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拉着姬嵘出了辛盼昔的住处,见姬嵘却已无力行走,便将他背起,快步逃去。
此时已是凌晨时分,除了几声狗叫,四处一片寂静。那人背着姬嵘来到一处小酒馆,他放下姬嵘,敲起门来。少时,里面有人应了声“谁呀?”他小声回道:“是我,郭昌,快开门!”
里面的人开了店门,见状一惊。“郭昌”抱起姬嵘进了酒馆内,道:“快关上门!”,再把姬嵘放了在凳子上,让他趴坐在酒桌上。
那人插上店门,看了看“郭昌”和姬嵘,责备道:“大半夜的,你又在整什么乱子?”“郭昌”道:“笙哥,这回可是事大了,我......”
那人不耐烦道:“事大了,事小了,与我有什么关系?你整天的哪干些正经事?别跟我说了。”
“郭昌”急道:“这回真是很严重,我不想搅和也不行了,我......”
那人道:“我不管,天亮后带着他,赶快走!你干你的大事去,我只想开我的小酒馆。什么乌七八糟的事少和我说。”说完,那人进了里间去了。
“郭昌”又道:“笙哥,给我找床被子来。”那人只是不理,再没肯出来。“郭昌”便也无奈,叹了口气,去烧了热水,端来一碗给姬嵘喝。
姬嵘恍恍惚惚听得二人说话,也没听个明白,喝了碗热水顿觉得全身舒服多了。他想起爷爷的叮嘱,便盘膝打坐,运行“归元无相功”调息起来。
“郭昌”这一夜又累又惊,坐在那只看了一会,便趴在桌子上倒头大睡了起来。他本是乌川城里富户子弟,父亲是经营药材和山货商人。几年前,“乌川五鬼”到了这里,慢慢操纵了这里的药材和山货等买卖。凡是不听他们摆布的商人,都被断了财路直至赔本关门。郭昌的父亲自然惹不起“乌川五鬼”,却又不肯听从这些恶人摆布,没几年便赔了大半全部家产,一病不起,死去了。“郭昌”自小只学了些拳脚棍棒,毫不懂买卖之道,误打误撞,没用多久,更是赔光了父亲的家产。他转念一想,辛苦地做些买卖哪发得了大财,不如跟着“乌川五鬼”,若是混得成个江湖豪客,岂不在乌川威风得意。于是就成了“乌川五鬼”的喽罗。
这个开小酒馆的,被郭昌称作“笙哥”的,名叫穆小笙。他是郭昌的表哥,他父亲也和郭昌的父亲一样,也是经营药材和皮货商人,同因被“乌川五鬼”逼得赔尽了钱财,没了家中的买卖。穆小笙幼时被父亲送去随一位江湖高人学了多年武功,回到乌川后,他见家境已经潦倒,便开了这家小酒馆养活一家老小。倒是从未有人见他使过半点武艺。穆小笙见郭昌终日混迹于恶人身边,多次劝阻他,久了,见郭昌无动于衷,也就不愿再理他了。
姬嵘运行“归元无相功”近两个时辰,便觉得精神大振,全身轻爽。他睁眼一看,见天已大亮,郭昌趴在桌上仍是呼呼大睡。他走了几圈,又活动了几下拳脚,感觉行动已经自如,只是内力尚没恢复。想到梧桐仍是下落不明,生死未知,母亲又在不知身在何方,自己对外面又是处处陌生,不知道该去何处寻找她们。
姬嵘正在犯愁间,穆小笙从内间走出来,打开店门,拍醒郭昌道:“天都大亮了,还不快走?在外面惹了祸,别躲在我这里,去去去”
郭昌被拍得惊醒过来,道:“笙哥,这次“五鬼”放不过我了,那个‘剥皮鬼’辛盼昔要用我试她那蜘蛛的毒!要不是这兄弟救了我,我.....我早被那娘们把皮给剥了!“
穆小笙略吃一惊,看了看眼前那个小猎户装扮的姬嵘。
郭昌又道:“他还打瞎了辛盼昔的两个手下,打伤了‘剥皮鬼’。她们一定放不过我俩。“
穆小笙气愤道:“和你说过多少回,别和这一伙恶人混在一起,你就是不听,有了今天这事,也是你活该。你快走吧,跑得远远的,少来连累我。“
穆小笙从怀中掏出几块碎银子放在郭昌手上。郭昌接了银子,脸上几分愧色,想说什么却咽了回去,对姬嵘道:“兄弟,跟我走吧。”
此时天刚大亮,路上行人寥寥无几。二人出了穆小笙的酒馆正向城外跑去,忽听有人喝道:“郭昌,你往哪跑?”郭昌吓得一惊,回头一看便又松了口气。原来身后追来一十八九岁姑娘,却是穆小笙的妹妹穆小薇。
穆小薇追上二人对郭昌喝道:“这一大早的,匆匆忙忙的哪里逃呀?准是没干好事,又被我哥赶了出来吧?”
