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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黑(2)

当天深夜,尤苏波夫亲王和几个朋友秘密返回了圣彼得堡,尼·齐赫泽授权费奥多罗夫营长将棺材和拉斯普京的尸体一起移交给他们。

装在铅棺里的拉斯普欣被立即立即运送到尤苏波夫宫的水晶长廊,当尤苏波夫等人打开被火烧斧砍的伤痕累累的铅棺时,里面的情景叫他们瞠目结舌、惊恐万状:拉斯普欣赤身裸体躺在铺满织物灰烬的棺材底部,丝质僧袍和鞋帽已经被烧得一干二净,随葬的珠宝也早已不知去向。但是他的肌肤却看不见一丝一毫的损伤,似乎连长长的黑发和胡须眉毛都没有少一根。

拉斯普欣双手交叉叠放在胸前,皮肤呈现出一种病态的近似透明的惨白,胡须下的嘴唇艳红如血,让无数少女和贵妇人中魔的东西竟然昂然耸立。

大家将拉斯普欣抬出棺材,放在一张铺上了白色床单的橡木大案子上。一位医生检查了他冰冷、坚硬的尸体,他像一具冰冻的白色大理石雕塑,既没有心跳也没有呼吸,没有一丝生命的迹象。

尤苏波夫拿起一把战斧,用尽全力砍向他的脖子,斧头高高的弹了起来,锋利的斧刃居然卷边了,拉斯普欣的脖子上则留下一道深达3公分的切口,苍白失血的肌肉整齐的裂开,动脉血管和气管完全被斧刃切断。

就在大家以为这个妖僧确实死了的时候,他脖子上的切口慢慢流出草莓酱一样的鲜血,一滴一滴滑落到案子上,切口在众目睽睽之下很快愈合并消逝得无影无踪,流在拉斯普欣脖子上的鲜血也被皮肤吸了进去。

尤苏波夫和老伊万诺夫等人使用了一切可以找到想到的工具轮番试了一遍,发现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彻底摧毁拉斯普欣的身体,普通子弹和纯银子弹都可以射进拉斯普欣的体内,但是弹头很快就会被神奇的推出来。将一只削尖的像木桩钉进他岩石般坚硬的胸部几乎是不可能的,木桩总是在进入妖僧体内几公分后就寸步难行,使用大锤敲打,结果木桩从尖头处开始劈裂。大蒜和圣水好像也起不到作用,他们用了3普特大蒜、一俄桶圣水,拉斯普欣不仅毫无反应,古铜色的皮肤反而被洗涤的更加干净。

老伊万诺夫操着一把哥萨克镀银弯刀,试图切割拉斯普欣头颅,弯刀发出清脆的断裂声折成两段,锋利的刀刃割伤了老伊万诺夫手,鲜血滴到妖僧身上,立刻如同渗入沙子的水那样被他的皮肤吸收。拉斯普欣双手离开胸前,眼睛忽的一下睁开了,迸射出摄人的蓝光,继而,蓝光消退,他的双眼变成诡异恐怖的红宝石色,僵硬的上半身竟开始慢慢抬了起来。

极度的震惊让尤苏波夫等人一时之间不知所措,东正教圣彼得堡教区大主教哈德诺夫拨开呆如木鸡的众人,口中高声吟诵着召唤圣徒的祈祷文,迅速摘下自己的十字架压在拉斯普欣额头上。大家清清楚楚的听到了拉斯普欣痛苦的哀嚎,他重新倒在橡木案子上,双手回复到原来的位置,慢慢合上血红的眼睛。

大主教让尤苏波夫取来家中珍藏的东正教圣徒使用过的十字架,他一边高声吟诵着大圣玛加里的祈祷文,一边把三枚十字架按照东正教教徒画圣号的顺序分别摆放在拉斯普欣的胸前、右肩、左肩。在神圣的祈祷声中,四支十字架放射出耀眼的光芒,缓缓陷入妖僧的肌肤之中,拉斯普欣鲜活的身体开始萎缩干枯,最后变成一具半干的木乃伊。

在大主教的指挥下,众人将拉斯普欣僵硬的木乃伊被放回铅棺,把他掩埋在洁白的盐粒之中。尤苏波夫拿出家族珍藏的圣徒安德烈·鲁布廖夫修士的“弗拉基米尔圣母像”放在铅棺上,大主教哈林斯基封闭了铅棺。

经过这样一番让人心胆俱裂的折腾之后,尤苏波夫亲王连夜召开了俄国历史上最诡异的“水晶长廊会议”。参加会议的人一致认为,格雷戈里.埃菲莫维茨.拉斯普欣不是先知、圣人,而是魔鬼在人世间的化身。鉴于拉斯普欣极其恐怖的神秘力量,与会者一致同意在尤苏波夫宫的水晶长廊建筑一个代号“黑”的房间,用于永远封镇他的铅棺和身体。严密监管这个房间、铅棺和拉斯普欣的身体,是“黑色百人团”卫队的神圣使命,并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研究妖僧的生理机能,直至将来发现一种可以彻底消灭他和同类的方法。

