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烨华看了眼站在自己面前脸色苍白,手背还凝固着一滴血珠的路漫漫,换了个靠床的姿势,看向别处,语气中满是薄讥嘲弄,“堂堂路总拔了针头跑来找我,什么事?”杜烨华说着,掌心微弯,自上而下抚摸着腹部,一副幸福母亲的样子。
如果她的宝宝还在,她也会有这样幸福的一幕,漫漫此刻甚至想起她做的那个一家三口的梦。粉拳紧握,指尖近乎嵌进肉里,深呼吸,漫漫勉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抬眼看住杜烨华,“要我怎么做,你才会收手?”
“哦?路总可以成功并购奥美,可以一跃成为广告业界的后起新生力量,怎么现在反倒问起我来……”
“你不心疼吗?”漫漫眼圈泛红,“你也爱他的,他被千夫所指,你不心疼吗?还是、你从来没有爱过他……”
“闭嘴!”杜烨华突然瞬间失控,“你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趾高气昂,你很爱景皓的话怎么会嫁给别人?还是一个垂死的老头,呵呵,星采能够起家,全是用你这副身子换的吧?”
污言秽语迎面扑来,漫漫身子不禁一颤,心口某处“嘶嘶”地痛着,像是已经痊愈的伤口又被狠狠撕开撒了把盐一般,有那么一瞬她险些跌倒。
“对,我是卑微地,但是我卑微地爱着他,那么,杜、烨、华,你呢?”
“我要将他留在我身边!”杜烨华脸颊也尽是泪水。
“好……呵呵……我今晚就会离开,不会、再出现在A市,我希望,你也可以说到做到,叫你父亲停手……”
看着阖上的门,杜烨华惨然跌坐在床上,喉咙像被棉花堵住一般,连呼吸都变得困难,景皓该是更恨她了吧……
自己费尽心机,是不是偏偏用错了方法?
出了病房,漫漫径直向玫瑰咖啡馆而去,一直坐到下午六点。往日素净出镜的她第一次取出化妆盒往脸上补了点粉,直到镜中的自己看起来不再那么惨白为止。
记者朋友陆续而来,六点,发布会正式开始。
可容纳二十几人的大包间里,漫漫坐在中央,嘴角漾着礼貌恰当的浅菀,她朝众人点点头,缓缓开口,“今天把朋友们请来这里,主要是因为一件事。这两天、大家都很关心英皇的情况,湛太太割脉事件让许多人愤懑不平,大家纷纷将矛头指向湛市长之子英皇湛总……其实,我想说,这种报道不实。”
“发生这样的悲剧、全是我的错,是我一角踏进了他们的家庭……致使湛太太误会湛总……然后发生自杀悲剧……”漫漫缓缓地说,每一个字都用尽了力气,她说地诚挚,只是眼睛中流泻出来的痛彻心扉的沧然将在场所有记者的心都紧紧攫住。
“……我现在……公开道歉,向各位股民道歉……向英皇全体职工道歉……向湛太太道歉……向湛总道歉……”漫漫艰涩地说,站起来,在闪耀的镁光灯下深深地弯下腰,“我今日郑重起誓,今后再不踏入A市一步……再不与、湛总有任何联系……我希望媒体界的朋友、不要再、穷、追、猛、打……让、这、件、事、就这样、过去吧……”
所有的记者都哑然。
镁光灯下是一张悲恸欲绝的笑脸,任是谁也能看出这个讲话的女人几乎用尽了全身心的力气在支撑着。
漫漫直起腰时已经擦干眼泪,她对众人笑笑,“对不起,我赶飞机,先失陪了……”说完起身向外走,记者们纷纷让开一条路。“咔嚓咔嚓”的镜头拍下了一张张落寞悲戚的背影。临出包间时,突然一个记者从后喊出一句,“路总,可以问你最后一个问题吗?”
漫漫转身,抬手示意了一下,“请。”
“你爱湛总吗?”
“不爱!从来、没有爱过……”
门一开一合,镜头下她缩成一张最微小的剪影。
漫漫买了一张飞往美国的机票,然后取出李丽预定的机票,办理了通往英国的登机手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