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是以为你善解人意的,不过今天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是有点虚伪。”江毓敏把头埋进了十皇子怀中:“天啊,我喜欢上了一个虚伪的人,该怎么办呢?”
“你呀,”十皇子低低的笑了两声:“现在才后悔,是不是太晚了?”
“可不是?”江毓敏皱皱鼻子:“现在还能退货不?”
十皇子假意板起脸:“你敢!”
“好凶!”江毓敏怕怕的拍拍胸口:“小女子不敢。”
“料你也不敢。”十皇子笑了:“毓敏,让我好好看看你。”
闻言,江毓敏心中也一片伤感,强笑道:“怎么样?我是不是变漂亮了?”
“是吗?”十皇子用怀疑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一下:“没看出来诶。”
“你说什么?”江毓敏张牙舞爪:“你不要命了?”
“好好,”十皇子笑着扒下身上的两只爪子:“我眼花了。嗯,让我好好看看,啧啧,真真是秋水为神玉为骨,芙蓉如面柳如眉啊。看,眉不画而黛,唇不点而朱,波光流转,勾魂摄魄,肤若凝脂,晶莹剔透,十指尖尖,柔若无骨……”
“行了。”江毓敏听不下去了:“你这是说我还是说狐狸精啊?”
十皇子愕然:“有什么区别吗?”
江毓敏惊讶得张大嘴,随后咬牙切齿地说:“你说我是狐狸精?”
“你若不是狐狸精,”十皇子手忙脚乱的躲避着江毓敏的进攻:“怎么会把我迷得晕头转向的呢?”
“看在你说的话还中听的份上,”江毓敏停下动作:“这次就饶了你。”
“噢,那就多谢了。”十皇子拉着江毓敏一起坐在桌边:“毓敏,你总是这么瘦,难道他们都不给你吃饭吗?”
“谁说的?”江毓敏拍拍脸:“瘦点不好吗?再说,我的脸色不是很好吗?”
“一点都不好。”十皇子摇摇头:“不过,身体好象是强健了些。”
“那不就行了?我告诉你哦,我可是以瘦为美的,我……”
十皇子看着在自己的怀中睡得香甜的江毓敏,目光变幻不定,时而温柔如水,时而痛苦纠结。他想起临走前父皇给自己下的密令:杀了江毓敏。可是,他静静的抚摸着她毫无防备的睡颜,叫他怎么下的去手?可这次父皇特地派三皇子跟过来,而不是一向与他交好的五皇子,只怕就是防备他不忍下手吧。若是他办不到,只怕三皇子不会放过他。通敌叛国,他苦笑了一下,好大的罪名。手指停在了咽喉的部位,只要轻轻一扭,一切就结束了。可是,可是……他渐渐收紧手指,看着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面色渐渐涨红,很快,这个生命就要终结了。一股猛烈的疼痛袭来,他一惊,猛然松开手指,捂住了心脏的位置。他感觉自己的心好像撕开了一个大口子,汩汩的流着鲜血,浑身渐渐冰凉,眼前云雾缭绕,视线逐渐模糊,好像要死去一般。两行泪珠滴到她的衣襟上,他做不到,真的做不到!若是亲手杀死自己心爱的人,只怕他的余生也将郁郁而终。与其这样……十皇子迷离的目光渐渐坚定,久久凝视着江毓敏的睡容,仿佛要看到地老天荒一般。直到快天亮的时候,他才俯身,轻轻的吻上了她的唇,辗转,吮吸,带着浓烈的爱和深深的绝望,还有无可挽回的诀别。这是他第一次作出如此越礼的行为,原谅他吧,或许几天之后,就是天人相隔,就让他自私的在她身上留下他的印记吧。他终是做不到弃情绝爱,刚才他已经体会到了心痛如死的感觉,不想再体会一次。如果他们注定不能共存于世,那么死亡,就让他来承担吧。
十皇子写了一张字条,放在江毓敏枕下,最后凝望了江毓敏一眼,转身决然的离去了。
对着镜子,江毓敏疑惑的抚摸着脖子上的青紫伤痕,这是什么?喉咙今天有点痛啊,讲话都有点不利索。猛然间,江毓敏明白了,看着镜子中的那张脸,清清楚楚地写着“受伤”两个字。他居然会……可是,自己为什么没死呢?他收手了吗?舍不得吗?一时间,江毓敏的目光变得复杂难明。深深的凝视着镜中的自己,江毓敏的目光落到了自己的唇上,抚上微微红肿的唇,江毓敏瞬间明了了,他这是在诀别,平时的他,是不会做出这种事的。江毓敏黯然垂首,却发现枕下露出一个纸角。抽出来一看,正是十皇子的字迹:“秋月催人醉,东日耐人寒。落花虽有意,流水无情缘。”
江毓敏怔住了,他,这是在说他对自己无情吗?他是在嘲笑自己是自作多情吗?不及细想,一股怒火从心中腾起,江毓敏倏然将纸撕成了粉碎,随手一洒,白色的碎片落了一地。颓然坐倒在床上,江毓敏心中满是愤恨,为什么自己的爱,换来的总是背叛?前世如此,今生又如此!前世被背叛的伤痛如一条阴狠的毒蛇,蛰伏在记忆里,平时相安无事,现在却狠狠地咬噬着她的心,让她真真切切感受到殛心的疼痛和彻骨的寒意。满地的白色纸屑,看在江毓敏眼中,就像是一曲挽歌,愤怒和嫉恨的火焰,终于把她的理智烧得精光。阿史那·追云,背叛我,玩弄我,利用我的人,从来都没有好下场!是不是我对你太好了,让你从来都没有看清楚我的本质?那么,今后,你可要睁大眼睛,好好看个清楚!
吴巧儿推门进来,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狼藉景象:江毓敏靠在床边,脸上隐有泪痕,目光中隐透着阴狠,碎纸屑撒了一地。吴巧儿一震,不知该不该进去,她还在犹豫,就听江毓敏问道:“什么事?”
冰冷的语气让吴巧儿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那个,二公子到了,还有几个公公,带来了圣旨。”
看到吴巧儿的瑟缩,江毓敏意识到自己情绪太过外露了,放柔了声音:“知道了,我马上就过去。”
跨进大厅的时候,江毓敏依然是高贵典雅的贵族小姐,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态度亲切热络,没有人觉察到她有什么不对,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心,已经不同了,心中的某个角落,正在悄悄的发生着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