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走到大厅,就见陈美人一脸幸福的抚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仿佛拥有了整个世界一般的得意。各位嫔妃拥在她身边,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着什么。“各位姐妹好兴致啊,在议论什么呢?”
“敏妃娘娘,”众位嫔妃纷纷行礼:“我们正在讨论陈美人的身孕呢。”
“哦?”江毓敏作出一副欣喜的样子:“真是个好消息。算起来,皇家已有好几年没有喜讯了,这个孩子可是格外的金贵呀。”
“娘娘说的是。”众嫔妃纷纷向陈美人道贺,可其中包含多少真意,那就不得而知了。
“行了,众位姐妹也不必羡慕了,”看看众人不知是羡慕还是嫉妒的脸,江毓敏好笑的说:“赶紧自己生一个才是正经,这也算不负皇恩了。毕竟咱们这深宫啊,实在是太冷清了,多几个孩子才好呢。”
陈美人的脸色微微一变,恨恨的剜了江毓敏一眼,江毓敏暗自摇头:“怎么,本宫说的不对吗?”
“怎么会呢?”陈美人强扯出一个笑容:“臣妾也很喜欢孩子呢。”
“喜欢就多生几个吧。”江毓敏十分赞同的点头,好像根本就感觉不到大厅中的风云诡谲:“回头让太医好好看看,看怎么调理比较好。本宫在这方面也没什么经验,霞昭仪,你们几个生过孩子的就多多帮称吧,没事多走动走动。诶,对了,怎么不见陈婕妤?”
芳修媛撇撇嘴:“她怎么还好意思来?我要是她,干脆自己吊死算了。”
“别这么说。”江毓敏的神情分明也有几分怅然:“后宫中女人的苦楚,大家也都是知道的,发生这种事,虽然遗憾,却也不是不可原谅。若她有心改过,也不妨给她一个机会。皇上操劳国事已经十分辛苦,我们不能再给他添乱了。”
“娘娘真是大度。”霞昭仪感慨万分的说。
“依臣妾看啊,娘娘是体谅皇上。”姬美人以帕掩口,娇笑着说。
“姐妹们取笑了。”江毓敏笑得脸都快僵了:“好了,都散了吧,陈美人也要好好休息,本宫会派人把情况报给皇上,陈美人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本宫说。”
“多谢娘娘。”陈美人娉娉婷婷的行了一礼,在众位嫔妃目光的洗礼下率先离去。
等众位嫔妃都散去后,江毓敏拍拍自己有些僵硬的脸,第一天就这样,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转头望向窗外,明明是个艳阳天,江毓敏却嗅到了风雨欲来的气息。
正欲回房补眠,却见傅敏急匆匆的跑来:“娘娘,不好了。”
“又怎么了?”江毓敏心中哀叹,还让不让人安生了?
“娘娘,”傅敏吓得一缩脖子,有些瑟缩地说:“六殿下和七殿下打起来了。”
远远的,就看见两个小小的身影抱作一团,在地上滚来滚去。江毓敏快步上前:“都给我住手!”
两个身影一顿,随即分开。七皇子一个箭步冲过来,扑进江毓敏怀里,眼泪鼻涕蹭了江毓敏一身:“姐姐!”六皇子则倔强的站在原地,抿紧了唇一语不发。
“怎么回事?”江毓敏微蹙秀眉:“为什么打架?”
“姐姐,”七皇子抬起小脸,恨声道:“他母妃害死了我母妃。”
江毓敏心下一颤,看向六皇子,只见这个倔强的孩子眼底噙满了泪水,却固执的不肯让它流下。“你们两个,跟我过来。”
走进房间,挥退下人,江毓敏凝视着面前的两个孩子,久久不发一语。七皇子被看得有些惴惴的,六皇子也渐渐感到浑身不自在。好半晌,江毓敏才开口:“都说说吧,对自己今天的行为作个评价。”
“我没错。”七皇子犟声道:“德妃害死了我母妃,我咽不下这口气。”六皇子看了江毓敏一眼,把头扭向一边,不肯开口。
“你也说了,德妃害死了你母妃,”江毓敏反问道:“这关泓儿什么事?”
七皇子愣了一下:“德妃不是他的母妃吗?”
“可是德妃害死了谁,会告诉他吗?”江毓敏叹了口气:“你有没有想过,这件事中,他是最大的受害者。他什么错都没有犯,却要承受所有人对德妃的怨气。你也经历过丧母之痛,宫中的人情冷暖你也是知道的,定妃入宫的时间远没有德妃长,恨她的人也远不及恨德妃的人多,但我想,必定也是有的吧。你想必也承受过出于对定妃的怨气,当时你可觉得委屈和愤怒?将心比心,你又何必苛责一个同病相怜的人?”
“可……”七皇子垂下头,涨红了小脸,一时说不出话来。六皇子隐忍的泪水终于流下,“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江毓敏温柔的替他擦去泪水:“如果觉得委屈就哭吧,上一辈的恩怨应该由上一辈来承担,你是无辜的,不应该为了母亲的事而背上枷锁。”
“敏……敏母妃,”六皇子抽泣着说:“母妃她真的……害死了很多人吗?”
“是的。”江毓敏叹道:“宫中的嫔妃,只有两条路,要么就是去害别人,要么就是被别人害死。和睦相处,那是不可能的。”
“那……敏母妃呢?”
“我?”江毓敏的笑容里染上了几许沧桑:“我在进宫之前,就已经沾上鲜血了。”
“看看,怎么样?”江毓敏举着大红的嫁衣在赵清月身上比来比去:“嗯,还是穿上看看效果比较好。”
“娘娘,”赵清月欲言又止,终于忍不住问道:“皇上他,为什么让娘娘来主持静王大婚?”
江毓敏怔了怔:“因为这件事原本是德妃娘娘办的,现在她出事了,我又暂摄后宫,就移交给我办了。”
“真的只是因为这个?”赵清月咬了咬下唇:“皇上他,就没有更深的用意吗?”
“清月,”江毓敏放下手中的嫁衣:“你想说什么?”
“皇上他,是想让静王彻底死心吧。”赵清月幽幽的说:“他若对你死心,我也应当是高兴的,可是,你来主持婚礼,这让他多难堪啊。他心里,该有多难过。”
“清月……”江毓敏微觉尴尬,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