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卫头子的额上冒出了一滴冷汗：“您下过命令，任何时候都不得出手。”
皇帝仔细想了想，他好像的确下过这道命令，可是那时他以为江毓敏会排一出戏给他看，那个女人不是一切尽在掌握中吗？她不是神机妙算吗？可怎么现在成了这样呢？“皇后，不，丽妃有什么动静？”
“丽妃娘娘前日召见了小国舅，不过小国舅今天并没有出门，他的主要心腹我们都派人盯住了，没发现有什么异常。”
“主要心腹，你怎么知道谁是他真正的心腹？有可能是厨房的老妈子，有可能是扫地的小厮，你们都盯住了吗？”皇帝有些暴躁的在书房走来走去。
“这……”暗卫头子的冷汗涔涔而下：“属下愚昧。不过，丽妃娘娘的势力今天都没有调动。不管是侍卫，军队，还是死士。”
“她在借刀杀人，”皇帝眯起了眼：“可她究竟是借了谁的势？那批刺客是什么来历？”
暗卫头子擦了擦汗珠：“属下不知，目前跟踪的暗卫还没有回来复命。”
“皇上，皇上！”万全焦急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皇帝不耐烦地吼道：“什么事？”
不善的口气让门外的人瑟缩了一下，可万全还是决定把话说完：“东宫传来消息，说是，毓沁公主，殡天了。”
“你说什么？”皇帝猛地拉开书房的门：“再说一遍！”
万全有些哆嗦，可还是支撑着把话说完了：“东宫那边传来消息，毓沁公主，殡天了。”
“胡说！她怎么会死！”皇帝抓着门框的手紧的骨节都泛白了：“这不可能！”
“是真的，皇上。”万全跪下了：“五位太医在会诊，没有一个摸出毓沁公主还有脉象，所以……皇上请节哀。”
“朕不信，朕不信！”皇帝故作镇静的向外走，可那略显凌乱的脚步还是暴露了他的内心：“摆驾东宫。”
皇帝跨进东宫的时候，就见到五个太医跪成一排，而太子正在大发脾气：“你们是什么太医？她不过是中了一剑而已，你们都救不活？那皇家养着你们还有什么用？废物！一群废物！”
“殿下，”为首的太医擦了擦额上的汗珠：“您把我们叫过来的时候，公主殿下就已经没有任何脉象了，就算是神医，也救不活死人啊。”
“胡说！”太子吼得虽凶，但绝望的神色却在眼底渐渐弥漫开来：“真的，没有救了么？”
“不可能！”皇帝说什么也不相信那个女子会这样就死了：“朕去看看。”说完，不理一众向他行礼的嫔妃，径自向屋里走去，只是走到丽妃的身边时，瞥了她一眼，眼底是无尽的寒霜，丽妃心中一惊，恭敬的垂首，却在暗暗思量自己可曾留下破绽？丽妃看了看天色，一切，应该已经结束了吧？
江毓辉正坐在江毓敏的床边，看到皇帝进来，急忙行礼。
“她……”皇帝说了一个字，竟有些说不下去，目注着江毓敏，只幽幽的叹了一声：“你们先下去。”
“父皇，这……”太子想说什么，却被皇帝的一声怒吼吓了一跳：“出去！”
江毓辉拉着有点懵的太子，出去了。
出来之后，太子一直有点愣愣的，好像在想什么心事，江毓辉也是心事重重，不知事情进行的可顺利？若是最后还是失败了，那……江毓辉简直不敢想下去。想起江毓敏倒在自己怀里的那一刹，自己心中涌起一股想要杀人的冲动，好像只有血，敌人的血才能安慰自己，就好像在战场上看到感情甚好的战友的死亡一样。可又不太一样，究竟是哪里不一样呢？对了，那股嗜血的冲动好像更为强烈，毕竟是自己的亲妹妹啊……江毓辉还在想些有的没的，却见一个小小的身影撞了进来：“姐姐！”
江毓辉拦住他：“你是？”
“我是七皇子，你是谁？姐姐是不是在里面？她怎么样了？”小人儿抬起脸，不悦的看着他。
“姐姐？殿下的姐姐是……毓敏？”
“是啊，”七皇子皱皱眉：“你究竟是谁？”
“臣江毓辉，给七殿下请安。”江毓辉向房门张望了一下：“七殿下，你还不能进去，皇上在里面，吩咐不让人打扰。”
“父皇？”七皇子满脸俱是疑惑之色：“父皇一个人？”
“是，一个人！”太子恶劣的语气让七皇子和江毓辉都吓了一跳，不过江毓辉猜他是因为毓敏去世才心情不好，却不知此时太子的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刚刚皇帝看江毓敏的眼神映在太子脑中挥之不去，太子此时可谓是心乱如麻，谁能告诉他，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太子不愿承认心中那个可怕的猜测，可转念一想，人都死了，现在想这些，还有什么意义？难道，注定他们谁都得不到？
太子可怕的表情让七皇子瑟缩了一下，他还是选择问江毓辉：“姐姐怎么样了？为什么太医都跪在外面？”
“这……”江毓辉有些为难的看了七皇子一眼：“太医说，毓敏已经去了。”
“什么？”尽管心里已经有了不祥的预感，可是亲耳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七皇子还是觉得宛若一个惊雷在头上炸响，炸得他一阵阵发晕。自从母亲去世后，短短几个月，这个八九岁的孩子尝遍了人情冷暖，看够了世态炎凉，好不容易有个人对他好，让他能全身心地去信赖，去依靠，可这个人就这么不见了吗？那样好的姐姐……她昨天还说会再来看他，她还承诺会带他出去玩，她还教他处事为人，她还温柔的为他上药，而他还在心里策划着怎么才能让她高兴，怎么才能回报她的好……可怎么会，她就这么不在了？怎么会？
“不会的！我不信！”七皇子失控的大喊出声：“姐姐那么好，怎么会死？”
“闭嘴！”太子本来心情就极差，这下心里更是烦躁：“你以为我们愿意她死吗？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伤心！”
七皇子摸了摸脸颊，一片冰凉湿冷，是眼泪么？他的眼泪从来都是热的，他从来都不知道原来眼泪也可以是这样的冰凉，心脏也仿佛不会跳动了一样。母亲去世的时候，他也哭了，可却没有今天这样一阵阵钝痛的感觉。母亲是对他好，可她更关心的还是权势，他分不清，她究竟是因为他可以带来更大的权势而对他好，还是仅仅因为他是她的儿子而对他好？也许，是两者皆有之吧。但姐姐，是在他最落魄的时候对他伸出援手的人，是别人都在欺凌陷害他的时候为他洗刷冤屈的人，是他决定要好好报答的人，可……难道他再也没有机会见到她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