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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乱

“胖子,发生什么了?”

许小雅以盲杖点地循着声音走来,在她的视野中,曾有过一面之缘的红芒突然暴起,一闪而逝后又再度蛰伏下来,给人以它一直都是如此温润的错觉,可周围空气中被它扰乱的能量波动都记录着,那凶兽曾经来过的蛛丝马迹。

郑云鹏回过头来,嘴巴张合了几次,不知道该怎样描述他方才所见的景象。

男子的右腿在击中地上男生的那一瞬间,巨大的轰鸣声传出。而后,人们看到男子仿佛踢到了一个极有弹性的气囊,那右腿如公园的秋千,挂钟的摆锤,当在一面抵达最终的高度后,势能转化为动能,冲向另一个方向。但是这一回,这腿仿佛又被充能了一次,不,应该是过度充能,它蓄势待发,一往无前,带动着整个身体,飞了起来。

壮硕的男子被他的右腿,带动着,飞了起来,砸在了后方的墙壁上。男子的整个右脚消失不见,右腿如被烈火烧灼过一般,焦黑的痕迹直抵大腿根部,惨烈程度令人头皮发麻,男子本人倒在地上,昏了过去,生死不知。

地面之上,吴不语慢慢地将护住面部的手臂拿开……

剧烈的疼痛传来,感觉断掉了一般。

那人踢过来的一瞬间吴不语整个人都处于失神的状态,手臂处传来疼痛,然而预想中自己被踢飞甚至更为悲惨的下场并没有出现。缓缓睁开眼睛,以手肘勉强支撑着自己站起来。

抬起头,发现食堂中所有人都在看着自己,而后,吴不语看见了追杀着自己的男子倒在地上的身影。

这是……我干的?

“鬼啊!有鬼啊!杀人啦!”刘逸风大喊着跑了出去。

从男子欺身逼近到被打飞出去,这一切不过发生在短短三两分钟之内,然而这场战斗所造成的破坏性和激烈程度简直和电影里的大片一样,周围的学生仍自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而随着刘逸风的叫喊声传来,食堂里安静的天平被彻底打破了,恐慌如瘟疫一般四散开来。

“杀人啦!食堂有人杀人了!”

“啊——!”

吴不语呆立在那里,感受着人们投在他身上的目光,那是犹如看见洪水猛兽一般的惊恐、怯懦,这一刻,他成了众人眼中的怪物。不知是因为疼痛的刺激、受伤的虚弱还是惊恐的原因,汗水从吴不语的额头蜿蜒而下,逐渐遍布整个侧脸。失去焦距的目光扫视着周围的一切,某一刻,不远处拄着盲杖的女孩让他有似曾相识的感觉,微微停顿了一下,那目光再度巡弋过去。

而后,回过神来的吴不语从旁边的侧门跑了出去。他不能再待在这里了,今天的事情他说不清楚,对方是谁他不知道,更为重要的是,连他自己都不明白自己怎么就突然有了那样的力量。

从食堂出来的学生大多朝着宿舍的方向跑去,吴不语则与之朝着相反的方向奔向教学楼那边,他要尽量的远离人群才好脱身。偏离甬道,在草坪间穿行,经过某个偏僻的小路时,迅速转弯走了进去,回忆进来时自己走过的地方,大致估算着自己现在所在的位置,出口的方向,不能再从校门出去了,这样想着,吴不语终于找到了学校围墙的某处。

其实大学这种地方从来就是防君子不防小人,学校又不需要像一些私立高中那样防备着学生逃课,西边还有一条连接着正街与宿舍区的小路,其围墙的象征意义也就大过了实际作用,也幸亏这围墙修建的低矮,否则以吴不语手臂的受伤程度,他未必翻得过去。

艰难地跳过墙去,吴不语松了口气,想着自己终于暂时摆脱了里面的情况,转过身来,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大叔微笑着向他走了过来。

“小子,逃学啊,这可不好。”

吴不语看着那大叔自来熟的走到了他的身边,亲切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手掌随意的滑下,在掠过他手腕的时候,咔嚓一声,吴不语感到一阵金铁的凉意自手腕处传来,抬起手时,发现一个手铐连在两人的手腕之间。

“最新款,好看吗?”对方还是一副很是友好的样子,吴不语却怎么也笑不出来。随后,他看见这人拿出手机,愉快的拨了出去。

“丫头,你要的人我给你逮住了,哈哈,不用谢,不用谢。”吴不语觉得他打电话那眉开眼笑的表情实在是好贱啊。

那大叔将电话收起便又笑眯眯的打量起吴不语来,那眼神和蔼而带着怜悯,仿佛是在看着某只待宰的羔羊。

“可怜的小子,招惹谁不好……”

吃个饭莫名其妙被人打一顿,我招谁惹谁了啊……

又过了一会,一个女孩拄着盲杖的身影自远方缓缓走了过来。

北方大学南临解放大路,其上不停穿梭着的车辆去往各自想要到达的地方。在汽车灯光的掩映下吴不语只能看清一个大致的轮廓,那是一个纤瘦娇小的身影,而且她好像……看不见。

看不见都要抓我!

吴不语从未感觉像今天晚上这样憋屈过。

**********************

刘逸风狂奔着回到宿舍,躲在床上瑟瑟发抖,这几十天下来,他的精神本就在崩溃的边缘,因为内疚的心里,强撑着自己回到学校,独自一人准备着和赵玥的‘见面’,回想着张家俊三人的结果,那是刘逸风预见到自己的下场。可无论如何,是自己欠玥儿的,他这样对自己说,告诉自己一定要坚持住,把心中想说的话对玥儿说完。

他在网咖的这十九天一直压抑着自己的情绪,直到今天,一切的孽缘终将走向它宿命。玥儿的声音从耳机传出的那一刻,他告诉自己,解脱了,都要结束了。仪式般的听完他和玥儿所有喜欢的音乐,去食堂打了两人爱吃的东西,其实还有好多值得纪念的事情没有去做,只是……没有时间了。就在这时,正当他为自己的人生进行着倒计时的时候,一些在他预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暴力、破坏、鲜血飞溅,当那个大块头的身体在他的面前飞出去的那一刹那,一些念头在他的脑中出现。

自己也会像这样死去是吧,不,他的下场比这还要惨。然后,某些一直绷紧的东西在这一刹那彻底断裂、崩溃开来。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刘逸风魔怔般的抱住脑袋,坐在床上颤颤发抖。

几个室友看着他疯魔的状态,犹豫着不敢靠前,但毕竟是一起住了四年的兄弟,最终还是走上前去。

“逸风,你这是怎么了啊?”

刘逸风微微抬起了头,激荡的情绪也好像找到了宣泄的突破口,失声痛哭了起来。

“救救我,我不想死啊,我不想死啊,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想死,救救我……”

寝室的其他几人,看着室友此时模样,纷纷上前安慰着他。

时间悄然流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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