郭昌急道“别喊呀,小点声,我这是去逃命,我们打伤了‘辛盼昔’,得罪了‘五鬼’。得赶快逃出乌川!”说完,转身便要跑。
穆小薇哪里信,大笑道:“哟,你成大英雄啦!就你俩还能伤了‘辛盼昔’?这简直是为民除害呀!”
郭昌见她这么大声,怕惊来“五鬼”的人,吓得连忙道:“小薇,快回去,这回真的很危险!”
穆小薇不信,哪肯放他走,道:“少扯谎了,想骗我?郭昌你站住!”
郭昌怕她再喊,加快脚步跑去,想把她甩远。哪想穆小薇却一路追赶,郭昌硬是甩不下她。
穆小薇道:“你鬼鬼祟祟的,见我就跑,必有原因,是不是又偷我东西啦!”
郭昌大怒道:“快滚回去!别跟着我!”
穆小薇见郭昌竟当着人面骂自己,更是怒道:“好你个郭昌,还来骂我?你偷我东西,骗我东西不说,还敢骂我,这回你肯定有什么事瞒了我,不然怎么会见我就跑?”
郭昌又急又怕,却不知说什么才好,在那直跺脚,姬嵘看了,不免觉得好笑。
穆小薇见姬嵘一笑,更觉郭昌是在耍弄自己。便气从中来,道:“哼,郭昌,你这回骗不了我!你到哪我都跟定你啦!我倒要看看他们是怎么追杀你的!”
郭昌直跺脚瞪眼,道:“好妹子,这回我绝不骗你,眼看他们就追来了,快回去!咱惹不起他们啊”
穆小薇看着郭昌的样子,反倒冷笑道:“郭昌,你骗人越来越像啦!上回骗我去我的金钗,现在还没还我。这次,我看你再怎么骗得了我?”接着,她竟把双手放在嘴边,大喊道:“谁要追杀郭昌呀!他在这啦,别让他跑喽!”
郭昌又急又怕,越说穆小薇越是不信,姬嵘已觉得好玩,又被穆小薇又这么一喊,更是逗得他笑出声来。
穆小薇见姬嵘在那只笑,更觉得自己揭穿了郭昌,也得意地大笑起来,双手插腰,道:“哼,我看你还怎么骗我!今天走到哪,我也是跟定你了!”
郭昌环视四处,小声道:“我以后再不敢骗你了,快去你哥那去。”说完便又要跑。
穆小薇仍不肯放过他,跟在后面喊道:“郭昌,你站住,快来人呀!郭昌要跑啦!”
郭昌情知危险,“五鬼”的人随时倒可以找到他们。他上前,一巴掌打在穆小薇的脸上道:“滚!再跟着我,打死你!”
穆小薇大惊,接着委屈地放声大哭起来。道:“郭昌,今天,我就是跟定你了,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是要干什么去!敢打我?”
郭昌不敢再理她,进了一家客栈后院,牵了两匹马出走。
郭昌上了马,催姬嵘道:“兄弟,快走哇!”
姬嵘道:“我......我不会骑马”想到那次骑马在玉竹和梧桐面前出丑,他脸一红。
郭昌万没想到,一个猎户模样的少年,竟不会骑马。唤姬嵘道:“快,上我身后来!”
姬嵘道:“你要带我去哪?”郭昌道:“出城呀!越远越好,他们正到处找我们呐,非杀了我们不可!”
姬嵘道:“你快跑吧,我不出城,我得找我姐姐,我姐姐被他们抓去了!”
这时,客栈中有人冲出来道:“喂,偷马那人,还不站住!”
郭昌回头一看,顿时吓得面色如土,转身拍马便逃。就听那人道:“小子,你还逃得了么?”只见人影一晃,那人竟窜上马背,坐在郭昌身后。
郭昌“啊”的一声惊叫,从马背跃起,那人只一伸手,便扯住他的脚脖子,向上一拎。将郭昌重重地摔在地上。
郭昌一个翻滚,正欲起身,那人从马上跳起,一脚踢向郭昌脑袋上踢去。
姬嵘猛地认出来,这人就是杀玉竹,慈姑中的一人!正是带走梧桐那人!
眼看那人一脚就要踢到郭昌的脑袋,姬嵘大喝一声,抓起一把土,一招“挟风裹电”向那人掷去。那把土紧聚在一起,形似一把飞刀,快似闪电。
那人“哼”了一声,“扑通”重重地摔在地上。
这人正是“五鬼”中和老四“抽肠鬼”,他翻身从地上爬起,左肩头已被姬嵘伤的鲜血淋淋,他从腰里拔出“抽肠刀”来,指着姬嵘道:“大哥,就是他!”
姬嵘回头一看,身后一群人各个手执兵器,向自己围了过来。
他认得出,其中便有那个“三哥”和“剥皮鬼”辛盼昔。心道:“今天,你们不交出梧桐姐姐来,大家谁也别想再活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