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半夜,好不容易有了睡意,却听见窗外像是有隐隐约约的声音。婉华公主睁开眼向窗外看去,仿佛看到有一个黑影映在窗户上。婉华公主心中一惊,忙叫道:“环儿,环儿。”
说来也奇怪,这环儿平时一叫就醒,今日却迟迟不见人来。婉华公主皱皱眉,按捺住心中的害怕,下了床向外间走去,还没走几步,就见窗子自己开了,窗外是一个披头散发的人,满脸是血污,看不清模样,手向前伸着,像是要向婉华公主抓来,嘴里发出阴森森的声音:“你害了我性命,抢了我情郎,我要缠着你,一直缠着你……”
“啊!”婉华公主一声尖叫,心胆俱颤,随后竟晕倒不省人事。窗外那身影见她晕倒了,关上窗户,一闪身就不见了。
第二日,全宫上下都传出了公主昨日撞鬼的事,可偏偏这鬼只有公主一人瞧见了,于是私底下什么传言都有,有人说公主作了亏心事,害了人命,所以冤魂找来了;有人说这是有人在诅咒公主,招了不知道谁的魂魄来吓公主;当然也有人说这是有人在装神弄鬼,居心叵测。
而此时,皇帝正在温言劝慰婉华公主:“婉华,别怕,是朕,你看看朕好吗?”
缩在被子中的人儿动了动,慢慢的探出头来:“父皇!”
婉华公主扑到皇帝怀中:“是吴巧儿,是吴巧儿的冤魂来找儿臣索命了,父皇,儿臣没想害死她的,没有!”
“婉华不怕,父皇在这儿呢。”皇帝拍了拍婉华公主的背:“她都跟你说了什么?”
“她说,”婉华公主回忆道:“你害了我性命,抢了我情郎,我要缠着你,一直缠着你……”
“该死的江毓枫!”皇帝拧紧了眉:“他身为准驸马,行为竟如此的不检点,居然在外面拈花惹草!若不是他,我儿又怎么会遭此横祸?”
“父皇,”婉华公主垂下了眸子:“他是想救他的母亲,所以才设计接近吴巧儿,希望能说动吴巧儿揭发事情的真相。”
“愚蠢!”皇帝放开了婉华公主:“人证物证俱在,还有什么真相?现在可好,弄成这般田地。”
“皇上也不必这般气恼,”虹妃劝道:“起码那孩子还是个孝顺的。”
“那也不能枉顾国法。”皇帝仍是怒气难平:“来人,传江毓枫进宫见驾。”
“父皇,”婉华公主急了:“儿臣也要去。”
“怎么?”皇上盯着婉华公主:“你还怕朕为难他?”
婉华公主垂首不语,皇帝叹了口气:“罢了,一起来吧。”
皇帝坐在上书房里,婉华公主躲在屏风后,等了半晌也不见有人来:“万全,江毓枫还没到吗?”
万全闻声进来,擦了擦脸上的汗,心里有些犹豫要不要照实说,却见皇帝眼睛一瞪,好像已经猜到自己心中所想,一惊之下,实话就冒了出来:“江大人不在府上,听说还在舍身崖,江府已经派人去寻了。”
“混帐!”皇帝猛地一拍桌子:“你告诉他,婉华公主受了惊,让他火速进宫!”
“是,是。”万全吓了一跳,连滚带爬的跑出去了。
半个时辰过去了,一个时辰过去了,皇帝终于忍不住了:“万全!”
“奴才在。”万全连忙跑进来。
“人呢?”
“回皇上,”万全小心翼翼的瞄着皇帝的脸色:“江公子在崖上吹了一夜冷风,病了,恐怕是……”
“万全,”皇帝扫了他一眼,悠悠的说:“这欺君之罪……”
“奴才该死!”万全连忙跪了下来:“江公子正派人到处搜罗城中的绳子,非要往舍身崖下一探不可。”
“你说什么?”婉华公主惊问:“哪怕是听说我病了,他也无动于衷?”
“这……”其实已经不需要答案了,万全犹豫的神色已经说明了一切。婉华公主不敢相信的后退了几步,伸手扶住桌子才能使自己不倒下去。皇帝叹了口气,把婉华公主拥在怀里:“婉华,这种人,又何须留恋?你是朕的女儿,难不成还求着他娶你么?别忘了,你是公主,你的一举一动,都代表着皇室的尊严。”
婉华公主浑身一震,半晌,才艰涩的吐出几个字:“父皇说的是,全凭父皇做主。”
皇帝正视着婉华公主的眼睛:“你可想好了?”
婉华公主咬咬下唇:“是。”
皇帝点了点头:“万全,宣旨吧。”
江宰相看着手中的圣旨,心中一阵烦闷,果然,皇上撤销了指婚。这段时间,诸事不顺,先是江南那边捅了大漏子,随后又是六夫人被人陷害,再接着是大夫人毒害公主的事,然后是杀良冒功的事,现在皇上又撤销了指婚。虽说现在还没有动摇到根本,但这接二连三的事却伤到了元气。难道江家这棵大树就要倒了么?皇上的心思已经很明显了,他要削弱江家的势力,可让江宰相看不懂的,是江毓敏的心思。自己以前是亏待了她,若说她恨江家,想毁了江家,可听到江南那边杀良冒功的时候,她很明显是在帮着江家的;若说她是为了江家着想,可大夫人这件事,只要她愿意不声张,自己总能圆过去,也会给她一个交待,可她偏要闹得人尽皆知,想瞒都瞒不住。还有江毓琉的丫鬟突然倒戈的事,虽是江毓恒出的面,策反那个丫头,可宰相总觉得此事和江毓敏脱不了关系,但偏偏江毓恒一口咬定不是江毓敏唆使的,没有人指使他,让宰相觉得头疼万分。看来,该和江毓敏好好谈谈了。
“爹爹怎么有空过来?”看到宰相走进来,江毓敏忙起身相迎。
“毓敏,这段时间,江府可说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啊。”宰相坐了下来,示意江毓敏也坐下:“皇上撤销了指婚,你大哥以后的仕途恐怕会很艰难;而你二哥,又指婚给了濯耀的公主,以后能不能得到皇上的信任,还很难说;至于你的弟弟,他这次的行为还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不过却也暴露了他只为私心,不顾大局的弱点,怎不叫人忧心?可偏偏江府下一辈的旁系中也没有什么特别出色的,难道江府要就此没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