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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寻仇

太和玄宫前,杨一凡神情凝重地站立着,他扫了一眼集合的神山派子弟,眉头一皱,向一旁的天域问道:“兰儿呢?”众人这时才察觉谷逸兰不在。天域茫然道:“弟子不知。”杨一凡轻喟一声,也不再过问,转过身面向山下。

山下,此时只见有一道金光在不断地猛烈冲击空气,但似乎受到某种无形的阻挡,总是无法冲上前。却是神山派的护山阵法在起作用了。原来每一剑仙流派都会有属于自己的一种护派阵法,以备应急之用。神山派虽属二流剑派,却一样也有,其护山阵法便叫“渊龙阵”,乃取之于山形之气而自成八卦之象。这阵法不但抵御能力极强,而且即使被突破了阵法外围,阵法里面犹错综复杂,幻像万千,若非精通周易一道,纵然是再强的散仙,倒也无可奈何。

众人观望着山下那道金光在徒劳无功地冲击着,始终无法攻入,都不禁脸上露出欣慰之色。其中一长老向杨一凡道:“掌门师兄,孙一心这叛徒连本派的护山阵法也无法攻破,看来我们倒是多虑了。”杨一凡点点头,心想:这阵法乃是由本派开山祖师爷神光子所创,祖师爷本身便是一个散仙,想那天元老和尚再厉害,又不过也是一个散仙,至于他的徒弟们,却哪有那样大的法力来攻破此阵呢?说道:“孙一心毕竟曾是本派的第一高手,大家可也不得小觑于他!众弟子听令,若是他们攻入了阵法外围,你们立即结成‘神光阵’克敌,务必取胜,以保存本派上千年的清誉!”众人顿时一阵惊惶。长老们更是奉劝杨一凡道:“掌门,这可万万使不得!”杨一凡脸一寒,厉声道:“本派已是来到生死存亡之时,有什么使不得?”长老们无言以对,但神色不胜凄惶。

原来这“神光阵”却也是神光子所创,其厉害之程度比“渊龙阵”强三倍不止,单纯只是靠飞剑的光芒取人性命,看似简单,但正因为其法力集中于一端,合众人之力量,反而厉害之极!不过有一点不好,那就是一旦启动此阵法,众弟子损耗十年道行不说,更不堪的是,主阵人必须透尽自己的全部法力,耗尽自身所有道行,乃至于力竭而死方可。因此在某个程度上而言,其实“神光阵”始是神山派真正的护派阵法,非到不得已,不得轻易启动。现在杨一凡欲启动此阵法,主阵人却非掌门人不可,则无异于自杀,所以长老们一下子都脸呈悲痛之色。

“师尊……”天域和天翼忽然双双跪下,想劝阻自己的师父,但杨一凡双目一瞪,师威之下,又不由顿时禁声,四目却不约而同地簌簌流下了眼泪。杨一凡喟然长叹道:“不是为师的不想苟活,只是实在想不出其他可行之法;你们起来吧,孙一心尚未攻破‘渊龙阵’,事情也还未必到那地步呢。”天域和天翼无奈何,只得先遵从师命站了起来。

然而就在此时,山下已经是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想那孙一心本便是神山派第一高手,深谙神山派的种种绝技和秘术,这“渊龙阵”虽也属于第一次正面接触,但早在几十年前就对阵中的种种奥秘略有所解。所以开始攻打虽不得法,后来却没多久便给他摸到了窍门,然后在“渊龙阵”最薄弱的乾门这一环上,硬是给他用一招天元大师的“象龙术”里的绝技“天龙万象”,一下子攻破了“渊龙阵”的外围。而外围一破,“渊龙阵”的里面虽然幻象万千,但是对于非常清楚此阵法的孙一心来说,已根本构不成任何阻拦。更何况,他尚有三个厉害帮手。因此却见阵内一片金光闪耀,眨眼间,“渊龙阵”竟已是给他们破了个精光。一破去阵法,孙一心等即驾起飞剑,“嗖嗖嗖”的几下,出现在了杨一凡的跟前。

