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疯狂报复
圣保罗大教堂旁边的休息室。
房间内光线很暗，用来采光的仅是一扇欧式风格的小窗，借着这稀微的光线，能看到两个高大男人的身影相对而立，他们就是今天这场婚礼闹剧的两个主角——卓正豪和陈天佑。
定定地看着站在对面的陈天佑，卓正豪冷冷地问道：“为什么非要选择在这个时候出现？只是为了阻止这场婚礼吗？”
陈天佑坦率地答道：“是，我就是想阻止这场婚礼。”
卓正豪剑眉深锁，厉声质问道：“为什么非要这样做？”
陈天佑平静地答道：“因为不想让两个无辜的年轻人再重蹈复辙，重复那无法挽回的婚姻悲剧。”
“你知道我为了这个计划花费了多少心思吗？你知不知道你的出现完全破坏了我的计划？”卓正豪冷冷地问道。
陈天佑无奈地苦笑，继而反问卓正豪：“你早已经知道是你母亲程笑怡联合关鹏杀害了你父亲，是吧？”
卓正豪没有正面回答，他转过身缓缓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的细细雨丝。
“如果我没猜错，你所谓的计划，应该是先逐步瓦解关鹏的商业王国，然后再将他绳之以法，让嫁进卓家的关依娜忍受你精神和肉体的双重折磨，令程笑怡在痛苦中死去，是这样吧？”
卓正豪猛地看向陈天佑，狠辣的目光里带着一丝惊异，他没想到和他仅有一面之谋的陈天佑这样准确地洞察了他精心策划的一切。
陈天佑没有被卓正豪狠辣的目光击退，他平静地和卓正豪对视着，二人久久没有说话。
后来，陈天佑问卓正豪：“我只想知道，你是从什么时候发现破绽的？我可以肯定的是，开始你坚定不移的相信我就是凶手。”
卓正豪将目光再次移到窗外的雨幕中，沉默片刻，他缓缓道：“自从发现我父亲外面有一位外室，我就觉得我母亲和我父亲的关系并不象表面看上去那么好，卓府内肯定有许多我不知道的秘密。令我真正起了疑心，是从悠悠出车祸开始，我母亲恨悠悠可以理解，毕竟从当时来看，你是杀害我父亲的凶手，而悠悠是仇人之女，我母亲想置悠悠于死地而后快的心情很正常。但是有一点，我母亲一直病弱在家，怎么能那么周密的伪造那起车祸？当时我就觉得她是有帮手的。我的猜测真正得到验证，是从钱叔死亡开始的，钱叔的死亡很突然，他死在破案的关键时刻，有畏罪自杀的嫌疑，虽然他的死亡现场没留下什么痕迹，警方也断定他是死于自杀，但我怀疑在田管家发现他自杀之前有人进过那个现场，并且拿走了钱叔的遗书。从那时起我就开始对卓府主宅进行由浅到深的调查，在对府内换血的同时对每一个佣人和保镖的背景进行详细调查，由此发现了隐藏在背后的惊人秘密……”
说到这里，卓正豪的一只手扶在了窗框上。
他继续缓缓说道：“在我父亲被害案中提供关键证词的四个证人，三个是卓府的保镖，一个是钱叔，他们的结局是三死一伤，除了钱叔是自杀的，另外两个死者都是在离开卓府后死于意外，那个受伤的人也差点命丧黄泉，一直在医院昏迷不醒，显然是有人想杀人灭口，从这些线索我派人展开调查，剥茧抽丝逐步发现了关鹏勾结我母亲杀害我父亲的事实……”
说到这里，卓正豪握着窗框的那只手在微微颤抖。
陈天佑能想象卓正豪在发现幕后真相时的震惊和愤怒程度，也许还有不解。
毕竟，发现那个被自己一直称为母亲的女人，就是杀害自己父亲的疑凶之一，这是很多常人都难以接受的残酷事实。
但这个残酷的事实，就摆在了卓正豪面前。
“从那时起，你就逐步策划了眼下这个报复计划？”陈天佑轻声问道。
卓正豪眼底流露出一丝阴狠的笑意，他淡淡说道：“没有人可以自以为是的在我面前瞒天过海，如果他们这样做了，最终的结局只有死路一条！他们不是以为他们那套计划十全十美可以永远隐瞒我吗？那好，我就陪他们玩到底！我要玩到最终结局他们自己都无法承受的程度！我要让他们眼睁睁地看到自己最爱的人生不如死却无计可施！他们不是想方设法让我娶他们的宝贝女儿进门吗？好！我就如他们所愿，呵呵……”
说到这里，卓正豪冷笑一声，那笑声极其恐怖！
这笑容只有一瞬，很快卓正豪的眼中又充斥了血红的杀机：“他们最大的心愿不就是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幸福吗？我要让他们看到他们最心爱的女儿在我手中变成残花败柳活活忍受痛苦，但他们还无计可施！”
