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两步,三步,肖可欣不知为何,每走一步,都让她更加紧张,终于,在一张没有褥子的床上,躺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
当肖可欣借着火光看到那张脸时,她彻底蒙了,双腿软软的跪在地上,泪水也早已爬上了她那张震惊的脸。
秋子炎并未听到预期的惊呼声,或者说是哭泣声,他不禁纳闷,难不成这肖可欣的胆子还真是够大?面对一个死人,竟然也能做到不惊不乱?随示意一旁拿着火把的手下,带着自己走进去。
肖可欣伸手轻轻为死者顺着发丝,帮她擦着脸庞,安静的做着这一切,只是泪水一直不停的往下流。
秋子炎站在其身后,一手嫌恶的捂着嘴巴,看着她莫明的举动,他有些猜不透。
“你竟然不害怕?”
肖可欣依然不语,继续着手上的动作。
“你是不是对每一个死去的人都这么好?会为她们擦脸,梳头?”
依然没有回答,秋子炎有些火大。
“还是你真的认识她?事已至此,你还是直接告诉我,你来到秋府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听到此话,肖可欣忽然站起来,她瞪视着秋子炎,愤怒的开口,“是我要来的吗?明明是你硬把我抓到这里的,还怕我逃跑似的找人一天到晚的看着我,现在又说我来秋府有什么目的?你有病吧。”
秋子炎看着她激动的样子,任她继续说下去,肖可欣指着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女人,指控的问向秋子炎。
“你为什么要把她关起来?”
“因为她是我的敌人。”
“可她是我的师傅,我的琴师,我从小就很依赖的一个人,你为什么要杀她?为什么?”肖可欣伸手胡乱的擦着脸上的泪水,指着秋子炎说道,“你是个恶魔。”
秋子炎有些摸不透了,他知道肖可欣不是明朝人,却为何会认识古月这个女人?琴师?他可是不太相信,难不成这肖可欣确实是自己的敌人故意派到自己身边的奸细?
“来人,把她送到我房间里。”
“是,”两个下人就要上前去拉肖可欣。
“慢着,不用你们动手,我自己走,”肖可欣再看一眼躺在木板床上的女人,方才往外走,穿过秋子炎身边时,那双狠狠瞪着他的眼睛忽然失了精神,终于还是支撑不住,整个身子往下倒去,秋子炎忙伸手将其接住。
看着怀中挂满泪水的倔强脸庞,秋子炎竟发现自己在面对肖可欣时,根本恨不下心肠,揽腰将她抱起,一路走向她自己的房间里。
秦元章因着对肖可欣放心不下,也是迟迟没有离去,直到秋子炎离开,他才又从窗户的地方跳进去。
看着床上的女人一脸的泪痕,他有些想不通,竟然为了两个被关着的女人,把自己折磨成这样,到底值不值?
再看向肖可欣时,却发现她不知何时醒来,竟在看着自己,还吓了他一跳。
“那枯井里的小丫环,你有没有救出来?”
“放心,我已经派人将她带走,你安心睡吧,明天晚上,我会找机会带你离开。”
“不,我不走。”
“为什么?”秦元章有些不解,“你不是一直想要离开的吗?”
“你再帮我一个忙,好不好?”
“你说。”
“那个被锁在屋子里的女人已经死了,我想你帮我把她的尸体偷出来,我要为她找一方净土好好将其安葬。”
“这女人到底是谁?你怎么……”
“她是我师傅古月。”
“古月?”秦元章重复着这个名字,忽然瞪大双眼的看着肖可欣,“你确定那个女人叫古月?”
“嗯。”
这个女人以前是凤娘娘身边的宫女,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对了,她是明朝国的人,怎么可能会是肖可欣的师傅?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你先别管这个,总之,你先答应我,如果不答应,我就自己找人来偷。”
“我现在不明白的是,这女人……听说很……复杂,怎么会和你有关系?”
“什么意思?”
“没什么,只是觉得奇怪。”
“那就是不准备帮我了?”
“我没说啊。”
“哦,那我就先谢谢你了,你走吧,我要睡了。”
秦元章好似还有很多问题想要问她,当然,都是关于古月的,但想到她这一晚上也被折腾的够呛,再加上古月的死,对她打击也挺大,所以,一切的问题,都等她醒来了再说。
第二天,秋子炎竟意外的让下人将饭送到肖可欣房中,好似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肖可欣却依然是面无表情,脑海里全是古月躺在木板床上的惨死模样。
当秋子炎发现自家的书房里被人翻了个底朝天,而且,他视若珍宝的免死金牌竟然不翼而飞,他气愤的将书架上的书胡乱扔着,直到现在,他才弄清楚昨天夜里的那场大火到底是怎么回事,原来,是敌人的调虎离山之计,他竟愚蠢的中了计,秋子炎握紧拳头,使劲儿砸向桌面,怒吼一声,大步走出去。
肖可欣知道秦元章的目的已达到,又怕他答应了自己却又言而无信,但昨天又听他的口气,好似对师傅也有认识,只是当时太晚,她没来得及问个仔细,还有,秦元章说今天晚上会找机会带她离开,她想把师傅的尸体带到梨花村去,那里比较安静,还时有花香,相信师傅一定会喜欢。
肖可欣正想着,忽然房门被人推开,秋子炎愤怒的走进来,二话不说,上前一把将肖可欣的脖子掐住。
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肖可欣根本来不及想,就已经憋红了脸,呼吸十分困难。
“说,你到底是谁?来到我秋府是不是为了偷东西?”
