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弄着手里的旭楹,月慎忽然间感受到身后多了一股气息,嘿嘿,肯定是刚刚那个家伙跟来了。月慎环顾四周,选了个人少的茶肆,进去点了一壶清茶。
没有三分钟,灰色的袍子就出现在月慎对面。
月慎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面前一袭宽大灰袍遮住身材、又不知道涂了点什么东西遮住容貌的人:“我说,你装成这样不累么?走路姿势都变了。”“还不是你说的嘛。”灰袍人的声音清脆如玉珠落盘,让人听了神清气爽。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月慎劝说:“知道物极必反么?你这样的打扮也很引人注目,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奸细呢。你见谁把自己打扮得不男不女上街的?”灰袍人也笑,尽管改了面容,那一笑却依旧参杂着几许惊艳:“没关系!我很有经验的。你知道嘛,我十七岁在圣简的邻国大辉王朝时,被他们的皇帝和皇子们共同追杀到天涯海角想让我给他们生孩子,我不还是照样清清白白完好无损地到这里了?”月慎扶额,好吧,这真是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的家伙。
没错,灰袍人就是惊天动地的霖雀。
月慎低头掀了掀茶盖,“找我什么事?”“你决定要去那个古墓了?”霖雀单刀直入地问。月慎没想到是这回事,眉尖一弯:“怎么?你不会告诉我你前几天是诳我的,实际上根本没有古墓这回事吧。”霖雀蹙眉看了月慎一眼:“我不是那么不讲信用的人,你要是不相信我,大可以现在就走。”看着霖雀愠怒的样子,月慎轻轻一笑:“呵,你还真是个有趣的人。不过说到相信,我们彼此彼此。我问你,你是怎么知道我要去古墓的?”“因为只有是古墓,没有人会不心动!”霖雀好像特别不喜欢被别人怀疑,语气肯定却也冰冷。月慎笑着看了一眼她的表情:“那你今天为什么会出现在药店?”“我闲着无聊出来逛逛也不行么!月慎,不要把我给你的好处当作你嚣张的资本!”霖雀语气加重,感觉好像的确是月慎过分了。月慎放下茶盏,轻笑出声:“嚣张?别告诉我我身上的精神印记不是你留下的,霖雀。”
霖雀原本怒气冲冲的脸色一僵。
周围一下子安静了。
上来添水的人被这强大的气场所影响,轻手轻脚地加完水,再小心翼翼地琢磨着两人的神情,心跳得和擂鼓似的。退到后堂,他大大松一口气,抹了几把冷汗才继续工作起来。
月慎四平八稳坐在沙发上。当喝到第三杯茶时,她才听到霖雀开口,那声音已经由清脆变成了清冷:“既然发现了,我就没什么好说的了。现在看来我们的合作要到此为止了。那就再见吧。”说完她紧张地看了一眼月慎的表情,见没什么变化,才咬着牙起身。说实话,她是绝对舍不得这桩合作就这么黄了的,毕竟精神力强大又具备元素的人,她有生之年能找到的也许也就这么一个了。
想到她需要的那样东西,霖雀动作又一缓,站在桌子边有些不知所措。
看了一眼变得有些尖锐的霖雀,月慎摇摇头,她其实不怪她。一个女子出门在外,又长成这样,不谨慎点恐怕早就死了一千次了。但合作是需要真诚的,月慎说出来也只是想给霖雀提个醒。她可不希望关键时候被自己人从背后捅一刀。
“呵呵,我并没有说不再合作,你太敏感了。喝杯茶吧,你从进门到现在,还什么都没吃,虽然我看你很饿的样子。”月慎语气平淡似乎在缓和气氛。霖雀身子没动。月慎见状又补充了一句:“你要是现在走了,可就亏大了。你想要的东西对你来说很重要吧。我既然答应了与你合作又收了你的订金,就不会因为这么一点事反悔。”霖雀神色黯淡了些,僵硬地坐了回来,神情有些屈辱。
“帝都郊外的那座古墓有什么问题?”月慎跳过了刚刚的尴尬,直接发问。其实这才是她真正关注的,因为她还有三天就要去那里了。
