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山上有个清风观,这清风观在清风山的半山腰,观里有个老道,道号清风,这老道年老体衰,身体佝偻干瘦,只是头发黝黑发亮。右腿的小腿却是整个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截乌黑的木腿,不知这木腿是什么材料所造,走在院中的石板上竟有钢铁相击的声音。
老道取下观门上的门闩,随着一声长长的吱.....嘎.......声。观门被打开。
从衣着来看,门外站着的是两个置办皮货的商人。
打头的皮货商一脸笑容,对老道做了个揖,说道:“打扰道长了,我叔侄二人到山下的清风镇置办皮货,听说山上野兽颇多,仗着自己有些身手,过来碰碰运气,看能不能猎上几个野兽。恳请道长允许我俩在观中借宿几天。”
老道用一双浑浊的小眼睛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两人一阵,没有说话,径直转身走了回去。并示意两人跟上。老道站在院中对着一间厢房一指,示意两人可在此处休息,两个皮货商谢过老道径直进了房间。
厢房中,皮肤土黄的一个商人小心翼翼的对着刚才说话的商人说道:“温叔!这老头有点不对劲,要不要。。。。”说着话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温叔小声叱责到:“地鼠,不要节外生枝,我们这次来是要找到入口的,军令状已经立下了,不成功你该知道大当家会怎么惩罚我们。”
被叫做地鼠的男人脸上露出恐惧的神色,恐怕是想到被惩罚时是个什么恐怖摸样。
温叔又说道:“趁着天还没黑,你把用得着的东西准备一下,我们天黑之前进山。大当家的说入口只有在今晚的月圆之夜才会出现,山路崎岖,山上猛兽又多,小心谨慎,不然我们俩都要折在这里。”
地鼠躬身称是,只见他从背包里拿出绳子以及各种奇形怪状的工具匆匆的分类整理起来。
半夜,清风观正厅。
清风老道士坐在一张破旧的太师椅中,前面站着一个大约十七八岁的少年道士。只见这少年道士眉清目秀,皮肤白嫩,骨骼匀称,若不是穿着道士服装,还真会让人误认为是哪家的公子哥。
小道士对清风老道士说道:“师傅,您交代的事情明月已经办好了,您需要的东西也准备妥当。真的非要今晚上山吗?”
清风老道说道:“我等了十年才等到今天,入口只有在今年今日月圆之夜才会出现,也只有在今年今日的月圆之夜才能打开。错过这次恐怕要在等十年,我这把老骨头再也等不及了。”
不等明月小道士开口,清风老道继续说道:“我要你找的人你找到了吗?”
明月小道士说道:“已经带来了,是一个小姑娘,我把她安排在西厢房。小女孩是在镇上乞讨的,没有父母亲人,失踪了也不会有人找她,年龄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大约在七八岁左右,身材很瘦小。正好符合师傅的要求。”
明月小道士顿了一下,小心翼翼的问道:“师傅,您找身材瘦小没人注意的小孩做什么?”
清风老道显得有点生气,语气加重的说道:“你就不要管了,师傅自有师傅的打算,这件事你对谁也不要说就是了,今晚老实在屋里呆着。”
明月小道士赶紧弯腰点头称是。老道士对小道士历来管教甚严,积威之下小道士即时不敢言语,只是等待老道士训话。
直到清风老道允许他回屋休息,这才怏怏退下。
老道士来到西厢房,小姑娘正在对这半碗白花花的大米饭狼吞虎咽。看到老道士进来,立刻站起来拘谨的扯着自己破烂的衣服不敢抬起头来。老道一挥手,一蓬白色粉末直扑小姑娘面门而去。小姑娘连哼都没哼一声,就要软软的倒下去。清风老道快移两步,一手将小姑娘拦腰提起,看样子是毫不费力,虽说小姑娘体形瘦小没有多少斤两,可也不是这样一个老头能够轻易提得动,再说刚才那速度就算是腿脚俱全的年轻人也不是轻易能达到的。
清风老道左手提着小姑娘,右肩挎着一个背包,面色阴冷的看了一眼白天那两个自称皮货商人的男人留宿的厢房。里面没有灯光,也没有一点声息,显然是里面并没有人。
只见老道士脚下一点,竟然蹦到了墙头上。只是一个起落,便消失在了通往清风山山顶的小径上。
深夜的山中并不安静,相反会很吵,特别是在这样的月圆之夜,各种虫鸣鸟叫此起彼伏,连绵不绝。
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一条小缝,原来是道士明月,只见他穿着一件黑色紧身衣追着老道清风的方向去了。虽说月光明亮,可是在这山上树木也不少,月光在这里也起不到多大作用,可小道士明月在这样的崎岖小径上仿佛走在平地一般。走的快,声音却是无声无息,显然是在脚底垫上了棉花一类很软的东西。
