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静初,下课后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我有点事想找你谈谈。”
“哦,我一下课就过去。”我见老师有事找我,忙回答道。
……
“张静初,老师首先要跟你道歉,上次你跟胡精忠讨论放学后要去捡易拉罐来凑足学费,老师正好经过,无意中听到你们的谈话。老师是无意的,希望你们可以原谅老师!”班主任诚恳的说道。
“没有什么,这只是小事情,谈不上原谅的。我们也根本不在意。真的。”我也随即答道。
“那好,我们就先不谈这个,我们先谈谈关于学费的事情。你家真的连学费都难以凑出来么?”老师似乎有点不太相信。
“嗯,我们家情况有点特殊,再加上我爸妈厂里效益不太好,所以……”我有点说不下去了。
“就算厂里效益不好,但是也不至于呀!这么多年,连一点存款都没有吗?”老师惊讶道。
“按道理说么是应该有一点存款的。可是,我家还有4位老人要养活。况且他们的身体也不太好,现在还在吃药呢!也就没有什么存款啦!”我见老师惊讶,连忙为老师解惑。
“哦,原来是这样。”老师听见后,连连点头。
接着,我跟老师都不说话,办公室里迎来了一片沉默。
“要不要我为你在班级里组织一次捐款,暂时解决一下下个学期的学费?你成绩这么好,辍学回家就太可惜了,老师可不舍得啊!”老师提议道。
“不用了老师,我家情况还是不错的,已经凑到一部分了。再加上我捡易拉罐也能凑出一点,剩下的余额也就不多了,应该很容易解决的。捐款还是留给有需要的同学吧。我知道,我们班里还是有几个同学的条件很差的,好像到现在这个学期的学费还没有交齐呢。”我拒绝了老师的好意,乐观的说道。
“这样啊,那老师有什么可以帮助你的么?”老师听到我这样说,也就放心下来。但是,要帮助我的心情还是,还是没有变。
“没有了,老师。我要学会独立解决问题。”我坚定地说道。
“我不信,我堂堂一个老师,还帮不了你了?!你不说出一个,我今天还就不让你走了!”老师丝毫不让步,耍起了无赖,也坚定地说道。
“要不……老师您以后放学放得早一点,让我有更多的时间去镇上转转?”我半开玩笑似的说道。
“滚吧!想让我早点放学,门儿都没有!”老师见我开玩笑,也玩笑似的说道。
“哦,那我啦。”我听见老师这么说,也就转身准备走人了。
“等一下,我还有点事。”老师叫住了正准备走的我,说道。
“这儿有50块钱,你先拿去,算是老师资助你的,不用还的。老师工资不多,家里还要开支,能拿出的就只有这么多啦!”老师递出一张50元面额的钞票,说道。
“谢谢老师的好意,不过我不能接受,要不然回家父母会揍死我的!”我见老师拿出钱来,似乎不是开玩笑,连忙拒绝道。
“这没什么,你就如实跟你父母讲就行了。”老师笑着说道。
“可是……”我依然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快拿着吧!你这种好学生,我也不想让你退学,要不然多可惜啊!学校少一个骄傲,国家少一个栋梁,这是我不愿意看到的。你最好的报答就是好好学习,争取考上一个好大学!”老师见我不愿意接受他的好意,劝说道。
我杵在里不说话,也不愿意把钱接过来。
“快拿着!要不然你就是看不起老师,觉得老师的钱来路不正!”老师有点生气了。
我见老师怒气爆发的样子,连忙接过钱,一路小跑,离开了办公室,因为我知道生气的老师是很可怕的。
放学后,我跟岳飞拎着个袋子在镇上转了一圈。将见到的几个易拉罐捡起,卖到了废品收购站。虽然钱不多,只有几毛钱,但是我却十分开心。因为有了他们,我就可以凑出学费,不用辍学;有了他们,我就可以跟岳飞一起成长;有了他们,我就可以实现我的理想。拿到钱,我更加坚定了心中的信念,我一定可以凑出学费的!
回到家中,我将50元现金交给父母,并说明原因以及我利用放学时间挣钱的事。父亲没有说话,只是示意将钱收起来。我知道,他的心里一定很苦,不能为下一代准备一个良好的生活学习环境,是一个男人的耻辱。对于我挣钱,父亲也没有阻止,估计是想让我历练历练,知道钱来之不易吧。
享受过晚餐,再小憩一会儿,简直爽到顶,给个神仙也不换啊。过了一会儿,父亲示意我让我跟他出去一趟。我很疑惑,深更半夜的,还要到哪里去呢?
“上哪里啊?这么晚了!”母亲见我们要出门,连忙问道,也问出了我的疑惑。
“我想再去试试,就算是求,也要求出来!”父亲坚定地说道。
“不行!我不让你去!上次受的苦还不够么!”母亲见父亲还要去表叔家,急着阻止道。
“不去哪里的学费余款,难道你想让他辍学啊!”父亲也有点着急了。“我不想让他辍学,我也不想让你去!没钱咱可以再想办法,我不信活人能让尿憋死!”母亲带着哭腔,死死揪住父亲的衣角,坚决阻止道。
“你放开,我今天还真非去不可!”
