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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绝不能流泪

天空中升起了一轮明月,皓洁的月光洒在遗忘森林那一片片茂密而古老的树丛中,透过树叶的缝隙,在森林的地面上映出斑驳的树影。森林里不时传来阴森的不知名的鸟的叫声。遗忘森林位于奥维德王国的东面,圣域的西南方,如同其他地区的森林一样,它作为圣域的一部分,用巨大的树林紧紧附在圣域四周,如卫士一般,保卫着圣域那些古老的秘密。

忽然一片马蹄声在森林中响起。月影下,两辆马车正在驾车人娴熟的控制下,飞驰在树木林立的古老森林中,马车不时惊险地擦过一些古老的树干,擦破树皮,挂断枝叶。

刺耳的马蹄声在古老森林的宁静氛围中显得那么的不和谐。

跑在前面的一辆马车的马车夫,在娴熟的控制马匹的同时,还不住地对他身边一个满脸络腮胡的中年人抱怨:

“哟哟——嘿,我说,博斯老大,为什么我们非要穿过这片恐怖的森林啊?那些鸟叫声可真是让人不舒服。就算为了躲避警卫队不走大道,也有不少小路能通往神恩大陆桥吧。驾!”马车夫边说边拉扯缰绳,嘴里还不时对马发出口令,巧妙地控制马匹在没有道路的森林中穿梭。

“你懂个屁!”坐在驾车人旁边,被称作博斯的这名一身酒气的中年人,拿着一个朗姆酒瓶冲马车夫喊道。声音之大,一点不亚于马蹄声。

“你以为我们在做什么?蜜月旅行吗?哈哈,真是傻瓜,走大道?嗝~”博斯继续吼道,打了个响亮的酒饱嗝,显然他还没听清马车夫的话。

“喂,我可没说走大道,我是说走大道旁边那些小道,一样可以躲避郡警卫队吧。驾!”马车夫辩解,随手抽了马匹一鞭子。

“我告诉你,驾车小子,听好了!那些小道,它们在我眼中就跟大道一样。那些小道是郡警卫队优先封锁的地方,而且不管那条小道,最终在边境线上都会汇聚在一起,我们要跨越国境线,就必须要通过那该死的边防哨卡!你以为你能徒手干掉几个骑士?白痴。”博斯说完,又灌下一大口朗姆酒。

“可是也没必要穿越这可怕的森林吧?”

“你以为我们是在干什么?我们是在拐带这些小羊羔子!路要是好走,我还要你这全奥维德最好的马车夫来搞什么?”看出马车夫的恐惧,博斯随口拍了一下他的马屁。

“哈哈,多谢博斯老大夸奖!”这马屁正拍在马车夫最舒服的地方,他干瘦的脸上堆满笑容,又抽了马匹几鞭子。

“圣域周围的森林,是大陆唯一没有设置国境线和边防哨卡的地方,这些林子属于所有教团国家共有,平时也没有人胆敢冒着反对教团法的风险,来这些老林子驻军。懂吗?驾车小子”博斯老大继续解释,“我们要想穿越国境到神恩大陆桥去,这老林子就是最好的路!”

“可是,老大,人们都说这些林子里闹鬼啊,要是不小心撞见了可就麻烦大了。”

“啊?这些哄小孩的鬼话你也信?哈哈哈哈!”博斯又灌下一大口朗姆酒,被马车夫的话逗得大笑,仿佛几十年没听到这么好笑的笑话。“你以为老子干这行多久了?这些闹鬼的故事,就是那些臭教士编出来吓唬小孩和你们这些笨蛋的!老子以前还在这些树林里打过猎,连根鬼毛都没看见过。要说森林里有鬼,老子就是鬼。哇哈哈!”说完,将喝完的朗姆酒酒瓶砸向道旁的古树,酒瓶碰在坚硬的树干上,呯的一声脆响破碎了,碎片四散飞溅。

马车夫也跟着笑起来,听了博斯的话,他紧张的心里也稍微平静了一点。毕竟大多数人都是听着这些圣域周边的老林子的奇怪故事长大的,此时又是在夜里,马车夫的担忧自是必然。

“利用十年祭的人群,悄悄的敲昏小孩,然后装成他们的父母将他们抱走,老大真是狡猾啊!”马车夫拍着马屁。

“狡猾!狡猾!狡猾你妹!你不会说聪明啊!”博斯边说狡猾边拍打马车夫的后脑勺。

“对,对,对,聪明,是聪明,老大真是聪明!”马车夫手捂着后脑勺修正道。

“嘿嘿,你以为我干这行多久?干我们这行的,这些祭典的日子我们怎么能错过呢?其他郡的几个帮派应该也有不错的收获吧!”

