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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嗔念

被赶出来了。

左木和慕容无语地彼此相望,麻耶倒是丝毫不介意,不过也许是因为她出来前还端了一个盘子。“阿木,慕容姐姐,你们也一起吃啊。”麻耶不是个小气的女孩子。

“不知道里面怎么样了呢?”慕容看着左木。用一种,算是古怪的目光。

“抱歉,慕容,我想,现在还不到解释的时候。”

“嗯,没关系,既然你有你的理由,我一定会相信你的。”不知道为什么,慕容的眼眶有些湿润了。是想到什么往事吗?

一个执着的人吗?梦貊是这样说的。

“谢谢你,慕容!”

等了大概五分钟吧,麻耶已经把抢出来的菜给吃干净了,正当左木怀疑再不开门她会不会把盘子一起干掉的时候,门开了。

老板已经恢复了他的一团和气,“请进请进,真是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看着房间里的摆设,似乎丝毫没有动过,只不过麝启那小子不知道去哪了。

“啊,不用担心,我把他关起来了,我想,你这辈子是不会再看到他的了。以前从来没敢在我面前这么嚣张过,现在来到这里之后,居然敢在我面前充大爷,我呸。点了这么多菜,还真以为就靠自己那辆破车就能抵债一样,奶奶的。也不想想,让老子给他做菜,是多大的面子?”

“似乎还没完全恢复呢。”左木心想,“老板,想说脏话待会再说,我们还没吃饱呢。”“哦,对不起,疏忽了疏忽了。”老板连忙接着上菜。还在瞬间靠近了左木,表情猥琐的像是准备卖毒品给人的毒贩子,“左先生,待会请留下,我有事情想要跟您说。”

左木一把将他的大脑袋推开,点点头表示知道了,接着平心静气地用餐。抛开名字不论,那道“黄鲨白斩金萍梅”还有“一只鸿杏肉脯团”味道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吃呢。

吃饱喝足了,左木打发慕容和麻耶先回家,告诉她们一会儿就回去。“至于饭钱,虽然只是一辆破车,不过就拿它抵债好了。”左木这样说。

“嗯嗯,其实左先生你们以后还可以经常来啦。对你们这些菜是没有附加价值的,所以不会这么贵。”

“说起来,老板,你的名字是厨离吧?”

“嗯。”

“找我有什么事吗?”

“请坐,我去泡茶。”虽然这样说,厨离却先到店门口将门关上了。“喂,我可不好这一口。”左木嚷嚷。厨离装作没有听到,到厨房端了茶水出来

“尝尝吧,这可是在人界喝不到的,我专程从妖界带来的,名字叫做‘魅妖锁’。这可是需要六个棉花糖才能换一两呢。”

“妖界的计价单位都是这样的吗?”

不过想想,魇魔的赏金也只是一个超大的棉花糖,“那意思就是要抓魇魔六次,才能换一两这个茶叶?”

“不一样的,魇魔可是能换超大的棉花糖呢,一个超大棉花糖能换四个棉花糖,所以只要抓他一次半就够了。”

(天外音,魇魔“你们两个,不要随便把别人当成计价单位啊,还有,半次是怎么回事?”)

“总觉得妖界的通缉犯价格还真低呢。”

“哈哈,左先生真是个喜欢胡思乱想的人啊。不过,你以为麻耶能得到更高等级的通缉情报吗?其实我们七狩呢,只是小喽啰罢了。小到甚至都没有警卫队愿意出动来抓我们,所以才随便编了那点悬赏来通缉我们。”

“啊?”完全惊呆了。

还以为自己抓住魇魔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毕竟这么久都没有被妖界卫队抓住的七狩之一,没想到,只是人家不屑于去抓。

“可是裁心说他以前是被追捕的啊?”试着将思维转换到对自己有利的条件下。

“他不一样的,你也听说过吧,他是妖界有名的匠人,很多人抓他只是为了让他帮忙做点工艺活罢了,绝对不会伤害到他。”

绝望了。

“那你呢?作为七狩的老大,总应该比他们都要强吧?悬赏是多少?”

“不要小看我,我的赏金是他们六个的总和,不要把我和他们相提并论。”

“到底是多少?”

老板犹豫着,在左木耳边说了一个数字。

“只有这个数?”