“也没什么问题。只是我发现那做古墓的位置在不断变换,但始终在帝都周围环绕。”霖雀也迅速调整表情,语气淡漠兼生硬。不断变换?月慎心里打起了鼓,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能让自己的墓穴的位置持续变换,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啊。
“你知道是什么原因么?”月慎问了一句。按照这段时间与霖雀的对话来看,她对古墓是个行家。“不知道,这种情况我也从未遇到过。”霖雀的回答让月慎有些动摇去古墓的决心。人家行家都不清楚,自己去找死么?思索了片刻,月慎又问到:“让一个古墓不断变换位置,难吗?”“其实并不算太难。只要是精通机关术的人都可以做到,但他们的斗气修为不一定有多强。”霖雀的回答还算全面,月慎点点头:“我知道了。我会小心的。”言下之意就是她三天后还是会去那座古墓。霖雀抿唇,其实她今天来的目的是劝月慎不要去了的,她好不容易找到的合作者,她不希望就这么轻易挂掉。
“我和你一起去吧。”霖雀犹豫了一下才轻轻开口。月慎有些诧异,随即笑了笑:“好啊。这样我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霖雀闻言勉强扯出一丝笑容。月慎耸耸肩站了起来:“好啦,我们三天后在城门口见,人还有哪些你应该也很清楚。记得别露真容啊。”说完笑了一个。霖雀没有任何回应。月慎也不想再多说什么,“我走了。”“嗯。”霖雀这次应了一声。
……
今天是月轻云的生辰。
当月慎回到月族换下校服又赶到宴会上时,人都已经吃开了。
没有多少人注意到她的到来,这还真是托了前月慎默默无闻性子的福。随意夹了几块糕点,端着一杯红酒,月慎也开始填饱肚子。糕点味道真不错,月慎吃了都没心情吃主食了。眼看着人们成群结队谈笑风生,月慎觉得自己有些格格不入。作为月轻云的妹妹一声不能太早离开,于是她随意靠在一根柱子上,晃荡手里的红酒,无所事事。
“月慎妹妹。”耳边忽然传来风骚的男声。月慎眼睛一斜看到了笑容怒放的月瑾:“看来你吃得不错。”月瑾也端着一杯红酒,很自觉地和月慎干了下杯:“是啊。帝国最牛弛旋的生辰宴怎么差得了?”月慎没有接话,她还没搞懂月瑾这次又想干什么。月瑾看月慎没回应,只好自己接自己的话:“月慎妹妹啊,你修炼得怎么样了?我记得你还在聚气七段停留吧,我这里有一颗凝神果,对凝旋境界以下的人提高修炼速度有奇效,就送给你了。”月慎听完笑笑:“那谢谢。不过不用了。”“哦?”月瑾没想到月慎会拒绝,能提高修为的东西那是可遇不可求。“真的?为什么?”当然是因为我已经突破凝旋了。月慎心想,嘴上却说:“因为我不需要。”月瑾以为月慎害怕强行提升实力对今后有影响,脸上闪过了然:“不用担心。凝神果只是暂时加强精神力的东西,对于今后的修炼不会有任何影响。”月慎看了他一眼,这家伙误解了。其实如果她真的还停留在聚气阶段,她一定会毫不客气地纳了。
月瑾观察着月慎的表情,发现她似乎在神游,只好生硬地转移话题:“嗯,月慎啊,你觉得等会你哥哥会赢几次?”
“赢?”月慎看着月瑾,满脸狐疑,赢什么?
月瑾也睁大眼睛看着月慎:“你不知道吗?生辰宴上人一般都会接受来自他人的挑战,你哥哥帝国最年轻弛旋的名号给他树立了很多敌人,等下的挑战肯定很精彩。”说完满脸幸灾乐祸。月慎听了眼角也笑了,不过绝不是幸灾乐祸。等下有人对敌?还是弛旋境界的?倒是一个增加战斗经验的好机会。这么一想月慎也不忙着走了,期待起等下的挑战来。
月慎有些狐疑,宴会上居然没见到穆筱双。
前月慎在月族似乎很不合群,一个朋友都没有。月慎眼睛搜寻了一圈,看到月娴有些无聊地打着哈欠,跟在月紫怡身后,混迹在一大群月族的女孩里。
月娴似乎是感受到了月慎的目光,抬头对她灿烂地笑了一笑,尽管这个笑容在看到月慎旁边的月瑾后飞速消失。只见月娴轻轻一拉月紫怡的袖子,月紫怡皱着眉向月慎看过来,表情变了变,与周围的人寒暄了一下拉着月娴快步走过来。
月瑾看到月紫怡,眼底掩藏着浓浓的厌恶。只可惜月慎收了精神力,所以什么都没察觉。
