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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李维忍着手上传来的隐隐疼痛,快速地搓洗着沾满残留着食物的脏兮兮的筷子。

在李维背后,不时有一些身穿着表明御厨身份的大白衣服的人经过。

李维一边搓洗着筷子,一边听着鸡鸭混合的交响乐和高级御厨那粗大的喉咙里轰出来的声响。

“凯丽,你这死丫头,我都跟你说了,皇宫的食物不比外面那些肮脏的门面里的玩意,她们唯一的职能仅仅是填饱那些贫民的肚子,而皇宫的食物却是要拿来见人的。所以要讲究个色香味俱全,你个大白笨蛋,快给我重新弄好来。”御厨领班轰轰地炸着他那粗大的喉咙,让“交响乐”更加“交响”。

“还有,还有你,李维,”御厨领班眼睛一扫,焦点聚集在了李维那蹲在地上洗筷子的身影,嚷道:“你给我快点,现在是皇宫的非常时期,两个王室的成员和大臣都要在金威圣殿里用膳,人数相当的多,为了服侍好这些高贵的主子,你必须快点。”

李维实在忍无可忍,他今天已经洗了整整五个小时的刀叉和杯碗了,再加上前三天洗的时间,一共六十多个小时了,而领班却什么都不做,在这里轰轰地乱吠。

于是,李维抬起他那颗仅仅拥有平凡面目的头颅,委屈道:“可是领班,我的手已经痛得难以忍受了,你看,都龟裂了。”

李维从冒着数不胜数的泡泡的水中抽出他的双手,显示给领班看。

啪……

李维本来想让领班看看他的双手,希望领班能够可怜可怜自己的,可惜,李维太天真了……毕竟只有十六岁啊。

御厨领班对李维龟裂的双手视若不见,怒气冲上了他肥大的脸胖,身体爆发出吃奶的力气,三步当做两步走,直接冲到李维的身前,一招“横扫千军”就直接扫过李维的那瘦小的脸庞。

轰的一声,李维孱弱的身躯便倒在了一边。

御厨领班施展一招之后,胸膛一伏一伏的,脸上横肉纵横,鄙夷道:“你是什么东西,我叫你洗你就得洗,就算你手折了,也得给我洗,马上起来,给我洗。”

厨房里的其他人,看到李维被领班的殴打,也不阻止,更甚者,有人还在掩嘴偷笑,可见人情沦落。

李维被扇倒之后,脸上火辣辣的滋味溢满了整个脸庞,本来已经无力的身躯,在领班的雄咆之下,满是战栗地爬到了板凳上,低头继续工作,再也顾不得什么手掌龟裂的事儿了,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领班对于李维的反应有些吃惊,也有些满意。吃惊的是李维竟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清楚认识到自身所处的境地,做出隐忍的表现。要知道,李维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孩子。而满意,就是李维的战栗,那种恐惧地战栗,是领班最最喜欢看到的。

要不然,他也不会在这皇家御用厨房里每天吼着他的粗犷喉咙,要知道,这也是需要体力的。

领班见李维继续工作,也就不再发难,继续迈着步子,在这皇家御用厨房里作威作福。可是,他没注意到的是,李维的脸上全是恐怖的狰狞,还有不屈的泪水。

…………

夜幕降临,黑暗笼罩大地,但挪金威皇宫却一片光亮,犹如白昼。

金威圣殿那群所谓的皇家贵族已经用过了膳,李维又连续干了三个小时的工作,才得到休息。

厨房里此刻只剩下李维一人,其他人已经回自己特定的屋舍休息或干着其他的事情,而李维却不能离开,因为他必须留下,用盐水擦洗着手上的伤口,手上伤口的疼痛加上盐水浸入龟裂处时的撕心裂肺的痛楚,令李维浑身打颤。这一幕,犹如受伤了的狼,独自舔着自己的伤口。

李维本不是皇宫之人,由于家境贫寒,父母在他十三岁那年将他送进了挪金威帝国的皇宫,当了一名御厨的洗碗仆人。

李维本想在皇宫里面好好工作,得到上层领导或者贵族的青睐,然后平步青云,成就一番事业的,可是他太天真了,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是充满阿谀奉承的,以至于处处碰壁,最终做了三年的洗碗工。而和他同时进宫的伙伴,都已位列相对于洗碗工的高层了。

李维麻木地擦洗着手臂上的伤口,心中回想起来到皇宫的种种,不禁满腹委屈……

“这样一定很疼吧?”

