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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可惜啊可惜

终于把师傅给搞定了,不过这回客房的一路上遭遇了好多同情、钦佩以及感激的眼神,让我有点毛骨悚然的,干脆另选了一条没人的僻静小路,一路看看风景什么的。哎呀这儿风景这么好怎么都没人走呢……

慢着,怎么有种毛毛的感觉?我心跳一滞,想起一些生物方面的常识来:

一块海域里为什么没有一条大鱼?因为这块海域大白鲨出没。

一棵树上为什么没有一条虫子?因为这棵树啄木鸟出没。

一间网吧为什么没有一个学生?因为这间网吧老师出没。

由此可推,这个地方一定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出没!随时会扑出来将我“嗷呜”一口吞——

“傻站着想些什么?过来坐吧。”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打断了我的胡思乱想。我看过去,只见一个白衣少年背对着我正跪坐在不远处的一个小亭子中,下摆撒开,浓墨般的长发披散而下,直垂到脚髁。整个人如一朵胜放的白莲般清雅脱俗。

天人少年。

一刹那我的脑中闪过这四个字,随即兴奋地跑过去,学着他的样子在对面规规矩矩地坐好,这才发现他正执笔在纸上写着什么。

“你不该出这个头。”片刻,他淡淡的开口,“姐姐就算应下来也没什么关系,反正最后她也不会真的去跳。”

刚才发生的事轶城这么快就知道了?好厉害。

不会真的去跳?什么意思?

“笨女人,以公子的能力,挡下献舞这个节目或是直接取消太后寿典都是易如反掌的事!”讨厌的玄衣男南叶的声音又好死不死地想起,我凶狠地一扭头,发现他就站在亭外地草地上,手持长剑,长发利落的用金箍束起,倒有几分侍卫的样儿。

“南叶,噤言。”轶城抬起眼,声音淡雅如水,却让人不敢违逆。

南叶立刻乖乖闭上嘴,转过身专心地做他的护卫。

我的大脑此刻正在飞速旋转,什么叫易如反掌?什么叫以公子的能力?风家再牛逼也就是个王族后裔;现在已经完全不顶用了;除此以外还是城主,这个身份也大不过皇族;还是皇商,不过有钱也不至于能动摇宫中庆典;也没听说风家有谁跟皇上能盘上亲戚的……那,轶城凭什么去阻止师傅献舞?唯一的解释就是他还有更强大的背景!

“怎么样,想出点什么了?”我一抬头,正好撞上轶城注视我的目光,清澈得不带一丝杂质,不禁在心底把自己刚才那段猜疑给鄙视了个十万八千遍。有什么好想的!人家的背景强不强大管你什么事!又不会害你!

“没,没什么。”我吐了吐舌头,小心翼翼地看着他,“既然能压下来,我出这个头也没关系吧,反正不至于真的入宫给太后跳舞。”

“问题当然不是这个。”轶城的笔尖在纸上沉稳快速地移动,“问题是,你答应明天全城一舞。无论你的舞蹈如何,舞姬的身份都再也无法改变了——你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家姐卖艺已是数十年前的事了,由于出色的地位和容貌,即使如今年过二十有余,像风家提亲的人依然络绎不绝。”

“那很好啊。”人气很旺嘛,看样子就算是三十有余情况也不会太差,这种事情在这样的时代大概是相当不得了的事情吧,不愧是我风离忧的师傅!

他看了我一眼,垂下眼帘,“那些人都是想娶师傅做妾,或是续弦的。”

我这才反应过来。以师傅的能耐,做皇后都是绰绰有余,在世人眼中却只有做妾或续弦的份,分明就是看不起十年前那舞姬的身份!

慢着,轶城这是在……担心我的名誉,怕我嫁不出去或者给人当妾?

我咧嘴一笑,把脸凑到他面前,也不管眼屎有没有擦干净黑头有没有清理,“轶城不用担心哦,真正喜欢我的人肯定不会在意那种东西的。因为要喜欢我,就应该喜欢我的一切。”

他抬起头,认真地看着我的眼睛,纤长的睫毛在逆光中镀上一层光彩,“姐姐也曾这么说过。也许,你们是对的。”顿了顿,他又说,“你跳舞,很好看。”

怎、怎么个意思,这么近的距离,温热的呼吸都喷到脸上来了呀……咦,我好像问到了荷花的味道,他中午吃的是荷叶饭吗?……哎哟这个人真是,这么近的距离,这么暧昧的话,是不是男人啊都不知道脸红一下……不对不对,好像是我自己送到前面去的……什么叫很好看,可以再具体一点么,你一个美少年描写能力这么差对得起这张脸么……完蛋了,我到底在想些什么西西!

