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天后,段部、高句丽包括侥幸逃得性命的宇文悉独官,都先后派使者带了大量财物前来赔罪,当然,对于三部联合攻打辽东,三部不约而同的众口一词“东夷校尉崔毖逼迫我等前来,实无冒犯贵部之意,还望大单于恕罪”
对此,慕容廆只是一笑了之。三部联兵来犯之仇自然要报,只是现在还腾不出手来而已。慕容部现在要收拾的,正是三部所指的东夷校尉崔毖。而此时,崔毖派来棘城祝贺慕容部大单于慕容廆大败三部联军,威震各部的使者,崔毖的侄儿崔焘,正坐在慕容廆的客厅中,脸色发白的看着三部派来的使者在堂中指手画脚、唾沫飞扬的指责自己的叔叔,东夷校尉崔毖是如何阴险卑鄙,而自己又是如何弱势和无辜。听得一旁的崔焘又急又气,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欲待辩解,又难敌众口,不出声吧,又怕慕容廆听信对方,一怒之下砍了自己。
坐在主位上的慕容廆倒是好整以暇的一面品着中原新到的香茶,一面频频点头,表示对三部使者愤慨之情的赞同。看着一旁的崔焘一脸焦急,满头大汗,慕容廆暗自冷笑不已。
“崔公子身体不适吗,辽东素来寒冷,如今已是十月,怎的公子还满头大汗?”慕容廆殷勤的问道。
“呃,没有没有,只是这茶汤太热了而已,多谢大单于关心”崔焘慌忙赔笑道“只是,大单于,这些宵小之辈在这里信口胡言,污蔑家叔,您看这……”
“什么?污蔑!”段部使者段文虎性烈如火,崔焘话方出口,段文虎便已经跳了起来,手指几乎点到崔焘鼻子上“你小子跟你叔叔一样,就能颠倒黑白,混淆是非,如今当着大单于的面你也敢信口开河?!大单于心胸宽广,不跟你计较,老子段文虎眼睛里可不揉沙子,你敢再在这里瞎咋呼,小心老子的拳头”
“你你你……大单于在此,你修要动粗”崔焘哆嗦着拨开段文虎的手指,一边满眼哀求的望着慕容廆道“大单于,大单于目光如炬,谁也别想欺瞒”
慕容廆起身作势拦住段文虎“段兄不必如此,来来来,坐下喝酒”待段文虎坐下后才又微笑着转向崔焘道“崔公子也不必多虑,实情如何,天知地知,你我皆知。公子以为然否?”
崔焘搞不懂慕容廆话中的意思,只得赔笑点头“是是是,大单于说得极是”
“崔公子且请安坐,公子远来是客,今次我慕容部能退三部联兵,靠的是我慕容部儿郎们不畏强敌,浴血奋战。待奉茶毕,便请公子随某家往城外校阅我慕容部大军,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此乃鄙人的荣幸”崔焘看慕容廆的意思似乎并没有怪罪自己,不禁也渐渐来了精神。拱手向慕容廆作礼道。
段文虎和其余两位使者见崔焘一副得意的样子,不禁鼻子里都哼出一声。
慕容廆见了,也不以为意,只是哈哈一笑。
半个时辰之后,慕容廆一行人来到徒河城外,城外慕容部大军校场上,八万余慕容部步骑大军已经整装待命。慕容廆等人来到校场上时,八万余大军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之声,直震得徒河城都摇晃起来。慕容廆身后众人见慕容部如此军威,都是脸色一变。段文虎心中暗暗庆幸,当初幸得没有与慕容部交锋,否则,哪怕段部有近二十万大军,但真要打起来,只怕还不是慕容部这八万大军的对手,更何况,据说是慕容部最为精锐的慕容翰和他麾下五千骑兵都还没在场上。
如今慕容部徒河城中八万余精锐大军,有骑兵两万余,步卒五万,其中一万骑兵依旧是慕容部传统的轻装弓骑兵,而其余的一万左右骑兵则是披铁甲执长矛的冲阵铁骑。步兵则有弓步兵,长槊兵和刀盾手,非但可以远程打击压制,冲阵近战一样长短配合,攻守兼备。整支大军排出一个标准的雁行阵,列城左中右三个整齐的方阵,即便是步骑混杂,大阵也不见丝毫散乱。可以说是装备精良,军容严整。大军方阵之后,还有一个小小的八百人左右的重甲步兵方阵,犹如五百铁塔一般,全身披挂重甲,手持长刀,仅是远观,便遥遥有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面对这样一支杀气森然的大军,即便是段文虎等久经沙场的猛将也是心中惴惴,更何况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崔焘,此时更是两腿战战,脸色煞白。
“禀父亲,慕容部大军奉命整装待命,现己全军在此,请父亲示下”慕容皝身着戎装,纵马上前,拱手一礼,禀道。
“嗯”慕容廆满意的点点头,然后转过头,向身后的崔焘问道“崔公子,令叔当日对我慕容部怀恨在心,唆使三部联兵攻打我慕容部,可曾想到我慕容部有如此雄壮威武的大军?”
“大单于,你,你此话是何意啊?家叔,家叔从未曾做过此等事啊,大单于明鉴,万不要受了三部的挑拨啊”崔焘听慕容廆忽然如此问道,惊得话都说不利索,连连解释道“这必然是三部败退之后,生怕大单于您起兵跟他们算账,这才拉家叔出来做替死鬼啊”
慕容廆微微一笑,似乎根本没有听到崔焘的话“回去告诉令叔,降为上策,走为下策”说罢,转头向慕容皝道“元真,你这便率大军,亲自送崔公子回辽西郡城吧”
“孩儿遵命”慕容皝抱拳领命,然后一伸手,向崔焘道“崔公子,请吧”
崔焘见此情势,心知大势已去,单凭自己是无力回天了,只得垂头丧气而去。
一旁三部使者见状,也是心中暗喜,马屁纷纷如潮,拍向慕容廆“大单于英明果决,目光如炬,崔毖老儿的小小伎俩哪能瞒得过您。有少单于亲自率军出马,大军一到,崔毖老儿还不得乖乖自负于马前”
慕容廆也似乎极为受用,仰头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