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锐道：“大将大臣相继去世。去年一年，户部右侍郎曾纪泽、前兵部尚书彭玉麟、陕甘总督杨岳斌、两江总督曾国荃、老臣孙诒经、翰林四谏之一的宝廷、兵部尚书潘祖荫都走了。一下子失去这么多人，真有大厦将倾之感。”
二人说完，都望着杨深秀。只看到一个侧影，杨深秀掉转头，长久地望着碧波荡漾的什刹海。二人也跟着望去，什刹海最大的后海水面上，空无一物，秋风吹出无数细细的鱼鳞纹，就象人额被岁月刻上的皱纹。突然之间，杨锐听到一阵粗重的喘息声。急忙两边望望，那声音又消失了。及到他宁静出神，那种声音又再次出现。他努力地辨别着，的确是喘息，与上次在张之万府听到朽木般的喘息不同，这是一种灌满气血的、强硬挣扎的声音，充满了愤怒、渴望和激情！
“这些年，朝廷的重大政治事件，其实就是目下对张总督的大参案。自辛酋政变以来，都是当朝皇太后秉权施政，四十多年来苛弊日多，积重难返。”杨深秀说着压低了声音，“皇上前年亲政，直到今年春太后正式驻跸颐和园，皇帝终于有了一些亲掌的权力。从目前朝廷大局来看，权柄将慢慢转向皇帝一方。说句公平话，慈禧太后这么多年，以一介女子之肩负担大清重任，的确做出了许多重大贡献。别的不说，光剿灭太平天国，平掉捻军，稳住大清局面就是奇功一件。据我所知，皇帝年轻有为，精儒家，亦涉西学，现在还学习英语。这样的君主，当然不会甘于平庸。当前整个皇朝制度里最烂的环节在哪里？就是吏治腐败，所有人都往钱眼里烂，非大力整治不可！这个当口上，总督大人不过碰巧赶上而已。我说凶也是吉，是可以趁着皇上关注湖北之机，请能士干员陈说总督这些年辛苦操劳的大功丰业，岂不正可得欢于朝廷？”
此言精辟，却未免泛泛而谈。杨锐进一步问：“兄长可有切实的法子？”
“有一个人，如果说通，一人可抵百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