“对了,老大,这次这票小孩里,有个红头发的家伙。”马车夫转移开话题。

“哦,我知道,这可是这次最大的收获啊。”博斯稍稍正色说道。“这小子在十年祭上还引发了不小的骚动!还好老子聪明,从背后敲昏了他,然后装成教士把他抱走。”

“老大,你不怕他身上有什么病毒吗?”

“病毒!病毒!病毒!我说你小子怎么这么迷信,想当教士吗?好好干好你马车夫这份很有前途的职业吧!”博斯又边说病毒边拍打马车夫后脑勺。

“我告诉你,这颗鲜红的脑袋在迪兹迪亚那边可值大价钱,搞不好,甚至能吸引来那边王族的买家啊。”

“咦?王……王族?迪兹迪亚的王族吗?那可真是恐怖的存在啊!”马车夫露出一丝惊惧的神色。

“驾车的小子,这趟我可要带你见见大世面了。”博斯笑道。“迪兹迪亚那群疯子,对这些鲜红的脑袋,简直是崇拜得发狂,就跟他们的宗教一样,真搞不懂这些人的脑袋瓜里想的什么。”

说完,博斯眼神迷离地看着车外飞驰而过的古老而高大的树木,唱起了一些下流的乡村小调。

马车夫也沉默下来,继续娴熟地控制着马匹。

两辆马车在高大的树木中穿梭,清脆的马蹄声衬得遗忘森林更加地幽静。月光逾发明亮。

艾尔和其他一些小孩一起,横七竖八地躺在马车后面的大篷车中。艾尔被颠簸的马车摇醒,后脑传来一阵剧痛,这让艾尔神情恍惚了好一阵。当艾尔眼睛终于适应了周围陌生的环境时,他慢慢开始回忆,想起自己跟几个伙伴一起在看骑士比武大赛,比武结束后,他跟伙伴们被人流冲散,后来,后来……随着记忆的越发清晰,艾尔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他想起自己被愤怒的人群包围,黑暗而沉重的恶意从四面八方向他袭来,他无论怎么努力也冲不破这群大人的包围,他孤单无助,几乎就要崩溃。懂事以来,一直在母亲和伦婆婆的细心呵护下的艾尔,第一次感到一阵巨大的寒意。而在那之后,后脑的剧痛传来,艾尔想起似乎有人从后面用木棍用力敲了他的头。

这种颠簸是怎么回事?艾尔十分疑惑,随后想要用手摸摸后脑的肿块,这才发现自己的双手被反绑在背后,被绳索束缚的肌肉传来一阵酸痛。艾尔想要叫喊,发现嘴巴也被用布蒙住了。当眼睛适应了幽暗的光线的时候,艾尔发现身边还趟着不少小孩,跟他一样手被反绑着,嘴上蒙着一块布,同时他也注意到这些小孩的头发并不是红色的。红色的头发,为什么,为什么那些人这么恐怖的望着我,只因为我的头发是红色的?为什么妈妈不让我解开头巾?艾尔突然想起这些,感到疑惑而恐惧,鼻子一酸,眼泪几乎要夺眶而出。

不行,不能流泪!艾尔想到,随后仰头看着篷车的上方,将眼泪固执地留在眼睛里。母亲说过,就算再大的苦难摆在我的面前,我也要像父亲一样,即使流尽身体里最后一滴血也好,但绝不流泪!

艾尔仰着头,手被反绑着,嘴上绑着布条,双腿盘着坐在颠簸的马车上,这副造型要让圣教的教士看见,一定会被称赞是为了感受神所带来的光辉而进行的苦修的楷模。不过此刻神对艾尔来说是个虚无遥远的存在,艾尔现在只想着如何能挣脱手上的绳子。

过了不久,颠簸停止了,马车停在了森林里一片空地上。

“博……博斯老大,你……你快看……,那边,那边的碎片……”马车夫惊恐地指向林地的一处。

博斯顺着马车夫的手指看过去,顿时酒醒了一半。

前方一根参天的古树脚下,四散着一些酒瓶碎片,圆形的玻璃瓶底还残留着一丁点朗姆酒,酒滴顺着碎片边缘滴在布满苔藓的林地上,如此鲜活,跟不久前博斯扔出去的朗姆酒瓶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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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词解释:圣域,是圣教传说中的神居住的乐园,人们被规定禁止进入其中。圣域周边是一大片广袤的森林,里面经常有失踪和遇鬼事件发生。

吐槽:真心话大冒险

“博斯老大,给我们讲讲你在森林里打猎的故事吧?”

“没什么好讲的!”

“呃,你当时的猎物是什么?兔子?鹿?狐狸?野猪?还是,难道是熊?”

“……我……”

“恩?我?”

“烦死了,我说我是被别人追进老林子的!”

“猎物是……你自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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