老板坚毅地点点头,“就是这个数。”

完全不顾所谓的“很难品尝到的茶”有多珍贵,左木端起茶杯,一饮而尽。“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啊咧。左先生还真是失礼啊,怎么说我也请你吃了这么多好菜呢,别看我这样,我可是在妖界都很出名的厨师。”

“不过,你也骗了我这么久,算是抵消了吧?”既然是可以讲道理的人,当然就要讲道理。

“其实,我来这里呢,是为了见见左先生。”

“都说了,我对这种事没兴趣。”

“不,不是为了左先生,而是为了麻耶。”

谈话似乎可以建立。

“麻耶?说起来,裁心也说过几十年前就认识麻耶了。你们这两个萝莉控。”

对左木最后一句话听而不闻,老板慢悠悠地端起茶杯,品了一口,“妖怪和人类是不一样的,我们寿命是人类的几十几百倍,只是我们的时间和人间也不一样,我们的时间流逝比这里快很多。我可是认识麻耶将近三百年了。麻耶在七年前曾经来过人间一次,为了历练,那时候,算成妖界的时间,也就是大概五十年前了。从人间回去以后,她整个人就呆呆的,问她在人间发生了什么事,她也记不太清楚,只是说着你的名字。我一直以为,是你伤害了她什么的,不过既然你完全没印象,我想,应该不是你的问题吧。”

“七年前?”那个时候,麻耶就认识我了吗?

“嗯。我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除了梦貊,你也见过那家伙了吧,满口神秘莫测的语言,其实什么都不肯说。本来,让这件事这样过去也好,这几年,麻耶也长大了不少,按照你们人类的年龄来看,大概长大了将近一岁。只是,她却始终待在人间界,我算是经常照顾她的妖怪,有些不放心,所以跟着她一起来看看。七年之后啊,跟一个唯一记住名字的男人重逢,这一切不是很有趣吗?我相信,你的出现,肯定有特殊的意义。”

就算你这样说,我也完全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啊。

“对了,厨离,我听梦貊说,你们每个人身上都背负着沉重的东西,或者说是原罪。看来,麝启那家伙大概就是贪婪了,你呢?”

“也许说出来你会不相信,我是愤怒。”

确实没办法相信。

整天笑呵呵的好好先生,居然是因为愤怒而名列七狩之首的男人。

“现在的我,已经改变了很多。在三百年前,还没有组成七狩的时候,我算是个独行侠,也做了不少坏事,不过那时候我用的名字是熵烈,脾气很暴躁,经常和人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杀了不少人和妖怪。大概是那个时间吧,我捡到了麻耶,她还是个刚出生的小妖怪,不知道为什么,我居然不嫌麻烦带了她一段时间,有一年的时间吧,虽然后来将她交给了别人抚养,但也许就是那一年的时间,居然让我的火气消了不少。后来,我试着去学习做菜,将火气实体化,逐年消减自己的愤怒,连名字也换掉了。也许,麻耶生来就是带给别人和平安详的呢。”

“不,不对。”

左木摇摇头。

“也许她确实带给了你和平,但麻耶就是麻耶,她的降临,绝对不应该是为别人怎么样。她的幸福,才是她降生的意义,不是吗?”

“你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厨离点了一根烟,似乎根本没有考虑左木的感受。“刚才因为麝启,好像又积攒了不少火气。看来,想要将自己的内心完全磨平,还需要很长时间的历练呢。”

“这就是佛经说的嗔戒吗?不过你还真有悟性呢,哈哈。”

“不过有些事,不必强求的,每个人都应该有自己的愤怒,动辄伤人什么的当然没必要,只是,也没必要让自己和光同尘,泯然众人啊。”

话虽然这样说,但是想到你以前的所作所为,果然还是磨平比较好吧?

“在武侠小说里面有个和尚,原来的名字叫‘大嗔’,后来改名‘一嗔’,又改成‘微嗔’,死前终于改名为‘无嗔’,这个典故你知道吗?”

“嗯,我知道的。”《雪山飞狐》。“我也会一直努力。”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十一点钟了,左木却一直在想着厨离说过的话,麻耶这个小鬼,以前就知道我的名字吗?可是我完全没有印象。这次见到她,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吗?

那个胖胖的老板,居然真的这么努力去克服他的嗔念,又有多少人类能像他那样去磨灭自己心头的火气呢?

比起这个,放纵反而更轻松啊。相信人心都差不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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