月紫怡倒是看到了,毫不在意地一笑:“月慎妹妹,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月慎这是第一次和月紫怡说话,挺不习惯地笑了笑:“安静。”月紫怡微笑淡了点:“这倒是,不过妹妹一个人可要小心某些心怀不轨的人啊。”旁边月瑾听到这指桑骂槐的话,冷冷刮了月紫怡一眼:“的确是得小心心怀不轨的人,尤其是那些人还成群结队。”月娴跟在月紫怡身后一听这句话就火了:“月瑾,你什么意思!”月瑾看着月紫怡,袖子里的拳头捏紧:“跟她一个意思。”月娴一双眼睛正在喷火,月紫怡挥手制止:“嗯,究竟谁心怀不轨,我想月慎妹妹是最清楚的。对吧?”说着笑吟吟地看向满脸看戏表情的月慎。月慎看月紫怡把话题转移到自己身上,只好接着说:“哈哈,其实世界上还是好人多。要是真正心怀不轨的人,是很难被发现的。”
月紫怡听到月慎友爱的回答,眼底也有惊诧。她原本还在怀疑月娴与她说过的有关月慎性情大变的话,现在看来还是有几分可信度的。笑了笑:“妹妹你太好心了。”月慎笑容不变,却没有接话。月瑾冷硬的唇角抬了抬,但很快消失。
月慎现在满心看好戏的打算。月瑾温文尔雅的性子会在月紫怡面前失态,看来这俩人的确有些,嘿嘿,不为人知的关系。
月紫怡见有些冷场,忽然转移话题:“月慎妹妹啊,你送过月娴东西,又送了你哥哥东西,却没有我的份,太偏心了吧。从前你每年的生辰我可都送你礼物呢。”月慎听罢眼底有精光闪烁,礼物?这月紫怡看来是在打自己送给月轻云那份礼物的主意。“哼,你是谁啊,什么东西都要有你一份?园子里的花匠最近刚死了爹,丧物是不是也要有你一份?”月瑾声音冷不丁传来,听得月紫怡脸色一僵。
头微微一偏,月慎眉眼弯弯:“当然不会少的。只是紫怡表姐你的礼物比较特殊,要过几天才到。”月紫怡笑容继月慎一句话之后恢复:“好,那我等着好了。”月瑾又从鼻孔里哼了一声,歪着头不说话。月慎眼看就要再次冻结的气氛只好解围:“也不知道等下会有哪些人挑战我哥哥。”月紫怡轻轻一笑:“轻云表哥修为至强不负天才之名,恐怕等下人会很多呢。就算对方不抱着击败的目的,磨练一下也是好的。”月瑾不和谐的声音又传过来:“你那么崇拜他,不如以身相许吧。”
月紫怡脸色这回把持不住了,有些阴沉地看着月瑾。月慎亦收敛了笑容,沉默转头看向月瑾,精致的小脸上毫无表情。月瑾意识到自己犯了众怒,深吸一口气后不吱声了,神情却有些冷厉。月慎心里忽然有些复杂,前月慎喜欢月瑾,但月瑾很明显是和月紫怡有一腿的,虽然与现在的自己没多大关系,但多少会有点不爽,毕竟这具身体是前月慎的,月慎在心里已经把自己归类到了她那边了。
“咚——”一声嘹亮的锣响打破了这边有些尴尬的气氛。月慎抬头,看来挑战开始了。对着月紫怡一点头:“我先过去了。”月紫怡笑着回应了一句。
月慎走出两米却又蓦地退了回来,看着月娴:“你陪我一起过去吧。”月娴一愣,没想到还有这一出。月慎却不等她反应就轻轻拉起她一截袖子走了。月娴半路回头看了月紫怡一眼,见月紫怡面无表情,才又跟着月慎离开。
看见两人走远,月瑾也扭头就走。“你等等!”月紫怡忽然冷喝一声,月瑾停下了脚步,背对着月紫怡。
月紫怡心里叹一口气,语调软了一些:“月瑾,有些事过去就过去了,你的性格不应该放不开的。”月瑾冷笑:“哦,过去了。月紫怡,你还真是脸多啊,随便丢一块也无所谓了。”月紫怡皱眉:“月瑾,我欠你一些没错,但你也别太得寸进尺。”“哈哈,得寸进尺?”月瑾忽然笑出了声,声音里有无比的嘲讽又掺杂着若有若无的悲凉:“月紫怡,我居然会在你嘴里听到得寸进尺这种话。你是不是买不起镜子,看不到你自己啊?”月紫怡喘了几声,似乎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半晌才再次出声:“月瑾,你还记得我和你说过我最讨厌哪种人吗?”“就是因为自己能力不够而失败,失败后又开始疯狂抱怨别人太强的那种?”月瑾声音里玩味十足,不知在嘲讽谁。月紫怡吸了一口气:“没错。所以,别让我看不起你。”月瑾听完挥袖子走开:“没关系,反正我早就看不起你了。”
月紫怡闻言脸色铁青,狠狠刮了刮月瑾的背影,僵硬地转身走向擂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