而在山顶,温叔和外号地鼠的男人一人手里拿着一个小型的弓弩紧张的戒备着,地鼠一只胳膊下垂着看来是受了不轻的伤。原来他们二人要趁着天还没黑上山,可这上山的路本就不算路,只是因为这面山坡不算陡峭,山上猎户大多选择这边上山,所以踩出了一条小径,越往里小径的痕迹也少,天色也越来越黑。两人走着走着竟然迷路了,只知道不停的往上走,山顶虽然没有大型的猛兽,小型猛兽也不会随便招惹人类,可要是人类闯入了它们的地盘那就另当别论了。
温叔嘴里不停的咒骂着,就在刚才两人只顾着砍树开路,一个巨大的黑影就从树上跃了下来,温叔下意识的用拿着砍刀的手挥了过去,那黑影也不知道是什么野兽,惨叫一声,一阵热血没头没脸的喷了温叔一身,腥臊的热血熏得温叔一阵眩晕,倒头便要滚下山坡。地鼠从后面推了温叔一把,那野兽却又跳到地鼠的手臂上狠狠的咬了一口。这一口咬得是又狠又深,虽说没有咬断骨头,可这伤口要是不能及时处理恐怕是连手臂都保不住了。这地鼠也算硬气,咬着牙撕下一块袖口给自己包扎好,看那手段非常利索,显然是因为经常受伤自己处理伤口已经很有经验了。
这温叔金盘洗手多年,早些年就不再外面打打杀杀,凭着自己的阅历丰富,处事圆滑,在幕后处理一些事务。加上年纪大了,本来就不算江湖好手,这一下来的突然,立马吃了大亏。两人再走起路来就小心翼翼,加上不熟悉山路,绕来绕去,到了后半夜还没有到达目的地。
而清风老道提着一个小孩并且还能后发先至。此刻,小女孩依然昏迷,被老道扔在一个池塘边上。而清风老道再池塘边打坐,显然这段路程对他来说也不轻松,需要打坐恢复气力。过了一会,清风老道来到小女孩身边开始脱她的衣服,直到小女孩光溜溜的一丝不挂,然后清风老道把背包拿下来从里面拿出一个木盒子,里面放满了一种黑色的粉末,老道便用这样粉末涂抹小女孩的全身。
这一切都再躲在十几丈开外的明月小道士看的清清楚楚。湖边没有树木遮挡月光,那柔和的月光给所有一切都镀上了一层光膜,若是没有一个瘸腿的老道和一个被脱到光溜溜的小女孩,这处地方也算的上是一处佳境了。明月小道士躲在一株巨树后大气不敢出,他从七岁起跟着清风老道,这道士对他虽有养育之恩,可现在眼前的一幕不就是十年前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吗?不同的是十年前清风还不是清风,眼前的小女孩换作自己而已,并且当时是三个人,一个是现在的清风,一个是现在的自己,还有一个跟清风道士一路的男人。
就在清风道士把小女孩全身都涂满黑色粉末,并将两把匕首用绳套紧紧的栓在小女孩的双臂上时,一声沉闷的响声从地底传来。
准确来说是从湖底传来,只见湖水打着旋的从湖底流了进去,就好像有什么东西把湖底捅开了一样.清风老道单手抓着小女孩的脖子,把她抓了起来,大拇指再她脑后的风池穴点了一下,小女孩悠悠转醒。小女孩迷糊了一会,终于认清了现在所处的情况,正要大声尖叫,清风老道手一用力,小女孩便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了,不一会就憋得浑身抽搐。
老道喃喃的说道:“这畜生才过十年就有了这等声势,恐怕再过几年就能得道了,门后面到底有什么宝物,竟能让一头懵懂的出生不到一百年的小蛇化蛟。”
平时说的蛟龙,其实是两种生物,或可称为一种生物。“蛟”与“龙”是一种生物的不同年龄时的称呼:小时为"蛟",大了成"龙"。虽然都有强大的力量,却一正一邪,有本质不同。
蛟,龙之属也。池鱼,满三千六百,蛟来为之长,能率鱼飞置笱水中,即蛟去。――《说文》
老道士清风龙是没有见过,这虎蛟却再十年前打过交到。虎蛟似蛇有四足,等到头生双角,便可华龙而去。
片刻之间,只见湖水尽去,露出湖底为数不少蹦跳的鱼类,而在湖底中间,蛟龙只露出一只头,机警的打量着老道士清风。这蛟龙面目狰狞,两颗獠牙从嘴两侧伸出,与普通蛇莽类动物不同,这蛟龙的眼睛异常大,却是瞎了一只,另一只眼睛精光四射,让人不能直视。头顶却是有两个小包,呼之欲出。
只见蛟龙两只前爪攀附着湖底洞穴的边缘就要往外爬出来。
这老道与蛟龙十年前曾经有过一场恶斗。蛟龙咬掉清风老道一条小腿,清风老道一刀砍瞎蛟龙的一只眼睛。他们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眼看蛟龙咆哮挣扎这就要脱出湖底。
