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我回来了!”
轻敲开秦清然书斋的门板,让里头正在看着奏折的秦清然顿然一停。
“事情怎么样了?”清然转首看他一眼。
“事情……事情……”想到方才自己在暗中见到破天那一脸木然的神情,飞卿显得踌躇。
“恩?”清然眉扬了扬,好整以暇地以手端着下颔,看他到底要结巴到何时才甘心吐出完整的字句。
“主子,您真要破天去劫法场吗?”
许久,极度压抑的低哑叹息,幽幽地在这间房中回荡。
抬首,看着飞卿脸上那一脸痛苦的神情,清然反感的皱起眉,“我只是问你事情办的如何了,何时我需要你来多嘴?”
“我……”明知轮不到他发表什么话,但这件事多少让他的情绪上多了抵触,只见他一双剑眉不自觉地锁紧,抵抗性地别过头去,“事情如主子所料,就在圣旨抵达前的前一个晚上,有人把圣上的判决透露给了国舅家,明知将是灭九族,但国舅仍是抱着一丝期望,将其独生女儿送走,虽然破天在陪着老熊去国舅家时没有见到国舅千金,但当时所有犯人当中有一个是国舅千金的贴身奴婢,她和破天认识,破天从而也知道了他那情人适合身份,破天的情绪当下就变得非常激动,”
“那眼下他在哪?”细细的将他的话听完,他偏首又一问。
“由于他一直都嚷着要去寻那千金小姐,情绪过于激动,老熊深怕他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将他五花大绑的关在房间里!”
而老熊为了看住破天,脸上布满了拳印与鞋印不说,一整日的折腾下来,他可谓是已经结结实实吃进一肚子又闷又烫的火气,眼下肝火烧得正旺的。
而唯二可以正压住那头熊暴走的,一个是眼前的这一尊大老爷,而另一个就是一大早便不见踪影的段狐狸。
“谁让你们将破天给绑起来的?你一会给我将他放了!”彷佛嫌天下不够乱似的,秦清然朝飞卿摇首。
飞卿闻言,顿时两眼瞪如铜钤大,“主子……眼下国舅的千金恐怕是被人提前救走了,府衙的人未必能够在第一时间内找到她,那么她一定会藏到其父以及其族人当斩时出来,甚至会想办法闹事,要是在这个时候放了破天,这样,已经知情的破天……恐怕会劫法场。”
而势必,这样的结局便是主子想要的……
“本侯要的就是这个效果!”闻言,清然漾出一抹笑。“而且记住,不准阻扰他劫法场,必要时你得帮他一帮,让他顺利的劫到人!”
“主子……”这样做,让官府知道,破天岂不成了罪犯?霍飞卿还未开口,就被他扭首望向自己的森冷的眼眸冻得说不出话来,深深的吸了口气,纵使心底有千百个不同意,但他还是点点头。
一切都按照他的计划在进行,只不过唯一让他没有算到的是,国舅的千金会失踪了。
“对了,你可知是谁走漏了风声?”由于事关国舅犯罪之事,唯恐太子会阻挠,知道圣旨内容的除了当今的圣上,便只有自己,可消息还是走漏了……会是谁做的?
飞卿摇首。
秦清然思索了许久,心中划过不少值得他怀疑的人,但他在没有明确的证据下也无法乱猜。
而飞卿也一直静静的站在他的面前不出声,直到清然从思绪中回过神,并对他挥手示意他离去时,他开口了。
“主子……我……”他欲言又止。
“你想要我向圣上有请?免了国舅死罪?”把按着办公太久而酸涩不已的颈项,清然的样子显得漫不经心。
可他说的每一字,每一句却是那样的正中飞卿此刻所想说的话。
“是!主子,离他们全家被斩还有几日,眼下能够改变圣上注意的,只有主子,飞卿希望,希望主子可以把破天一把。”点点头,霍飞卿咬着牙,一鼓作气的说完,“不然一旦这国舅千金面对全家的死会心死……破天的心也会碎的,主子,你想让他连未来都也没有吗?”
“未来?是靠人自己去创造,更何况,我并没有扼杀他的未来。”冷冷一笑,清然侧首凝视着他,“我要的只是他的忠心!”
忠心又是忠心……主子,到底要破天的忠心做什么?抬首对望了清然一眼,知道有时候很多事,主子并不喜欢明说,可事关破天,飞卿又急于想知道,只是眼下,主子的心情似乎并不愉悦,这让他发愁,重重将步子踱在石板上,而他那每个步子都恨不得能踩穿地上的石板似的,在在的宣泄了他心中的那份焦急……
“主子!”又重又急的脚步忽然在他面前踩停。
“嗯?”秦清然懒懒地应着。
“主子,你到底要破天的忠心做什么?”深吐出一口气,即使得不到主子的回答,或者是惹怒了他,飞卿还是豁出去了,再这样憋着实在是太不痛快。
但他没有料到,今天秦清然一反常态地居然变的很合作。“还记得我昨晚对你说过的话吗?”
“昨晚?你说过你要下一盘棋局,”但主子却也只提了一句,他具体要怎么做,他并不清楚。“你想吐实?”
可话一说出口,霍飞卿顿觉不安,因为,他在他家主子的眼中,看见了一抹无法理解的光彩。
“我的棋局马上就要开始了,只是只有棋盘没有棋子,何来棋局?”缓缓地抬起双眸凝视着他,仿佛是将他盯够了,秦清然这才开了口。
听了他的话后,迟疑了一下,但飞卿不笨,细细的想了一会,便大略听懂他说的话,他愕然地问。“你把他当成了棋子?”
相较于他的愕然,清然却站起身伸伸懒腰,显得相当的舒适。“说的好听点,你也可以想成帮手,帮我走完这盘局的帮手!”
对于接下去他要做的事,光靠他一个人无法完成,他不替自己找一些帮手来怎么行,但他又怕万一他找的帮手未必愿意看到他下面所要做的事,为了他的事,为了彻底的让他们站到他的这一边,他唯一能做的便是必须要得到他们的忠心。
“但若他不愿意呢?”以破天的性格,他最恨别人牵着他的鼻子走。
“他不会。只因他是我棋盘上的一颗棋,因此,我要他怎么走,他就得怎么走。”秦清然佻笑地把玩着自己的十指,随后朝他缓缓摊开掌心,“即使他想脱离我的掌握。但不管他怎么走、怎么做,他这辈子也翻不出我的这座五指山。”
“你是说那国舅千金?她成为了你牵制破天的筹码?”不知为何冷汗沁出他的皮肤,他觉得有种莫名的害怕。
“飞卿你很聪明!”
微摇着头,对于他这番恭维的话,飞卿可是不敢领受,“但主子,你有没有想过,一旦让其他几个人知道你对破天做了什么,他们可是会……”
“我不怕……”秦清然朝他露齿而笑,“因为不但破天是我棋盘上的一颗棋子,他是,他们,其他的人也是!”
室内有片刻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