“不放,不放,就是不放!”
“再不放手,我们就离婚!”父亲很生气,威胁道。
“你……你就会欺负我,呜呜……”母亲见父亲用离婚来威胁,不知不觉放开了衣角,捂着脸蹲在地上哭。
“好了,好了,不哭了。我这不是为了咱孩子么!”父亲安慰道。
“你走,你走!你去了就别回来!”母亲毫不领情。
父亲无奈,只好带着我,准备出门。
刚打开门,母亲便抬起梨花带雨的脸庞,一边哽咽,一边关心道:“外面天黑,路上小心……”
那次去表叔家,我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我不知道父母会因为这事如此大动干戈,兴师动众。
走在去表叔家的路上,我感慨万分。父母之间伉俪情深,风风雨雨一起走过这么多年,足称典范。
“叮咚,叮咚”
“谁啊?等一下,马上就来。”
这个“等一下”一等就是半个小时。接着,门姗姗打开。
“哟,是表哥啊!不知有何贵干啊?”表叔有点戏谑的问道。
“其实也没有什么,还是上次那件事。”父亲就当没听出来。
“上次的事,我上次也说过了。这次,我还是那句话,不借!”
“我能跟我姑说几句么?”
“可以,不过,时间不要太长,她身体不太好。”
“谢谢。”
“姑,小宝来看你了!喏,这是我儿子,也就是你的侄孙子。”
“姑奶奶,我是张静初。”
“好好,来了就好。这么多年了,你都没有来看我。”
“不是我不想来,是我怕姑父不认我啊!”
“哎,现在老头子也走了,以后想来就来吧,我的日子也不多了。对了,我哥怎么样了?”
“我爸身体也不太好,钱花了不少,药都吃了好多年了,还是老样子,不见好。”
“都要走啦。以前的恩恩怨怨也该了啦!”
“嗯,弄的现在亲戚还不如邻居好。”
“是啊!你这次来有什么事么?”
“都是小事,就是想来看看你。”
“说吧,什么事?一点都没有变,还是跟小时候一样,喜欢跟姑打马虎眼。呵呵。”
“真是难以启齿啊,我作为一个父亲,真是够不称职的。小初下个学期的学费的道现在还没有凑齐呢!”父亲边说边摸着后脑勺,似乎颇为不好意思。
“现在就开始准备学费啦,我看你就是个称职的父亲。开学不是还有老长一段时间的么?怎么现在就开始了?”姑奶奶疑惑道。
“是这样的,最近我们厂里的效益也不好,已经有一个月的工资没有足额发放了。我担心到时候匆忙之间凑不齐啊!我上次来就是为了这件事,这次厚颜来这里首先是看望您,其次也是希望看看能不能从您这里……”父亲哀叹道。
“你来晚啦!我前几天刚好把这个家的财务交出来,给你表弟掌管。要是早几天的话,当然是没有二话,可是现在……”姑奶奶也叹息道。
“这样啊。那算了”父亲的语气中充满着失望。
“要不,我跟你表弟谈谈?”姑奶奶提议道。
“不用了,因为那件事,会伤害姑你和表弟的感情的。”父亲拒绝道。
“试一试吧,反正也没有什么损失。”姑奶奶不在乎的说道。
……
“妈,您不用开口,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知道就好,省得我浪费口水。”
“不是我不想帮,那次的事情您也知道……”
“这么说,你是不肯啦!”姑奶奶有点生气了。
“姑,算啦,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行啊,你小子现在翅膀硬了,要飞了是吧,我的话也不听了是吧?!”
“你不给是吧!我就在这里等到你给为止!”姑奶奶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背靠沙发,准备打持久战。
“姑,我先走啦。打扰了这么久,真是不好意思啊。现在已经是深夜了,再不回去的话,孩子他妈要着急了。”父亲见姑奶奶和表叔闹僵了,颇不好意思,打算先回去。
“你不给是吧!好,很好!小宝啊,你先等等,我来送你们出去。”姑奶奶气急,见我们执意要走,也不好多加责备表叔,只好起身送我们出门。
“小宝啊,真是不好意思啊。我这个老太太现在说话不管用啦,我这里有点我的零花钱,先拿去救救急。你可别嫌少啊,着可是我的一片心意。”姑奶奶说完,从口袋里掏出一叠钱塞到父亲的手中。
“这怎么好呢!我拿走了,您怎么办呐?!”父亲焦急道。
“没什么,我一个老太太也没有什么地方要花钱。你先拿去用,不够再来拿。只要能把我侄孙子供起来就好!”姑奶奶语重心长的说道。
“姑,谢谢。不过我只拿我需要的,多一分我也不会动的。”说完,父亲从钱叠里数出150(100元作为学费,50元补贴家用),并将多余的钱还给姑奶奶。姑奶奶仍坚持要给,但是父亲再三坚持不肯收,姑奶奶也只好就此作罢。
走在回家的路上,父亲和我显然很高兴,连漆黑的夜空都变得美好起来。黑漆漆的夜幕中点缀着点点的星光,虽然不是很亮,甚至有点模糊,但是回家的路却是泛着白光,依稀可见。不远处的灯光偷偷地从屋子里跑了出来,照在路上,照亮了我们回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