解释,楚墨还是觉得自己心底有些泛酸。
是的,他看过她身体的全部。
虽然是一次意外苟合,但是他们的身躯热烈的交缠过。
他是一个正常的男人,当然没可能忘记。
“刘几道玉树临风、年轻有为,你一点也不动心?难道有更好的人选?”他取过手帕放在她的手心。
归湮月慌道:“少爷,我自己拿就可以。”她递过帕子。
继而又说:“菡萏已经心如死灰,只想平安地度过此生。什么都不敢奢求。少爷不要为难于我了。”
“是吗,看来那件事对你伤害很大,我本来想多给你些钱的。”楚墨掩饰着内心的不安与焦灼。
“菡萏也的确需要钱,否则也不会卖身来到楚府。可是,当时的情况危急,少爷也是为了救我着想。是非好坏菡萏还是分得清的。”
“你真的这样想?”
“是的。就请少爷将此事忘掉吧。”
楚墨做了一个不置可否的表情,神情悠远。
“如果,刘几道恳请我将你送给他,那么你的意下如何?”他盯着她的眼睛。
归湮月想想,对上他的眼睛,直直说道:“少爷,刘管家他不会这么做的。”
“而且,我已是残花败柳之身。我不敢奢想。少爷如果没什么事,菡萏退下了。”
她也着实有些困倦。
听她说残花败柳四个字。楚墨的心里一动。
这个村姑,倒是有些自尊之心。
看着她咬紧的红色嘴唇,和局促的眼神,他忽地有一股想要保护她的冲动。
他忽然扳过她小小的身子,低下头就对着她的红唇咬了一下。
归湮月讶异地手帕又掉在地上。
他的吻很轻柔,轻轻滑入了她的舌苔,仿佛叹息了一声,归湮月一阵痉挛,他的怀抱实在温暖。
她不敢反抗,生怕他会生气,默不作声地承受着他的吻。
他强有力的手覆盖住她的纤腰。菡萏心里一颤。
好吧,他楚墨承认,她是唯一能够引起她的欲望的女人。
归湮月的双肩都在发抖。她不明白楚墨脑子里想些什么。他应该是正人君子呀。
楚墨还想进一步继续,她猛地制止住了他。
哀声道:“不,少爷,不行。我们不能再这样了。”
楚墨一听,理智唤醒,手即刻停下了。
他低沉着脸说:“我过分了。你回去吧。”
如果她不走,他不保证自己会不会再次要她。且不管是出于什么感觉,但是吻她的感觉很美好。
今天他晚间回府,就听到几个下人在廊角处议论着,刘几道使如何地向归湮月献殷勤。
还说这刘几道和菡萏倒是府里少有的绝配。
他忽地想起,这刘几道从始至终就一直很关心她。
进楚府也是他一手包办的。
他想起了刘几道关于菡萏的一言一语,听了这些话,心下有些沉吟。
归湮月看着处于沉思中的楚墨,道:“菡萏有件事,还请少爷守密。”
“但说无妨。”
“菡萏失身之事,恳请少爷千万不要告诉他人。否则,一传十十传百。菡萏无面目,自会活不下去的。”
归湮月曾听刘几道说起,楚墨酒量不是很好。
心中的郁结之事,常在酒后吐出。
她当时就给吓着了。如果这楚墨一个大意,将她失身的事情随口说出去,那么她真就没脸见人了。
楚墨既心疼又好笑地看着她:“好,我自会替你保密。”
闷热的夏天总是使人精神萎靡,昏昏欲睡。莲花池边,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这刘几道定了人性化的规矩,下人们中午用膳之后可以小憩两个时辰,以便养足精神。
可是归湮月从来没有睡午觉的习惯。
她习惯了干活,现在无事可干,只得四处走走,虽然现在拘束在楚家的书房周围,但是可以绕着圈圈来回散步,主要是她在村里劳动惯了,手脚都不喜欢闲着。
看着哪处有块闲置的空地,就都想着种上些小菜。
刚才,刘管家托个小厮给她送来一晚冰镇的雪梨酸梅莲子汤。
昨天,给她送来的是来自广东的荔枝龙眼。
她望着酸梅汤怔怔地出神。不行,不能再让刘几道这样对我了。
他的好意,我心领。可是关于其他的,她是不敢想也是不能想的。
只是,如何婉转回绝,让刘几道心领神会,而又不损他的面子呢?她也不想失去他这个朋友。
她苦思想不出个法子来。
就这样,低着头绕过回廊,深思出神间,身子和一个同样在神游千里的高大身体狠狠碰撞了一下。
霎时,两人的眼睛的都对在一起。归湮月吃痛不已摔倒在地。
来人是楚墨。他一言不发,将她扶起。
握着她的还未消退茧子的手,他心中一阵心慌。他知道这双手在微微的发抖。他看到她窘迫的面容,问道:“不疼吧。小心些。”
心中却责怪自己的走的莽撞。
在此刻,什么来不及刻意的掩饰。
归湮月看见楚墨漆黑的眼睛里,自己清澈的身影。他身上的气味都使她沉沦害怕。
“对不起,少爷。”她不敢再看他的眸子,害怕那双吸引人的眼睛。会暴露她的虚弱。她只会逃离。
于是她急匆匆地就从他身边逃走了。剩下楚墨立在那若有所思。
他让她觉得害怕?
