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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启程

百草斋一片灯火通明,草舍内,孤明墨正在为涟漪把脉,烛光映着他清亮的眸子,隐隐透着寒霜之意。阑珊屏气凝神站在一旁,从他的情绪中觉察情况不太妙。

榻上的涟漪面色苍白,素色衣袖露出一段纤细的手臂,单薄的身子宛如一片羽毛,似乎一阵微风就能将她带走。其他人都是等在门外,此时都是一片沉静之态。

草舍的院落周遭被一圈篱笆围起,布置的简单而清净,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药香,院落内陈列着几个架子,摆放的皆是一排排的草药。

莫沉溪焦急的来回踱步,一副担忧之色。

英驰上前安慰道,“放心吧,孤先生医术了得,不会有事的。”

莫沉溪微微点头,“她本是鲛灵受损,后来又被朝暮生死蛊伤了元气,才会到这般田地。如今,我只希望早日到岛上找到重生莲……”

听到这话,星魂心中一震,涟漪的鲛灵受损是为了救自己,而朝暮生死蛊也和自己有关,他走上前,“抱歉,圣风谷尚有事端未了,这次不能帮你去找重生莲。好像,又欠了你什么……”

莫沉溪看着他,“你我身世交错,经历有所不同。你在鲛族荣承少主之位,后来又背负族人深仇,得失之间,何必计较太多。”他转身道,“况且,我从不认为你欠我什么。再者,我们同入师门,即便世上再无月刺,你始终是我师弟。”

被他说中心事,星魂心念微动,向来不会说煽情的话语,表面上还是一贯的冷峻,“等她醒了,我尽快安排你们出谷。”

莫沉溪反问道,“你呢?真的要留在这里?”

星魂转而看着远处的夜空,“是。”

莫沉溪轻舒一口气,“虎狼之穴,谨慎为上。”

星魂心中涌起一丝感动,依旧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回道,“放心。此去路途多舛,你们该多加小心。”

莫沉溪刚要回答,却见孤明墨从里面出来,他赶忙迎上去,“先生,她如何了?”

“那姑娘体质异于常人,想来是人鱼族后裔?”见他点头,孤明墨继续道,“她鲛灵已散,虽然曾用相思蔻勉强维系到现在,但相思蔻灵力有限,恐怕撑不了多时……”

莫沉溪面色一沉,道,“先生有所不知,我们此去崇魔拂仙岛便是帮她寻找重生莲。”

“重生莲,可以凝结灵力,重筑万物生灵之精魄。可是,世间只此一棵……”孤明墨稍稍正色看着眼前之人,“它生于天鸩楼秘境之中,你们即使去了,也未必能得到。”

莫沉溪不由想到行空虚实界的情景,眸中透着毅然,坚定道:“只要有一丝希望,都要一试。”

此时阑珊扶着涟漪从屋里出来,“劳烦先生了。”

“哪里。”孤明墨微微点头,“崇魔拂仙岛远在百里之外,你们此行定要多加小心。”他说着从怀中拿出一枚小瓶子,“这是孤某人自制的养心安神之药,希望能有帮助。”

莫沉溪接过,“多谢。”

英驰道,“明日我们便要启程了,在此和先生告别,多谢先生这几日的照料。”

孤明墨稍有惊讶,“你们都要去吗?”

“对呀!”阑珊接着道,“他们去找重生莲,我和英驰都要去天鸩楼要解药,还要找到玄日……”

“玄日?”孤明墨眸光一闪,“你是?”

英驰猛然想到尚未自报家门,迅速拱手道,“在下神英山庄英驰,玄日刃乃是家传之剑。这位是阑珊姑娘,这几日来去匆匆,礼数不周之处,请先生见谅。”

说到神英山庄,孤明墨思绪一闪,仔细盯着眼前之人,没想到他就是玄日刃的主人,而他身边这个名唤阑珊的女子身携月魄之灵,又和天鸩楼扯上过节,他们此番前往岛上似乎并不简单。

莫沉溪也上前道,“在下莫沉溪,这位是涟漪,多谢先生相救。”

“幸会。”孤明墨点头,拱手还礼。他们二人都是鲛族后裔,看来他们此行定会引出一番风波,他旋即问道,“近日百草斋也无大事,诸位若不嫌弃,孤某人与你们一同前往岛上可好?”

“太好了!”阑珊道,“你是岛上的人,自然对那里甚为熟悉,我们也就不用担心带路的问题了!”

英驰上前问道,“先生此去可是有什么要事?”

“无甚大事,自十年前出岛之后,便再无回去探望,对岛上家眷亦有挂念。如今,正好同诸位一道前往,也可免去旅途孤寂。”

阑珊上前道,“家眷?是你的妻子还是父母?”

孤明墨一笑,“届时定然为诸位引荐。”

星魂不禁问道,“先生一走,百草斋怎么办?”

“少主放心,这里交给阿东和凌霄即可。”孤明墨说着望向门口处站着的二人,“他们自小跟我学习医术,定然可以应付一时。我会尽早赶回来的。”

此时,蝶姬道,“再加上有风残影护航,此去路途应是极为顺畅。你们到了,也可以在钟灵毓秀宫安歇。”

几人齐声道,“多谢!”