“你你,等等,我有事要说!”我气喘吁吁将他一推,借助相互作用力顺势往后一靠,终于在濒临轰炸的大脑里搜索出一件可以说的事情,“那把画着桃花的伞是你的东西吧?叫什么息然伞的。好像还很重要,我等一会去拿来还给你。”

“不用。”他低声说,“送给你了。息然伞是认主的,你让它重新活过来,你就是它的主人。想来,娘亲也会很开心。”

要不要说得这么恐怖,还重新活过来……不过,娘亲?是老夫人的伞?

“明天你的全城一舞需要下山,山上的一切我都可以保证,但风城里鱼龙混杂,我也难保不会出现意外。这个你收好。”他写完最后一笔,将笔搁在架上,然后将纸细细贴在了一张细麻布上,这是为了防止脆弱的宣纸同学淋淋雨吹吹风或折个几次就瘫痪了,最后放在我的面前。

是一张风城地图,无论是道路还是店铺都标注的相当详细,最引人注目的就是风城的东郊那所建筑,江湖名门慕容山庄啊!没想到就在风城的东城郊。“这个地方的位置和路径,你一定要记清楚。无论发生什么意外,都可以去这里寻求帮助。”轶城的指尖落在“慕容山庄”四字上,一字一句地说。

原来慕容山庄是和风家有交集的,真是没想到。不过原来轶城刚才那么长时间都在为我绘制紧急地图,超感动诶!我眨了眨眼,心想都是一个爹娘生的,怎么姐弟两个差距就这么大呢!风练卿那个女魔头把我压榨得半死不活,风轶城就是这么好,又是送伞又是地图。

“又胡思乱想什么?”他不知从哪里找来一本书又开始看,我说,你就不能认认真真安安分分陪人家聊会天嘛!

“没。就是在想轶城你真是跟桃花一样漂亮哈。”啧,情不自禁就开始调戏了。

他轻咳一声,低声说:“其实,在下最喜欢的是莲花,观音莲。桃花是娘亲最喜欢的。”

观音莲,即马蹄莲,彩色的马蹄莲又名海芋,是气质完全不输给兰花的切花花卉。其他的我也记不太清楚,但是马蹄一样的花瓣很可爱。

“马蹄莲?也很衬你耶!余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曼直,不蔓不枝,香远宜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下意识就把这段爱莲说背了出来,想到最后一句,我叹了一声“可惜啊”。可惜陶渊明说不能亵玩,不过这种有深度的吐槽像轶城这样的人应该不能体会。

“你想怎么亵玩?”轶城放下书,支起一只胳膊,将头轻轻靠在上面,虽然还是毫无表情,不过眼底却闪过一丝笑意。

我乐了,没想到还真有人理解我的吐槽,跟聪明人说话就是舒服。

“就是这样亵玩呀!”我壮起胆子,猛地扑到轶城面前,在他白瓷般精致的脸颊上“吧唧”一口,然后一把抓起地图就跑,隐隐听到身后再次传来某护卫吱哇乱叫的咆哮声“公子你明明能躲开的……”

跑着跑着,我偷偷回头,正好看见轶城的长发缠绕着衣带在风中飞舞,不禁想起马蹄莲的花语:圣洁虔诚,永恒,优雅,高贵,希望,高洁……

无论哪一条,都实在是很适合轶城呢,白色马蹄莲一样的男子。

“离忧,你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吗?”不愧是主仆,冉儿和三儿说起话来跟师傅一字不差。

“日绕啊,摘公主活昂眼日益眼噶鸭蹼预期真引用如虹吐哇。(知道啊,在公主和王爷以及以及一干家仆面前逞英雄出风头嘛。)”我狠狠咬下一口苹果,一边嚼一边说。也顾不得什么淑女形象,双脚架在放点心的小几上不停地晃悠,坐在旁边的冉儿就差没扶额了。“安心啦,我真的会跳舞。死不了人的,我离忧姑娘如此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老天爷都会忍不住帮助我的。”

“你……哎!”冉儿长叹一声。

“好啦好啦。”我笑眯眯地吞下苹果,凑到她面前一脸讨好的讪笑,“如果冉儿担心我的名誉,没关系,总有人不计较这些的。如果冉儿担心我的性命,少爷会帮助我的。”

她的杏眼一瞪,“少爷?你怎么知道少爷可以?”

“他自己说的啊。”我嘻嘻一笑,“少爷长得那么好看,应该不会说假话吧。”

“什么逻辑……”冉儿哭笑不得,“不过,少爷真的愿意帮助你就太好了。你知道吗,少爷虽然从小到大都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但是对大家很随和也罩大家。本来大家还埋怨过呢,怎么少爷都不愿意对人笑一下,结果小姐说,面瘫不是他的错。”

面,面瘫?我是不是耳朵出了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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