秋天仿佛说来就来。
一叶落知天下秋,院里的梧桐叶满地金黄。
菊花已经开了第二遍,菊残犹有傲霜枝。
刘几道据说病着了。
已经一连三天没有那么殷勤监工满府走动了。
少了刘大总管四处晃悠的潇洒身姿,还真是让人不习惯。
归湮月知道,那是因为她拒绝了他。
拒绝了他送给她的一只碧玉簪。
她只说道,小时家里帮她订过亲了。以一对墨白玉玦为媒,如今,未婚夫失踪了,她一定要找到他,想必,他也在找她。
并且,她还给刘几道看看了看她的白玉玦。
一女不事二夫,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聘时。
只可做益友,别无他法。
她以这样的理由无奈地说了书来。看似简单又决绝。
是的。归湮月想,既然给不了他想要的,为什么要让他一再付出呢,这,是种凌迟的残忍。
天下的好女子如山中香草,有的是。
她,什么都不是。
可是见到一向爽朗乐观的刘几道日渐消瘦,闭门不出,她也于心不忍。
这一天,她在小厨房里慢慢地帮着收拾碗筷,却见徐嬷嬷颤颤巍巍地来寻她。
她忙上前问好:“怎么妈妈来了?”
徐嬷嬷找了张椅子坐下,拉着归湮月的手说:“丫头,我是这府里的老人了。刘管家的事,我听说了。我看,你们很是般配,可是府中上下的人都说你把管家给回了。都说你心高呀。”
归湮月无奈道:“嬷嬷,我是有苦衷的。我小时家里就帮我订了亲了。”
“这事管家知道?”
“嗯,他如今也明白了。”
“哎,可你们都在一个府里,整日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这样总不好呀。我可是把他当儿子一样的看待,不管怎样,你总得去看看他,心病还须心药医,解铃还须系铃人呀。”
“谢谢嬷嬷关心了。嬷嬷说的是。菡萏自会探望。我待刘总管如兄长,他对我菡萏的好,我菡萏感激。只是我们无缘而已。我想,刘管家也是见过大世面的,时间一长应该会把它当笑话忘掉吧。”
徐嬷嬷道:“在这府里,我看来看去,唯有你出挑,我不会看错人的。这女孩子的命呀,就像雪花一样,飘到哪儿是哪儿,我可告诫你呀,有了如意的高枝就要拣了去。在你跟前的那个丫头,可不就是被少爷的朋友看上,做了当家的二夫人。你呀,要跟她学学。”徐嬷嬷说罢,语重心长地走了。
归湮月送走了徐嬷嬷。心里好一阵烦乱。
现在在这个楚府简直就是个错误。也许,自己就不该来这。宁愿和姑妈素云弟弟三人相守一世的好。
这刘几道说过,要想离开楚府,必须要楚墨一个人的同意。怎么才能顺利地离开楚府呢?如果归还五十两银子有可能吗?可是从哪里去找这么多银子呢?
如果,不想给刘几道带来困扰为理由,请求楚墨让她离开,这个理由充足吗?
可是一看到楚墨深邃的目光,她就莫名的害怕。
但是,为了刘几道,也只有这样了。
这几日,她在书房上茶的时候观察,好像楚墨的心情很是不错,嘴边常常带着微笑。
她也想到,平时楚墨不在书房时,她偷偷看了好多文集诗书,他也是不知道吧。
不如趁他心情好,赶紧将辞工理由说了,在府中呆了几个月,她也渐渐地学会看人脸色行事了。
“少爷,今儿的茶是后园中蟹爪菊的花瓣煎炒而成烹制的。听说,喝了不但能明目,还有润肺的效果。少爷,您尝一口。”
她小心翼翼地奉上。
果然,楚墨心情很好,喝了一口,赞道:“却是不错。这茶叶是你煎制的?”
归湮月道:“是的。希望少爷喜欢。这桂花栗子点心糕,酥脆而不腻,干爽而劲道。少爷您再尝尝。”
“确实不错,有股京城的风味。”说到京城,楚墨的目光一片怅然。
“少爷,这水是园中池子里荷花上的露珠,我趁着早上清明,用琉璃杯聚了两杯。此水清冽甘泉清幽。”菡萏小心翼翼地说道。
这楚墨闻听刘几道告假生病,躺在他那宅子里,不思茶饭,心下莫名地竟有些喜悦。
下人们都在揣测,堂堂玉树临风的刘大管家,居然在一个丫鬟那碰了壁,实在是没有面子到家了。
当下楚墨也觉得这茶水比以往的甘甜润口,不觉好笑地看着菡萏,这丫头,倒学会讨主子欢心了?
楚墨见归湮月不像往常那样有退出的意思,问道:“怎么,你今天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