清风老道大喝一声:“畜生,接着,尝尝老道给你准备的鲜肉。”老道说着便把小女孩扔了过去。
这蛟龙毕竟是畜生,岸上清风老道扔过来的肉食又是那么香美,想也不想便一口吞下,原来这蛟由蟒所化,吃食的时候还保留着蟒蛇的习性,虽然长出了利齿,却还是习惯把食物整个吞下。
这清风老道再小女孩身上抹上奇香剧毒,并再她手上绑上匕首,等小女孩被蛟龙吞入腹中,女孩拼命挣扎,用匕首再蛟龙内部猛割,既能让蛟龙受剖腹之痛,又能让剧毒更快的渗入体内。这一招端的是狠毒非常。
蛟龙完全从洞中脱出,竟然长达二十多米。只是现在它完全没有凶兽的猛历,而是再湖中盘旋挣扎。蛟龙从湖中挣扎到外面,树木山石纷纷遭殃,他好像要寻找那可恶的道士,却一无所获。这剧毒实在是猛烈,蛟龙也是凶狠异常。不知多少百年老树被它扑倒,四肢和尾巴打的山石飞溅。挣扎中一闪身却从山上滚了下去。
小道士明月早就躲在了一个安全的地方。他看到老道清风趁乱跳入了蛟龙爬出的洞穴里去了,看那蛟龙滚下山坡,稍一犹豫,便也跟着跳了下去。洞中泥水粘稠,却不是直上直下,弯弯曲曲绕来绕去不知滑行了多久,正当小道士明月以为这洞窟再也没有底的时候,脚下却一顿,原来是脚踏实地了。他心中顿时一阵紧张。
等他看到四周环境才放下心来,原来此处空间大的出奇,而且不是一片漆黑,洞顶荧光闪闪,像是某些能够发光的生物,虽然不甚明亮,但是看清事物还是可以的。这里更像是一个地下暗河,只是水流并不湍急,地势稍高的地方竟然非常干燥。水中不时蹦出各种鱼类。但是这些鱼类跟正常见过的鱼类颇有不同,大概是在地底生活适应环境的结果。
明月小道士心中想到:“师傅处心积虑要下到此处,恐怕这里的宝贝不是一般货色。他虽然对我有养育之恩,可我所受的苦难都是因他而起,我尾随师傅找机会抢走宝贝,然后远走高飞,从此以后便两不相欠了。只是那小姑娘却是因我而死,我与师傅有什么两样,不过都是穷凶极恶之徒罢了。”
明月小道士小心翼翼的往前走着,只是越往前走他所跟踪的脚印就越淡薄,而洞中的空间却是越来越大,地形也越来越复杂,而且竟然开始出现了植物。虽然这里没有阳光,这些植物也长不大,可胜在数量多,放眼望去尽是一些血红色的低矮灌木之类的诡异植物。并且空气中也慢慢弥漫起一层薄薄的粉红色雾气,吸一口气竟然有非常安详的感觉。
此时,温叔和地鼠两个人正目瞪口呆的看着巨大的虎蛟张嘴吐出一个光溜溜的人来。这人就被吐在地鼠的脚边,温叔躲在地鼠后面歪着头张望。
这巨物正用唯一的一只眼睛瞪着二人,那眼神充满敌意,发出摄人光芒。
温叔颤声说道:“这这这是什么玩意。你快跑,我这把老骨头还能顶一会。”
地鼠虽然只是个出力气的,可在江湖上混了几十年,要是没有点察言观色的本事也活不到现在。他一听这话就知道温叔想让自己吸引这怪物的注意力,然后自己逃跑。但又不能直接揭穿温叔的话,眼珠一转,说道:“温叔,大当家交待的大事我是没能力完成的,我给你拖住这妖怪你快上山去吧。”
温叔正待说话。就看蛟龙好像感应到了什么,仰天长啸一声便往山上爬去。蛟龙爬出不远,回头张望二人,突然来了个巨蛟摆尾,布满鳞片的尾巴用力打来,就要拦腰打中二人,温叔大叫一声:“趴下”千钧一发,巨尾从温叔等头顶划过,在空气中带起呜的一声,打在一颗两人合抱的大树上,大树拦腰而断,惊得的二人趴在地上久久不敢动弹。
待二人从地上爬起,只看到那怪物上山的一个背影。
清风老道正矗立在一个精钢所铸的黝黑大门前。这大门跟普通民居的门大有不同,竟然是半圆形,门的两边刻着繁复的花纹与符号,这花纹异常繁复,也看不出有什么规律,只是感觉每一笔都符合天地至理。门上的符号也是老道从来没有见过的。更让人疑惑的是,门后面都是要连接着一个空间,就是说门是一个空间的入口或者一个出口。而这个门只是一个门而已,只是矗立在空旷洞窟的一个门。
清风老道神色疲惫,颓废的倚在石壁上。此时此刻他只是个老头而已,十年的期盼,等来的只是这样一个结果。
就在这时,远处远远传来一声声的咆哮,整个洞窟都在隐隐的震动,老道知道这是毒药不能奈何那头蛟龙。现在面对发狂的蛟龙个人的力量显得那么渺小。要是十年前或许还能一战,但是现在不仅腿有残疾,而且早在十年前就功力尽失。
清风老道士苦笑一声:“没想到只是多忍受了十年苦楚罢了,可惜大仇不能得报,十年之中连最心爱的人都没脸去见。死在这里心有不甘,却又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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