杨一凡脸色一片苍白,但还是毅然地一挥手,马上发动了“神光阵”。于是三十六个神山派弟子纷纷迅速站好各自的阵位,然后祭起飞剑,配合着杨一凡的紫光飞剑,飞快地迸射出一片方亩大的银光,在日光下,直刺人眼。孙一心的眼皮子猛然一跳,心里暗道声糟糕,绝未想到杨一凡居然敢不要命地发动神山派的保命法阵——神光阵。因为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这个奇妙法阵的凶险之处,不但能致剑仙于死地,使之形神俱灭,并且同时也会害人害己,致主阵人自己于死地,同样形神俱灭,实实是一种再凶邪不过的阵法。而也正因此,神山派的开山祖师爷神光子在一创立出此阵法,便立下一条严厉门规:凡不到关系到本派的生死存亡之时,任何人不得启动“神光阵”!

孙一心顿时愤懑不已,心想此番我命休矣!其实孙一心从未想过要报复神山派,也不曾想要杨一凡的命,他这一次的所谓“寻仇”,无非是想杨一凡在众人面前比剑斗法败给他,出一出自己当年的那一口怨气。但偏偏没想到杨一凡是一个爱极面子的人,宁愿和他两败俱伤,大家同归于尽,也不愿意在同门之前出丑,输给他。于是才会贸贸然地发动起“神光阵”,完全不顾本派门规和众弟子的切身利益。

但话又说回头,孙一心本来就相貌凶狠,另加上杨一凡当年比剑纯靠取巧胜他,便不免心虚,遂不由得“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咬定了他此番来寻仇是非要他的命不可的!由此,这种种因缘交错,乃造成了当下的凶险情形。

三十六把飞剑已是纷纷祭起,一道紫光剑气冲天而起,一片纵横交错的剑网笼罩住四围:此时此刻,孙一心他们早已感到眼睛被刺得发疼,浑身被压得不胜负荷,别说祭起手中的飞剑或发动自身的修行,便是想抬起双脚闪开几步,竟也是异常艰难!他们几个不由彼此对望了一眼,同时产生出一种绝望的念头和四个绝望的字:在劫难逃。

孙一心绝望地闭上眼睛。然而,就在那一瞬息间,他的脑海里猛一激灵闪现出天元大师在他离开时所赐给他的一件法宝。那是一个古铜小壶。当时,当他向天元大师告假说要回中原一趟,天元大师很是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却也不说什么,只是赐给他这个古铜小壶,道是这个小壶名叫“乾坤壶”,乃上古仙器,内里奥妙无穷,若他遇到危险时,当可救他一命。但一路行来,由于自身道行深厚,他从未遇到过任何危险,所以今天如非情况危急之极,他早已忘记自己还有这个小壶。

遂不假思索,孙一心马上掏出小壶向天上一祭。于是刹那间,只见那小壶在空中斗然变大,像一间大房子般,然后壶口转向下,猛然喷出一束红光,一下子就把他们四个全吸了进去。随之,又倏忽化成一片红云,冲天而去。与此同时,“神光阵”的满天剑气顷刻间烟消云灭,神山派众弟子纷纷倒下,杨一凡更是满口吐血,整张脸一片紫青。

阵外众人忙上前救助。天域和天翼齐齐扑到杨一凡身边,扶着他,连连问道:“师尊,你还好吗?你还好吗?”杨一凡闭上眼静坐有好一会儿,方睁开眼有气没力地答道:“没事,只是受了一点创伤。”但其实,每个人都看得出他是受到了极其严重的创伤,眼下尚能保住残命,已经是非常的幸运了!天域俩也不再问,只是小心翼翼地把师父扶进了秘室。

或有疑问:之前不是明明说了“神光阵”一旦发动,必将会令得敌我双方均两败俱伤,甚至于同归于尽的吗?可是现在为什么此阵法已发动,双方却俱相安无事呢?……其实个中道理说奇不奇,原来这“神光阵”是一种极其凶邪的攻击型阵法,只有在双方都竭尽全力去进行相互攻击时,才可以彰显出其无穷威力和毁灭性的凶狠。而一旦有一方忽然得以逃逸,阵法失去了攻击的对象,其毁灭性的威力自然也就无法产生。却也正由于此,杨一凡才得以保住残命,换去的只是损耗了几十年的道行,说到底,可谓“大难不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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