蓦然,一个甜美的声音在李维身旁响起。这么美妙动听的声音,李维还从来没有听过,就算上次为皇帝表演歌唱的女歌唱家也没有这么动听的声喉。

李维骤然抬头,只见一名身穿华丽衣裳的少女,大约十五岁的样子,正皱着眉头,满眼都是心疼的神色,盯着李维的双手看着。

李维第一意识,这少女是个所谓的贵族,立马就要厌恶这女孩。但听到女孩心疼的话,脑力轰的一声,炸开了窝。

什么,她竟然在关心我!

这个世界上,除了我的亲生父母和哥哥,竟然还有陌生人关心我!

李维直直地盯着小女孩,好像要把她可爱的模样镶刻在心中。

小女孩看着李维这么盯着她看,不好意思道:“我脸上是不是有脏东西。”边说还边摸着小脸蛋,模样煞是可爱。

李维充耳闻听着天籁之音,脑子全都是空白的,哪里听得见小女孩的疑问。

于是,小女孩伸出莲藕一般的手臂,带起一片华丽的袖子,在李维呆滞的面前挥了一挥。

李维蓦然回神,注意到自己这如同白痴的行径,不禁不好意思起来了。

小女孩用手指了指李维的双手,心疼问道:“你的手是怎么弄的啊?都龟裂了呢。”

李维眼神一暗。

注意到了李维的神色,小女孩连忙摇了摇双手,无辜的表情平铺于俏脸之上,口中还不忘连连地说“我不问,我不问了。”

李维看着小女孩这么可爱的神情,一股疼惜的清泉流过心坎,要不是估计身份,李维还真想捏捏小女孩可爱的脸蛋儿。

见小女孩如此关心自己,李维坦然一笑,“这也没什么,就是洗碗时候把手泡在水里太久了,过几天就没事的。”

小女孩皱了皱眉毛,看着李维的身着,好像想起了什么,用深有同感的语气对着李维说道:“哦,是这样啊。那你怎么不用药水擦洗啊,这样太不卫生了,伤口容易发炎的。”

李维无奈一笑,“我那有什么药水啊。”

小女孩又皱了皱素眉。

李维心里纳闷道:“她怎么这么爱皱眉头啊?不过她皱起眉头来还真好看,真可爱。”

就在此时,一个女佣忽然跑进了厨房,东望望,西望望,看到小女孩,脸上露出了喜色,但随后看到了李维站在小女孩身边,眼中骤然露出了厌恶的神色。对此,李维心中只能无奈一笑。

女佣跑了进来,:“西夏公主,你怎么在这里?夫人正在找你呢?快走吧。”

李维听到女佣称呼小女孩为公主,不敢置信地看着小女孩,随即宛然,也是,这么可爱可亲的女孩,不是公主,那又会是谁呢?

被唤成西夏公主的小女孩应了一声,跟着女佣跑了出去,在要出御厨半途,回眸一笑,“很高兴认识你,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两只小眼睛眯成倒月形,两个不深不浅的小酒窝挂在樱桃小嘴两旁,煞是可爱!

李维急忙道:“我叫李维。”

女佣皱起“川”字眉,“西夏公主,快走吧。”

“哦,李维,我记住了。”

翌日,李维在御厨领班杀猪般的叫床声中和其他人员一起起床,到厨房中为李维等人不曾见过的大贵族帝国王室成员们准备早餐。

作为龙崎努斯大陆北方大帝国挪金威帝国的统治者,对于食物的要求是非常严格的。

比如皇帝道尔顿,每天的早餐除了固定的高品质牛奶和新鲜的面包,还要有一道每天都换个花样的副菜,比如天山十年以上年龄的人参炖乳鸽或者一阶魔兽咯咯鸡炖金丝莲……总之,绝对奢侈豪华。

作为统治了挪金威近千年的家族,挪金威王室成员少说也有近千人,而李维这一组的御厨人员仅仅是整个王室御用厨房的冰山一角而已。

李维今天的工作不再是清洁厨具,而是给御厨们打个下手,这让李维不禁松了一口气。

虽然今天的工作还和以往的一模一样,但李维心里却很甜蜜,因为一个人,一个女孩子。

回想起昨晚西夏公主的关心,李维的心不禁连连跳动着。

“李维,什么事这么高兴,我看你差不多快笑了半天了。”昨天同样被御厨领班批斗了的凯丽好奇道。

李维回神,脸微红,“没……没什么啦,呵呵。”