1917年5月21号“黑”在尤苏波夫宫的水晶长廊落成。由于尤苏波夫杀死了妖僧拉斯普欣,“十月”革命后苏维埃政府对其极为宽大,“契卡”把尤苏波夫宫的一部分保留给了尤苏波夫家族。1967年费利克斯.尤苏波夫在巴黎病逝前,将其交给其长子居住直至苏联解体。被咒语、圣人十字架和纯洁无暇的白盐封印在棺材里的拉斯普欣,从那一天开始已经在这里“生活”了将近一百年,而这个骇人听闻的秘密却始终不被外人所知晓。

吃午饭前小伊万诺夫签署了几份购买设备的合同和例行的检查报告。他注意到分析专家谢罗加博士在报告中指出,3月2号黑室内温度有小幅波动,高精度的量子震动分析仪检测到铅棺有一次极轻微的震动,这是十分罕见的。他认为必须尽快对铅棺进行开棺检测。小普利什凯维奇反复看了几次马洛霍夫的报告,叫秘书通知在四楼工作的博士马上到水晶长廊的警卫室来。

身材矮小的谢罗加博士显得非常惶恐不安,对发现的问题十分关注,甚至忘了向年轻的上司问好。

博士在小普利什凯维奇的电脑上打开自己的计算软件,指着呈现在显示器上的图标曲线单刀直入的向他说道:“从1号下午六点开始,我发现铅棺附近出现极为罕见的局部震动。”

谢罗加从助手的手上拿过几张已经微微泛黄的图纸摊开在桌子上,“我和雅士科夫斯基……哦,介绍一下,小伊万诺夫卫队长,这位是我的助手雅士科夫斯基……我和他马上查阅了尤苏波夫宫原始建筑图纸和最新的地质报告。您可以看到,这地方远离地震带也没有火山。国家地震监测中心也进一步证实了圣彼得堡地区没有发生地壳构造应力突然释放的现象。”博士停顿了一下,看着小伊万诺夫。

“您讲的我都明白,博士。”小伊万诺夫笑了。

谢罗加博士耸了耸肩膀一字一顿的说道:“奇怪的是,震动只发生在‘黑’里。请您务必注意这一点,伊万诺夫卫队长。震动是局部的,也就是说只发生在铅棺那个点上。”

“到今天为止一共发生了几次这样的局部震动?”

“2号一次,今天……已经发生两次了。”雅士科夫斯基接过话头,“我们还发现,震动发生时‘黑’室内温度同时出现波动。木乃伊的血流图表示他的造血机能出现变化。”

“木乃伊的内分泌和神经系统怎么样?没有变化吗?”小伊万诺夫双眼紧盯着屏幕上显示的即时曲线图问道。“博士,我觉得您需要看看这个。好像他全身的神经元十分活跃。博士,博士!您在看什么?”

小伊万诺夫没有听到谢罗加博士回答他的问题,察觉到警卫室里嘈杂的人声不知什么时候安静下来。

他困惑的抬起头,发现博士其实就站在自己的身边,他的眼睛并没有看着电脑,而是直勾勾的盯着不远处的监视窗,脸色灰白、表情畏惧而茫然。雅士科夫斯基面向玻璃窗跪在桌子前面的地板上,右手在胸前不停的画着十字。警卫室里的其他工作人员全部停下工作,身体僵直的站在原地,目瞪口呆的面向监视窗。

小伊万诺夫全身的汗毛刷的一下树了起来。他压制住内心莫名的强烈恐惧感缓缓走到监视窗前。只向监视窗内看了一眼,身体立即僵在原地不能移动半步。

一个巨大的人形漂浮在‘黑’的半空中。那人形血肉丰满、一丝不挂、长发披肩、头颅低垂,双脚叠在一起,双臂水平的伸向身体两侧,看上去就像基督耶稣被钉在一个悬在空中的隐形十字架上。

他正慢慢向“黑”的天花板升上去。当人形的头顶接触到屋顶时,低垂的头抬了起来,双眼圆睁、红光四射,刹那间警卫室和“黑”的所有电器设施同时短路,黑暗中巨大的人形散发出雾气般淡淡的银百色光芒,头部竟然没入了钛铅特殊合金板中,好像那里是倒悬的一汪湖水,然后,拉斯普欣身体的其他部分胸部、膝盖、脚尖,一寸一寸的消失在那片亮晶晶的“湖水”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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