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峰恍然大悟:“万利钱庄!”
“不错,”江毓敏抿了口茶:“我想这才是万利银庄总是请他吃饭的原因。若是他把钱存入别的银号,万利银庄不会如此热情吧?而且,照这个形势看,他存入银庄的钱可不少啊。我怀疑他是不是能贪这么多钱,若是,这个贪墨之罪可不小,一旦被捅出来,只怕他性命难保。”
“若是?”李峰一头雾水:“那若不是他贪的银子,那是什么银子呢?”
“官银。”江毓敏淡淡的答道。
“什么?”李峰大惊:“他敢挪用官银?他不怕被发现了掉脑袋?”
“他只是把官银存进银庄,想赚些利息而已。只要他能在交接之前把官银都收回来,封入库中,有谁会发现?”
李峰愣了一会儿:“我明白了。现在他也一定听到了万利周转不灵的消息,恐怕正急得团团转呢。自己的银子若是收不回来也就是自认倒霉罢了,可官银要是收不回来,那可是掉脑袋的大事啊。”
江毓敏赞赏的点点头:“而且周边的比较大的万利银庄分号都遇到了相同的事,恐怕是没有钱支援杭州分号的,我肯定杭州分号一时之间肯定是拿不出这么多钱的,两家恐怕是要反目成仇了,这台戏会越来越精彩。”
“可是,”李峰想了想又道:“这周边万利的小分号很多啊,若是大家凑凑,说不定可以暂解燃眉之急呢。”
“流言永远是传得最快的。”江毓敏不以为然地摇摇头:“万利周转不灵的消息传到周边城镇,就不会造成恐慌吗?到时大家都涌去取钱,那些小分号就自顾不暇了,就算他们想运钱出来,在分号被围得水泄不通的情况下,怕是也运不出来吧?”
李峰看向江毓敏的眼中充满了钦佩:“放出去的贷没那么容易收回来,看来要缓解危机,万利只能从外省运银子过来了,最近的就是山东,福建,江西,再加上银车笨重,怎么也得要十几二十天吧?”
“是啊,不过江南的绿林应该不会放过这次好机会吧?这可是大笔的银子啊,”江毓敏点点头:“就不知万利的银子运来要多久了。”
“你连江南的绿林都算进去了?”李峰不可置信的瞪大眼:“我现在才明白为什么将军说,你智计如海,深不可测。”
“没有那么神,”江毓敏好笑的否认道:“也可能他们找的镖局特别厉害,绿林劫不下这趟镖也说不定啊。所以我们下面的行动还得加快才是。”
“什么行动?”
江毓敏笑笑:“这就要你李大哥出马了。”
是夜,一个黑衣人来到一个衙门门口,跳上了高高的外墙,只见他一扬手,银光一闪,一个飞镖就钉在了廊柱上,飞镖上还插着一封信。做完了这些,黑衣人小心的四下看看,见没人发现自己,就跳下了墙,奔下一个目标而去。一夜之间,除了巡抚衙门,杭州所有的官衙都收到了这份礼物,一些热闹的茶楼酒肆也没拉下。最恐怖的是在青楼,一些客人正在寻欢作乐,猛然一个飞镖就擦着耳际飞了过去,钉在了床柱上,或妆台上,硬生生地把人的兴致都吓没了。
第二天,江毓敏和李峰下楼吃早饭的时候,就听见大家在谈论这件事,当然大家也没忽略了信上的内容。
“昨晚可吓死我了,我正和寻芳阁的小红玩得高兴,突然一个飞镖就从我身前飞过去了,差点没把我的魂吓掉。”
“听说昨晚好多青楼都发生了这种事,今早起来吃早饭才发现,好多酒楼柱子上也都钉着个飞镖呢。”
“也都是说的巡抚挪用官银的事吗?”
“可不是?这巡抚的胆子可不小啊,不知是哪位大侠客揭发了这件事,可他光告诉我们这些平头百姓也没用啊。”
“不只是告诉我们,你们不知道吧,昨晚好多官衙据说也收到了这封信呢。”
“就算收到了也没用吧?在杭州,哪个的官比巡抚大?谁敢去查巡抚的事儿啊?”
“说的也是啊,这位大侠要真有心啊,就应该把信递到皇帝那去才对。”
“你说得轻巧,谈何容易啊?”
“唉,现在就盼着能出个青天大老爷,把这件事奏报给皇上了。”
“青天大老爷你就别想了,若真有,还能容许巡抚的家人这么横行霸道也不管管的?”
“说的也是啊。”
李峰悄悄地对江毓敏说:“这一点我也想不通,杭州还有人敢去查巡抚的账么?”
“杭州没有,”江毓敏丝毫不动声色:“上面就不会派上差么?”
“可那也得把消息传给京城才行啊,要不飞鸽传书给将军?”
“别,那不是让二哥难做吗?他要是把这消息捅出去,二娘还不得吞了他?”
“那,怎么让京城方面知道呢?”
“江南可是个好地方啊,”江毓敏转头看向楼外:“多少人都想在江南谋官位啊,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皇上也不会放松对江南的监控,各个势力的探子还会少么?现在江南官场江家占了很大一块,若能来个大洗牌,想必很多人都乐见其成吧?”
“可是,”李峰皱眉:“等钦差到来,时间太久了,恐怕那时官银已经补上了也说不定。”
“若是一方稳赢还有什么意思?”江毓敏放下筷子:“下面的事就与我们无关了,让朝堂上那些人去斗吧,平时闹市纵马也不是什么大错,但挪用官银就不同了。若是这样巡抚这批人还可以全身而退,那只能说明朝堂上那些非江家的势力都是一群草包,不过我想不太可能吧。这出戏真是越来越精彩了,不过为了这出戏,我花了一万两银子,真心疼啊。行了,我们准备出城吧,待会儿若有士兵检查,千万不可显露出你会武功。”
城门果然有士兵盘查,不过也再次验证了有钱能使鬼推磨的道理。哪些士兵见江毓敏和李峰都比较瘦小,再加上李峰出手也大方,没怎么留难就放他们出城了。
“毓敏,我们下面去哪里?”李峰边赶马车边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