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眼,这花花的江山尽收眼底,连我这个女子都不觉有些心神激荡,更别说高高在上的他,所有埋怨尽扫而光,人不可要求太多,既然得了天下最为贵重的真情,就不该还有其他的索求。
雪不知不觉又下了起来,飞洒如落花,我心头漾开,如此良辰美景,自是要做些应景之事,才不辜负了上天眷顾,难得的成全。
挥手一扬,长长衣袖飘忽而起,断了绵长的风,乱了絮絮的雪。我亦飞身而起,和着那若有若无的风声,踏着时缓时急的舞步。我入戏已深,不该不该,一枚玉生了不该有的情。
我舞的是《淇澳》,口里唱的是《上邪》!
我们说过,生生世世不离不弃!
究竟是誓言不堪一击,还是太过大胆想逆天行事,竟把岁月不放在眼里?
他给了我白头到老的诺言,他给了我天下难觅的爱恋!
我却过早的结束了所有的一切,留给他一个繁花锦簇的人间!
曾经百叹不厌的花好月圆,却还是应了那句事事难全!
我何等的绝情,苦了他瞬间僵凝住了的笑颜。
我何等的不解风情,断了他今生唯一的所愿。
我何等的不甘不愿,却仍旧拗不过上天执意的强辩,许下那荒谬的后世续缘。
忘了吧,忘了吧,本就是不经意间唤醒了一枚无关紧要的玉罢了,有何必念念不放,苦苦折磨,失了本来的潇洒翩翩。
舞终是毕的太快,我一个踉跄,身影微斜,随即顺风而下。
耳里传来嘶声力竭的惊慌吼叫,怕是这个世界之上最让人难过的声音了。嘴角带笑,一滴泪落了下来。
再抬眼,便是他惊恐憔悴失了神色的绝世容颜。我知道,还是会落入他的怀里,稳稳地,暖暖地。
我吃力开口:“你还许过我的三个愿望!”微笑,哪怕是即刻的消损。看着他伤心的眸子,我再一次的哀怨上天,既然不能给全,何必让人尝过滋味。
他唤的岫儿,一声比一声急切、恐慌,可我却再也不能给他回应了,哪怕是个简单的微笑。冰凉,漫天的冰凉,夹杂着漫天飞舞而下的雪花,我鲜艳的红衣,却添了更多的悲凉。
在将士们震天动地的山呼之间,他抱着我鲜红的尸体,翻身上马,走向远方。
他说,带我回家!
三日之后,成琮一脸严肃,递给了成风载愁的‘南梦归’,成风用颤抖的手打开,是一个绣的精致额荷包,打开看来,是纹玉工整的簪花小楷。
非真爱玉不生,玉生之时便是死亡来临之时,岫儿偷天换命,换得与君享受这十四年的日月年华,岫儿感念不已。
玉石俱焚,本就是岫儿所有的使命,岫儿此生本就是帮扶永生云帝夺得天下,如今君登帝位,天下一统,岫儿虽有万般不舍,却也奈何不了天命。终归要有风平浪静,回去如初的一天。
早知如此难,悔不该识君。识君就该足,何必多生情。生情便深藏,何苦累君知。君知不足怨,奈何两相悦。相悦良辰景,偏偏久别离。
笑问人间情事,如此磨人心,罢了,罢了!
君曾许诺岫儿三愿,今日尽数写下:云帝,安好!云王,安好!阿蛮,安好!
成风当即心痛不已,哪里还有半点的力气,眼神空洞,望着信纸,竟是眼前一黑,晕了过去。成琮等人亦是大惊,忙唤了大夫前来,仔细瞧看,自是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