凯丽看到李维这么副表情,心想一定有鬼,于是追根剖底地发问,“才怪呢,没事你会这么开心。”

李维无可奈何,但又不敢对着凯丽说昨天晚上西夏公主关心过他,说出来也没人信。

所以,李维只能保持沉默了。对此,凯丽只能狐疑地看着他了。

李维想起这几天的忙碌,一边将一个盘子递给厨师,一边对着一边正在切菜的凯丽问道:“凯丽,我们这么几天怎么这么忙碌啊,领班好像说是有个王室来到了挪金威皇宫,皇宫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啊?”

凯丽白了李维一眼,耸了耸素肩,“我怎么知道啊,我们只是下人,怎么可能知道那么多事,我只知道好像是挪金威王室和圣西欧王室因联婚而在金威圣殿举行宴会。”

李维了然,“原来是这样啊。哦,那你知道西夏公主吗?”

凯丽转过头,疑惑地看着李维,“没听说过,你问她干嘛?”

“没有。”李维赶忙连连摆手。

在旁边做菜的御厨听着李维和凯丽的对话,不耐烦道:“你们两个是来工作的还是来聊天的,手脚放快一点。还有,李维,你没事打听什么西夏不西夏的公主,你和这种贵族八竿子打不着的,问那么多干嘛?啊?快做你自己的事。”

李维和凯丽只好低头做事。

一天的忙碌之后,李维又一个人呆在厨房里用盐水清洗着因清洗厨具而留在手掌上面的伤口,盐水浸入手上龟裂处,痛得李维龇牙咧嘴的。

李维清洗着伤口,不时在厨房里东张西望,寻找着那一缕华丽可爱的身影。

良久,李维叹了口气,兀自在心中道:“她一个公主的,怎么可能来呢?”

蓦然,一个玲珑的脑袋在厨房门口探来探去的,看到李维那孤独的身影,又皱了皱素眉,随即小跑了进来。

李维惊喜万分,马上站了起来,正要发话,但立马意识到身份礼仪,正要施礼。

西夏仿佛意识到李维将要的行动,不禁又皱了眉头,“不用施礼,我不喜欢。”

李维正要施礼的身躯骤然停滞,一脸不解地看着西夏。

西夏解释道:“我真的不喜欢别人对我施礼,你就不用了,不用怀疑,我们都是朋友了,若是施礼,就不是朋友了哦。”

李维睁目结舌,“我们是朋友?”

西夏眯起双眸,甜甜道:“恩,我们是朋友,难道你不想吗?”

“想,当然想。”李维生怕西夏后悔。

“那好,给,这是我从伊莎夫人那里要来的药水,你用来擦伤口,明天就能好了。”西夏从衣裳口袋中拿出一瓶精致的药瓶,伸手递给李维。

李维本想拒绝,但却神使鬼差地接了过来。

握着药瓶,李维有种想要哭的感觉。

西夏看着李维,道:“李维,你想不想学魔法?”

李维疑惑得看着西夏公主,“魔法,什么是魔法?”

西夏感觉到自己有些无语了。

也难怪,李维从十三岁就进了皇宫,那是一个懵懂的年龄。而之后的三年,李维生活在一个只有厨具和厨师的环境之中,那有机会接触到魔法的世界呢?

西夏只好解释道:“恩,所谓的魔法,就是人类通过修炼,然后获得一些超自然的力量,通过这些超自然的力量,你就能够做你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李维有些不信,狐疑地看着西夏。

西夏被他这么看着,有些恼怒,嘟着小嘴,道:“不信,我施展给你看下,看你信不信。”

说着,西夏后退了几步,双手在素胸与小腹之间结成不同的形状,这种形状很是玄妙,看得李维晕乎乎的,在以后的日子里,李维才知道这叫做结印。

一边结着印,西夏口中念念有词。李维根本听不懂西夏念的是什么,只觉得西夏口中所念的词艰辛晦涩至极。

大约有三十秒的时间,西夏才结束了这些动作,双手平放于身躯两侧,手掌向上,口中骤然大声念道:“双水连弹。”