肖可欣一听,心里便已明白,难不成秋子炎才发现免死金牌不见?所以才气冲冲的来找她兴师问罪?
肖可欣使劲的挣扎着,秋子炎却没有要放手的意思,肖可欣毕竟是个弱女子,不多时便挣扎不动。
秋子炎忙松开手,任由肖可欣倒在地上,下意识的想要上前将她抱起放在床上,可又想起她对自己的不忠、背叛,他气愤的转身离开,走到门口,见一旁一直低着头的小丫环。
“去看看她,不许她死。”
秋子炎知道自己坏,在外面,他也是个冷血到让人可怕的人,哪怕是与自己素有交情的顺元朝的李太师,都会让他三分。想起这些日子,他对肖可欣的关爱与呵护,虽说比不得天天守在身边的有些夫妻,却也是他很少付出的真心,这么多年,包括李巧会,他的第一个夫人,自己也不曾这么用心对待,只因他初见肖可欣时,见她一脸迷茫的站在十字路口,脸上写满紧张,慌乱,不知为何,他的心就这样被肖可欣牵着走了。
还记得,自己像个无赖似的一直跟着她,还强拉她回秋府,他本是想逗她,陪她玩玩,却发现,想将她留在身边的欲望越来越强烈。
他对肖可欣那么好,没想到,换来的竟是背叛,虽然,他宁可相信昨天夜里肖可欣出现在那个小院里只是巧合。
肖可欣慢慢转醒,发现自己躺在床上,一旁有小丫环不停的为她搓着手。
“咦?小姐醒啦?”
肖可欣看着面前这个陌生的脸庞,再看向门口,想起晕死前发生的一切,她使劲的咬了咬嘴唇,想以此找到些知觉。
“小姐饿了吧?奴婢这就给小姐端饭去。”
“不用了,”肖可欣出声阻止,“我……还想再睡一会儿,你出去吧。”
小丫环有些不放心,在看到肖可欣对着自己微笑的点头,方才走出去。
这个秋老头到底在想些什么?他不是想要自己死吗?难不成又改了心意?竟然还让下人来侍候,肖可欣有些想不通,不过不管怎样,她都不会原谅这个秋子炎,现在不管古月是因着什么缘故被他关起来,总之,她的死在提醒着自己,这个人,正如秦元章所说,是个无恶不作,罪该万死之人。
下午时候,肖可欣仍窝在自己房中,却听到门外一阵慌乱,好似忽然有好多人,她悄悄的将窗户打开一条缝儿,伸长着脖子看出去。
秦元章看着秋子炎一脸淡定的盯着自己,心里倒为他的这份镇定想鼓个掌。
“太子亲自到得我府,相必一定是有重要的事吩咐,其实只要你一声传唤,我秋某人定当为太子鞍前马后,奋力效命。”
“你的忠心,本太子当然知道,只是,恐怕不是对我,更不是为我们明朝国,秋子炎,怎么说,你也算是个有才人,不过可惜,你好似用错了地方,”秦元章淡淡的说着,冷眼看着周围,“朝廷对你不薄吧?到底是你不知道满足,还是有其他的野心?你勾结外邦,杀我朝廷命官,竟然连个宫女也不放过,你来告诉本太子,确是为何?”
秋子炎听着秦元章的话,心里其实已经没了着落,再加上今天一大早发现家中的免死金牌不翼而飞,他就已经料到会有大事发生,只是,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秦元章的亲自到来,更说明他的那些事已东窗事发,此次想要脱身,恐怕会很难。
“三年前你忽然辞官,我父王就觉得事有蹊跷,为了谨慎起见,派人暗中调查,这才发现你离开了朝廷,插手的事情还挺多,竟然都能与外邦的太师勾结在一起,你可真是让我另眼相看啊。”
“我们……只是认识,并无深交,还望太子明查。”
“查肯定会查,本太子只是想要告诉你,你的那些个破事情,足以判你死罪,若是不想把家人牵涉进去,你最好老实回答本太子的问话。”
秋子炎想了好一阵,心中权衡再三,方才开口说道,“太子请问。”
这个老贼,事到如今,竟然脸上看不出一丝慌张,声音也依然冷静,包括他的每一个眼神,都淡定的让秦元章想要发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