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江毓敏纠正道:“父皇他掸位了。”
“掸位?”两个孩子相互看看:“为什么会掸位?”
“因为,父皇的身体不好。”江毓敏搂住两个孩子:“治理国家是个很辛苦的事,父皇他的身体,吃不消了。”
“可是,那也不必非掸位不可啊,”六皇子想不通:“可以委托某位皇子监国啊,干嘛要掸位?”
“问得好。”一个低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因为他不得不掸位了。”
江毓敏一惊,就见静王大步走了进来:“皇上。”
静王凝视着六皇子,突然笑道:“六皇弟想不想当皇上啊?”
六皇子看看江毓敏,只见江毓敏微微摇首。六皇子大声回答道:“不想!”
“不想?”静王笑得更加和善:“为什么不想?皇帝,至高无上的位子,一个国家的主宰。六皇弟真的不想么?”
“不想。”六皇子的头摇得像拨浪鼓:“母后说,治理国家是个很辛苦的事。”
“可是,你的外公却很想让你继承皇位呢。”静王作出一副很为难的样子:“怎么办呢?”
“皇上!”江毓敏不由得插言:“他还是个孩子。”
“他总会长大。”静王不容反驳地说:“六皇弟,你说怎么办呢?”
“刘大人既然谋逆,理当处死。”江毓敏接道:“至于泓儿,他既未参与,还望皇上看在同是皇家血脉的份上,放过他。”
“同是皇家血脉?”静王讽刺的笑了笑:“可他母妃陷害我母后的时候,怎么不看在同是一家人的份上?”
“大人纵有千错万错,孩子无辜。”江毓敏把六皇子往身前搂了搂:“皇上这是要秋后算账吗?找个什么都没做过的孩子出气?这就是皇上人君的度量吗?”
静王与江毓敏对视半晌,率先转开目光:“你这怎么这么乱?搞得跟逃难的似的。”
“既然新皇登基,我自然是不能再住在这了。”江毓敏松了口气:“这不是准备搬到清宁宫去吗?”
“清宁宫?”静王眯起眼:“你不用搬。”
“啊?”江毓敏愕然:“你说什么?”
“你依然是这个皇朝最尊贵的女人,只不过,不是太后,”静王双眼揉着浓情,凑近江毓敏,喷出的温热气息吐在江毓敏耳侧,带起阵阵麻痒:“而是皇后。”
江毓敏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我可是你的母后!你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母后?”静王冷笑一声:“我已经冒了天下之大不韪了。说是掸位,可除了太傅那老糊涂,哪个明白人心里没点儿谱啊?那些老臣们,谁知道他们是真心投靠还是阳奉阴违?毓敏,我的心意,你还不懂吗?我爱你,我需要你,做我的皇后不好吗?你才十六岁,你还这么年轻,难道就情愿守着太后的名号,了此一生了吗?”
江毓敏心下发寒:“太后又怎么样?太上皇不是还在吗?”
静王欲言又止,锐利的目光扫向周围的宫人和江毓敏身边的两个孩子。江毓敏定定神,推了推两个孩子:“你们,带两位殿下出去玩一会儿。”
“母后。”七皇子拉住江毓敏的手,迟疑着不肯走。江毓敏拍拍他的头:“乖。不然母后要不高兴的。”
两个孩子一步一回头的被带了出去,关上殿门,江毓敏看向静王:“你究竟想做什么?”
“也没什么,”静王淡淡地说:“不过是想让太上皇早日消失罢了。”
“不管怎么说,他是你的父亲。”江毓敏微蹙眉头:“你有必要做得这么绝吗?”
“可他有当我是儿子吗?”静王唇边挂上了一个讽刺的笑容:“这两年来所发生的事,你看得最为清楚。他是怎样算计我,怎样赐死母后,我是怎样的韬光养晦,收尽锋芒,才得以逃过一死。而且,他还抢了我最心爱的人!这几个月,你知道我是怎么过的吗?我别的本事不敢说,忍气的功夫已经可以说是炉火纯青了!这一切都是拜他所赐!本来,让他在出巡途中驾崩是最好的安排了,偏偏你不忍心,那么,就让他在宫中病死吧。”静王的嘴角勾起一个残忍的弧度:“我会给他风光大葬的。”
“就算他病逝,”江毓敏垂下眼帘:“我也不可能嫁给你。不管怎么说,我都算是你的继母,是你的长辈。”
“十六岁的小继母?”静王笑笑:“我可以学濯耀啊,在濯耀,这种事不是很平常吗?”
“天日毕竟不是濯耀!”江毓敏无奈的闭闭眼:“你难道不明白?”
“我明白。可你知道我这么费尽心力,不惜造反也要登上皇位为的是什么吗?”静王抓住江毓敏的双肩:“眼见希望就要达成了,难道要我放弃吗?”
“放手!”江毓敏挥掉静王的手,指了指门:“请你出去。”
“你!”静王好像要发火,又忍住了:“七天后就是登基大典,一个月后就是封后大典,你好好准备一下吧。”说着,就向门口走去。
“那清月呢?”江毓敏没有回身,依旧背对着静王:“她是你的王妃,你准备把她置于何地?”
提起赵清月,静王眼中不禁有些惭愧:“是我对不起她,但,她也明白,我心目中的皇后,只有你。”
“是你?”太上皇的目光,爱恨交织,却在看到江毓敏身后的人的时候,蓦然睁大:“虹儿?”
“我想,你一定记挂她,就把她带来了。”江毓敏回身看看陈婕妤:“她的情况已经好多了,见到生人也不是那么害怕了。”
“虹儿,”太上皇小心的靠近陈婕妤,欣喜地说:“你不躲着朕、我了?”
“我想,她一定很早就期盼着这个字了。”江毓敏迎上太上皇不解的目光,解释道:“我,而不是朕。”
太上皇恍然:“可惜,现在我是我了,她却不是她了。”
一股哀伤的气氛袭来,静默在几人之间蔓延,就连陈婕妤都感到了有些诡异,不安地捏着衣角。
良久,太上皇终于打破了沉默:“你来找我,可是新皇和你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