一阶魔法:双水连弹。

虽然很不清晰,但李维明显感觉到了,空气中仿佛缺少了点刚才的湿润,好像空气中的水元素被抽取了一小部分的样子。但随后,这种感觉就消失不见了。

西夏的双手之上,有一些晶莹的小光点正在疯狂地凝聚着,越来越大,形成一个小小的水球。

而这些晶莹的小光点还在继续,向着小水球聚集。在李维惊讶之下,不知道过了多久,晶莹的光点才停止聚集,在西夏双手之上,两颗晶莹剔透的水球正诡异地漂浮于西夏的双手之上,不时地旋转着。在李维的感觉之中,仿佛这两个水球达到了一种饱和的状态,如果此时西夏把它们扔出去,这两个家伙一定会爆发出令人惊惧的能量。

施展了这些手段之后,西夏的脸色没有半点苍白的感觉,好像西夏做了什么微不足道的事情。但在李维十六岁的思维中,这可是了不得的事情。

李维瞠目结舌,“这……这……就是……魔法?”

西夏很满意李维的态度,傲然道:“是的,这就是我说的魔法。我显示施展的魔法叫做『双水连弹』,是一阶魔法,我可以将这两个小东西扔出去,它们的威力足以将这个厨房炸出两个大大的窟窿,如果这两个小东西炸在人体上,那威力足以杀死一个二阶斗者呢。”

李维顿时眼冒金星:“什么叫一阶,什么叫二阶,什么叫斗者?”

西夏顿时一个头两个大,指了指旁边的坐椅,无奈道:“我们坐那里去吧,这些东西解释起来很麻烦。”

李维和西夏坐好,西夏开口道:“所谓的魔法的阶,就是区分魔法威力的标准;而二阶斗者的阶,则是划分武者实力的标准。武者,就是修炼斗气的修炼者。至于斗者,是武者修炼达到一定境界的称号而已。”

李维宛然道:“也就是说,魔法的阶越高魔法威力就越强,而武者,则是阶越高,武者的实力就越强。”

西夏惊讶道:“你理解能力不错啊。”

李维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那现在,你愿意学习魔法了吗?”

李维有些自卑道:“我真的可以修炼魔法吗?”

看着李维低着头,西夏有些生气,“你就这么看不起你自己吗?你连自己都看不起,那又会有人看得起你呢?”

李维抬头,“可是,我只是个下人。”

西夏怒道:“可你也是我西夏公主的朋友!”

李维张着口,看着西夏,“你为什么要教我魔法?”

西夏叹了口气,“就算我现在告诉你原因,你也帮不了我什么。笼统来说,我需要帮助,而我身边的那些人,都不愿帮我。我看你忠厚老实,所以想要教你魔法,等你拥有一定能力之时,希望你能够帮助到我。”

李维眼神有些黯淡,“原来是这样,那好吧,我愿意学。”

西夏看着李维眼神黯淡,笑道:“你眼神黯淡什么啊,我是真的想要和你做朋友的,并不是纯粹想要利用你。而且,就算我愿意教你魔法,你也不一定就有学习魔法的能力,要知道学习魔法是需要有魔法之体的人才能够修炼的,而且这个世界学魔法的人没一亿也有五千万,但能够成为魔法师的却少得可怜。”

李维眼中一亮,喜道:“真的?”

“恩。”

李维眼神笃定,认真道:“放心,我一定能够学好的,并且将来也一定能够帮助到你的。”

西夏看着李维笃定的眼神,有些惊讶他的信心。

“我相信你。”西夏无比认真。

西夏继续道:“那好,我现在就传授你寂静冥想法,你通过冥想,就能感应到空气中的元素,你寻找那些你感到亲切的元素,然后通过精神力,将它们吸收到你的身体之内。”

西夏说完,将如何冥想的方法告诉李维。

李维很是认真地听着西夏的话语,但奈何李维知识不够,对这么多的理论理解不透。西夏连续说了三遍,李维才勉强听懂。

西夏说完,口中艰涩,苦笑道:“以你的理解能力,修炼魔法能够成功,确实有些难度,你尽力而为吧。这冥想法适宜在晚上修炼,放心,这冥想法你只要按着我说的方法修炼,不会伤到你身体的。”

李维又些沉默,“放心,我一定能够修炼成功的。”

“好了,我要走了。明天晚上这个时候,你在这里等我,我来看看你的修炼成果如何。时候不晚了,我要走了,等下伊莎夫人又要派人找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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