“但你有没有想过，这样做的代价是搭上了自己一生的幸福！你拿自己一生的幸福和他们血拼值得吗？”陈天佑严肃地质问卓正豪。
卓正豪犀利的眸光猛地投向陈天佑，厉声回道：“没有什么值得不值得！从知道是他们杀害我父亲那一瞬间，我胸中就充满了对他们的刻骨仇恨！除了报复的快感我心里已经别无他物！如果不是你突然出现，我的计划正在一步步变为现实！关鹏会被逮捕，但不是眼下这个时候，而是当他得知自己的商业王国已经被我暗中蚕食，他面临巨大破产的时候！对于一个驰骋商界几十年的枭雄而言，没有什么比这更令他痛苦的了吧？呵呵，那个时候，他的宝贝女儿已经怀着我的孩子，但还要忍受我每天的摧残，也许她会自杀吧？但我不会让她那么容易死去！我会留着她，让她的亲生父母看到他们所做的一切在自己女儿身上付出的巨大代价！还有程笑怡那个老妖婆，我也不会轻易放过她，她也会被捕，但也不是现在，而是在关鹏被警方逮捕以后，不过呢，她毕竟抚养过我一回，所以我会请最好的律师为她辩护，以她身体不好为由为她办理保外就医，只是她这保外就医，呵呵，还不如呆在监狱里！因为她每天得到的最新消息就是她心心念念的宝贝女儿被我折磨得如何痛苦！我要让这个老妖婆在自己造的孽中痛苦地死去！我想这才是对她最好的惩罚！”
听着卓正豪阴冷狠毒的一席话，陈天佑有种脊背发凉的感觉。
他沉默良久，对卓正豪缓缓说道：“也许你报复成功那一日，也是你精神面临彻底崩溃那一日！”
闻听此言，卓正豪哈哈大笑起来，笑过后他对陈天佑说道：“不会的，放心吧，我会活得很好的，我还要活着看到我的每一个仇人走向死路，就算他们都死了，我也会活得好好的。”
陈天佑平静地说道：“但那时的你，已经不是现在的你了，就算表面看上去没什么区别，但经历过刻骨铭心的仇恨和极度疯狂的报复之后，你的精神实际上已经死亡了。”
卓正豪没有说话，他的目光再次投向窗外，暮色已经渐渐降临到这个城市。
他承认，陈天佑所说的全都是事实。
被仇恨猛烈吞噬的他，当遍尝了疯狂报复的快感之后，还可能恢复到以前那个热爱生活的他吗？
“也许正因为知道自己可能会出现这种结局，所以你才让谷越彬带悠悠离开这座城市，这样才能令你放下一切顾虑，陷入报复的疯狂状态，但你不忍心让悠悠看到这样的你，是吧？”看着沉默不语的卓正豪，陈天佑徐徐问道。
卓正豪猛然转过头看着陈天佑，失声问道：“你后来和谷越彬有过接触？”
陈天佑徐徐点头：“警方在对关鹏和程笑怡产生怀疑后，就开始与范煜城等律师私下接触，采信了他们的部分调查结果，包括你亲生母亲夏小娟的一些经历……”
听到夏小娟的名字，卓正豪的眸光变得震动了，他轻声问道：“那个时候，他们就已经知道夏小娟是我亲生母亲？”
陈天佑点了点头，答道：“谷越彬和范煜城收到夏小娟表姨的邀请，去她家暗访，那位老人提供了一个重要的线索，就是夏小娟在三十一年前曾未婚生下一个男孩，她的几位直系亲属都知道孩子是卓家的，夏小娟去世后，孩子就被送进了卓家，后来夏家人就不知道孩子的下落了，根据孩子和出生月份和卓家的现状，我们推测那个男孩可能就是你。”
卓正豪的目光渐渐变得伤痛了，眼中隐隐有亮光闪现，他不再看陈天佑，望着窗外的沉沉雾霭，低声问道：“那么那次上山搜捕你是警方和你合演的一出表演剧了？那场大火也是表演的一部分？你后来又是怎么知道我让谷越彬带着悠悠离开这里？”
陈天佑答道：“警方搜捕我，确实是收到了线人的密报，当时我还不知道警方已经把嫌疑人锁定在关鹏和程笑怡身上，所以我逃跑了，那场大火应该是关鹏所为，我与谷越彬取得联系，是看到警方后来公布我已经死亡，那时我就知道这可能是警方故意设下的圈套来迷惑真正的嫌疑人，所以我决定从幕后走到幕前，于是就联系了谷越彬，他当时在B市，他把你和他说过的话都告诉了我。”
“他和悠悠在那边还好吧？”卓正豪淡淡地问道。
陈天佑没有马上回答。
其实此时陈天佑已经从谷越彬口中得知悠悠为卓正豪产下了一个健康的男婴，但是他也知道卓正豪对这一切并不知情，所以陈天佑对此保持了沉默，他想让悠悠亲自来告诉卓正豪这一切，而不是通过自己的嘴。
“还好。”陈天佑轻声答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