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静的盯着眼前的红烛,江毓敏暗嘲,今天竟成了自己的大婚之日,虽然只是给人做妾。等在自己的居室,只为了日理万机的皇帝能想起自己,来这里逛逛。还以为自己多了不起,终究也就是成了这深宫中的一只金丝雀而已。那还要皇帝看得起,若是不得皇帝待见,恐怕一只麻雀的待遇都比不上。
回想起着半个月来的生活,五夫人天天在自己面前以泪洗面,好像自己入宫就是上了刑场一般,江宰相则殷切嘱托一定要怀上皇嗣,最好是皇子,那样后半生才有保障。真是想起来就让人心烦。其余的人也都满脸担忧,吴巧儿甚至哭着喊着要跟到宫里来,对陪自己进宫的周婧与碧荷羡慕不已,害自己充分领略了江毓枫的杀伤力。想到这里,江毓敏不禁淡淡地笑了,这个小丫头,倒是真心关心着自己的呢。
“毓敏想到了什么事,如此好笑?”皇帝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皇上,”江毓敏一惊:“怎么没有听见外面通报?”
“是朕不让他们说的。”灯光下,皇帝笑得充满魅惑:“还没说呢,什么事这么好笑?”
“臣妾是想到了巧儿,臣妾进宫时她大闹江府,非要陪着臣妾不可,为此臣妾没少挨大哥的冷眼。”
“这个丫头倒是个热心的。”皇帝感叹了一句,话题一转:“今天,是朕和毓敏的新婚之夜呢。”
“新婚之夜?”江毓敏眸光一暗:“新婚之夜啊……”
“朕是皇帝,所以没办法给你一个婚礼,因为婚礼是皇后的特权。”皇帝顿了顿:“毓敏不会怪朕吧?”
“不会。”江毓敏摇摇头:“这场婚姻到底是怎么回事,皇上,我们都心知肚明。本来就没有希望的婚姻,又岂会因为婚礼的事而斤斤计较呢?”
“没有希望的婚姻?”皱起的剑眉昭示了皇帝的不悦:“你是这么看它的?”
“事实如此。”江毓敏轻叹一声:“二哥都告诉臣妾了,皇上怀疑我们私藏了那黑色的石头,对吗?”
皇帝抿了抿唇,没有说话。江毓敏接着说:“如此神兵,不论是谁都会心动。皇上会怀疑,那也是理所当然的。既然如此,皇上只怕是不会让我嫁给别人的吧?”
“朕承认你说得都对,你是聪明人,朕本也不打算瞒你。但其实朕……”皇帝顿了顿,吞下了后面的话:“夜深了,我们休息吧。”
“皇上,”江毓敏抬眸直视皇帝:“能多给臣妾一些时间吗?”
“怎么?”皇帝的脸沉了下来:“你不愿意?”
“臣妾的心事,皇上也是了解的。”江毓敏幽幽述说道:“与其遮遮掩掩,臣妾以为,还不如和皇上坦诚相对。说实话,在臣妾的内心中,还没能放下,毕竟这段感情曾经刻骨铭心。以皇上的骄傲,必然是不屑于强迫一个女人的,皇上,臣妾说得对吗?”
“你好大的胆子!”皇帝眯起眼:“你是不是还没有认清自己的身份?你已经是朕的嫔妃,不论怎样刻骨铭心的感情,都必须舍弃!你凭什么向朕提出这样的要求?”
“皇上,”江毓敏抬起眸子:“若是臣妾真是一个如此容易就变心的女人,皇上真的认为这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吗?还是,皇上对自己的魅力没有信心,认为自己取代不了他的位子?”
室内一下子沉寂了下来,四目相对,也许不相干的人会认为这是多温馨的一幕,如果空气中没有那噼啪作响的火花的话,也许江毓敏都会这样认为。面对那双锐利逼人的眼睛,江毓敏清清楚楚地传达了自己的坚定和无愧。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江毓敏的眼睛已经开始发酸,可对面的人丝毫没有停下这场较量的意思。他怎么能睁着眼睛这么久都不眨一下的?江毓敏心中困惑不解,却不敢有半丝松懈。终于在她感觉自己再也坚持不住了的时候,皇帝开口了:“你既然这么说,朕倒真的不好动你了。不过,女人,朕要多少有多少,你凭什么就认定,朕会稀罕你的真心?”
“女人,皇上自然是要多少有多少,可真心……”江毓敏笑了笑:“也许皇上真的不稀罕。是臣妾不自量力了。只是,皇上若只是需要一个暖床的女人,臣妾真的不明白,臣妾和皇上后宫中的各色佳丽比起来,真的是乏善可陈,用臣妾暖床,皇上何必这么委屈自己?”
“这是朕的事。”皇帝的语气有些不自然的生硬:“没必要向你解释。”
“皇上何不物尽其用?”江毓敏微笑道:“臣妾相信,和臣妾聊天一定比要臣妾侍寝有趣的多。”
“要聊天,朕也多的是好人选,”皇帝自己动手倒了杯茶:“后妃可不是用来聊天的。”
“所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江毓敏的笑容差一点垮掉:“和不同的人聊天,自然会有不同的感触。皇上以为呢?当然,如果皇上希望臣妾专职做个妃子,臣妾也自然会从命。”
皇帝定定的看了江毓敏好一会儿,眸中光芒复杂难辨。好半晌,突然问了个问题:“怎样运用平民的智慧,你有什么好主意?”
呃?江毓敏眨眨眼,他是说……
“你不是要聊天吗?”皇帝看到江毓敏呆呆的样子,不由得一阵好笑:“这就是朕要和你聊的话题。”
“后宫不得妄议朝政,所以臣妾还是给皇上讲个故事吧。”江毓敏想了想:“有个太宗皇帝,他当政的时候,朝政多半是被士族把持,平民很少能得到进入朝堂的机会。他想让平民参加恩科,却遭遇到很多大臣的反对,因为平民会挤了士族的名额,侵犯了士族的利益。于是,他开了两榜恩科,一科针对士族,录取名额不变。另一科针对平民,算是与士族做了妥协。同时,他也破格起用一些民间的人才,让他们进入朝堂。几年后,他开始削减士族恩科的录取名额,扩大平民恩科的录取率。最终,两榜合并为一榜,平民终于获得了和士族同等的进入朝堂的机会。”
皇帝静静的思索了一会儿:“此法可行。你还真是个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