翌日一早,绚烂的朝霞照应在天边,为黎明的晨曦增了一抹亮色,更为这落寞的深秋减了几分萧瑟,增了几许祥和。

阑珊英驰等一干人等,整装待发。星魂带人一直将他们送到圣风谷前山之外。

英驰回身道,“送君千里,终有一别。”

星魂止步,从身旁随侍手中接过一柄剑,转递给英驰,“虽不及玄日刃,尚可防身。”

英驰接在手中,“多谢。”

星魂看着远方,“自云中出发,先过邯郸再过汉中,才能到巴蜀之地。恕不远送,多保重。”

莫沉溪道,“放心,师父已经安排好一切,我们只需回到三川郡,在洛水之滨一带召唤出水月青舟,行水路会方便很多。”

星魂点头,“如此甚好。”

风残影俯身道,“少主放心,属下定然会尽快带剑影护法回来。”

星魂微微点头,却发觉暗处似乎有人潜伏,不觉然警惕的望了望四周山势。

风残影亦有所觉,与星魂对视一眼,猛然拔出掠影剑横在身前,冲着不远处的丛林喊道,“何人敢闯圣风谷!”

“是我们!”

熟悉的声音引得众人望去,竟是邹容和易搏天。

星魂一愣,月城战乱之时,只知道是邹先生带着易搏天不知去向,如今来的正好,他冷冷问道,“月澈到底在哪里?我派人打探过,她根本不在月氏国!”

邹容低沉一笑,“她在一个安全的地方,还有她贴心侍婢霜降照顾她。等风族之势稳定下来,再接她回来不迟。”

星魂道,“你们来此,所为何事?”

“如今,月城已破。我自然是要帮助月澈找到一个更好的归宿。”

易搏天上前道,“我们若是加入圣风谷,对你想必是百利无一害。”

星魂怀疑的目光看着他们,心中暗思,如今风族内部风云迭起,着实不易让月澈回来,况且,已经和风印凡结下血约,自己也确实需要人手来辅助,他加重了语气,“若是发现你们另有所图,下场你们很清楚。”

易搏天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一声轻笑望着英驰,“若是在岛上遇到了师尊,劳烦你转告一声,我已经寻到容师姐,等帮师姐完成了月澈之事,我们自然会到岛上拜访他,请师尊多多保重。”

英驰望着他,又看了看他身旁那一身黑袍加身的女人,她想必就是邹容吧,见二人衣袖处的太极图式相辅相成,看来他们确实是刍兄的弟子,他淡淡回道,“放心,若是遇到,一定会代为转告。”

星魂目光一一扫过众人,“那便在此别过。”

“保重!”

“等一下!”阑珊看了看众人,便把星魂拉至一旁,低声道,“这一走,怕是后会无期了,这月魄之灵怎么给你呢?”

星魂面色微变,突然意识到她这一走便是永别,心中竟升起丝丝难以割舍,人总是在离别时分越发想去珍惜眼前之人,越能想起眼前之人所有的好,她的古灵精怪,她的率真可爱……

阑珊催促道,“说话啊!”

星魂收回思绪,淡淡道,“若是再见面,便是我取月魄之灵之时。”

“可是,时仙也在岛上,她有锁时仙刻。我这一走,说不定就不再回来了,何来再见之时?”

星魂盯着她看了片刻,平静回道,“那你就留着吧……”他顿了顿,继续道,“记着,我对你的好,不是因为月魄之灵……而是,我们是朋友。”

阑珊一时间有些无语,原来那晚她和英驰的话都被他听去了,她轻咳一声,想来半天也没想到什么华丽的祝福,索性道,“那……祝愿你日后过的简单快乐,随心随性……”

风族机密繁琐复杂,何来简单快乐?

暗火纷争蠢蠢欲动,何来随心随性?

星魂没有回答她,果断转身只留下一句“保重。”

阑珊看着他的背影,竟有些心生不舍,难以名状的情绪涌上来,只化为幽幽一叹,转向他们一干人等,“走吧。”

于是,阑珊和涟漪、孤明墨三人进了马车,英驰和莫沉溪三人在外面驾车,马车一路朝南真奔去,带起一串烟尘。

摇晃的车身内,涟漪道,“希望此去路途顺畅。”

“有这么多人护航,不会出什么问题的。”阑珊安慰完,不禁兴奋道,“那崇魔拂仙岛定是精彩纷呈,我们可以去好好游玩一番。”

孤明墨一笑,“崇魔拂仙岛远在蜀滇交界之处,四面环水,方圆不过百里的小岛之上暗处藏着白宫千楼,以碧海为界限分为魔部和仙部。岛上皆是妖灵异之辈,向来不屑与外有往来,如今掌控整个岛的正是天鸩楼主人饮鸩公子。”

饮鸩公子?阑珊猛然想到曾在冥界遇到的卿半夏,不禁问道,“他为何想要这月魄之灵?”

孤明墨摇头,示意性的望了涟漪一眼,也不想多提重生莲,“事关天鸩楼的事情,孤某人也不甚清楚。”

涟漪道:“我们来的这一路上也听得不少关于秦军的消息,听闻嬴政在博浪沙遭遇突袭之后,曾派人在全国极力搜捕逃犯,至今依旧无果。所以此次东巡,他只是单单去之罘山刻石立碑,又再度回了咸阳。还有,你和英驰还有星魂三人的画像皆是公示于众,重金悬赏。我们若是到了城门口,怕是要暂时伪装一下……”

阑珊笑了笑,没想到走之前还会碰上这等事情,“我身价多少呢?”

涟漪随之一笑,“你见了就知道了。”

车外的英驰回应道,“还真不知道这嬴政会把我的身价定多高呢?”

阑珊一声轻哼,“一定没我高!”

“大言不惭!”英驰轻咳一声,“在嬴政眼里,我可是天人,你能比吗?”

“厚颜无耻!”阑珊立刻还击,表面生气,心中对他的纠结感消减了好多,好像又回到了初见时那般无所顾忌的吵吵闹闹。

英驰一声轻笑没有反驳,摇晃的马车继续向前,载着他们驶往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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