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兰没多久就做好了一桌子饭菜,把酒也端上,招呼父亲和元本初吃饭。夏父给元本初倒了满满一碗米酒,说道:“山野乡下,没什么好菜,这酒还是她娘酿的,都好长时间没有起封了。今儿我与兰儿走散能够团聚,多亏了元老板,我也难得有这么好的心情,来,我们好好喝几碗。兰儿,你也坐在一边,陪元老板喝一点。”夏兰坐在父亲边上,自己拿碗倒了一点米酒。
“伯母她……”元本初听夏父说话的口气有些伤感,似乎话中有话。
“唉!一言难尽呀!先吃菜吧,咱们边吃边聊。”夏父怕慢待客人,人家是第一次来这里,又是女儿的救命恩人。
元本初看见满满的一桌子菜,有笋干、腊肉、香菇、苦瓜、豆角、茄子、青菜,陶钵子里还有一只鸡,顿时感到腹中有些饥饿,方知早上和夏兰在镇上吃了几个馒头,经过几十里的山路,早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况且一直忙于赶路,中午在路上没吃东西,只喝了些水,这会儿肚中早已饥肠辘辘,于是提起筷子便吃起来。元本初家境优越,什么菜没吃过?可现在吃的却是这辈子最好吃的一次菜,因为这菜是夏兰亲手做的。在这山野乡村,围在土屋木桌边,和心爱之人在一起,感受这份难得的温馨,怎能不叫人难忘?
一碗酒下去,夏父的话多了起来,便把家庭的变故从头至尾向元本初敞开说出。元本初听得心惊肉跳,压根儿没想到夏兰家竟遭到如此大难,也庆幸夏兰没被诸良那坏蛋侮辱。难怪夏兰的脸上时常显现与年龄极不相称的忧郁之色,原来是家庭悲惨遭遇,现在看来,她一弱女子却能够把这份悲痛强压于心,这又需要怎样的勇气?心中对夏兰又多了几份爱怜。
“伯父,那你们现在有什么打算?”元本初关切地问道。现在夏兰与父亲又在一起,他们还会继续留在这小山村吗?自己很想知道,更多关心的是夏兰会不会和自己走到一起。
“兰儿弟弟和她娘都走了,这儿能留恋的就是那两座坟墓了。我总不能为此让兰儿一辈子呆在这穷山沟吧?你们没来时,我本打算过几天外出接着去找兰儿的,虽然现在兰儿找到了,但还是要出去的,留在这小山村,也是伤心难过呀!”夏父不甚伤感。
“伯父,我听夏兰说你想在淮南开个茶铺,我刚好有个茶铺没人打理,原先请的帐房先生不想干了,急着回去,不知你愿不愿意接管?”元本初主动征求夏父的意见。
“是吗?那太好了!只是这样太给元老板添麻烦了。”夏父有些惊喜。
“不麻烦,不麻烦,我请都来不及呢?况且夏兰把我当大哥,也算是自己人了。”听夏父的口气,元本初赶紧回答道。心想,这样不但帮助了他们父女俩,还省去了自己雇人的烦恼,再者还能够和夏兰常在一起,三全齐美的事何乐而不为?
“你那个茶铺什么时候要人?”看来夏父已经同意了。“这样吧,你们跟我一起走,我那现在就要人,只是不知伯父打算什么时候起程?”元本初巴不得现在就走。
“兰儿,你说我们明天走好不好?元大哥帮了咱这么大的忙,咱们也要懂得报恩。他茶铺子缺人打理,咱们就该立即去。”夏父对女儿说道。“爸,我同意你的意见。”夏兰点点头。
是夜,夏父多喝了点酒,早早入睡了。元本初和夏兰在院子里看山村夜色和满天的繁星。夏兰说:“星星真美,听大人们说,人死后就会成为天天的星星,也不知哪一颗是弟弟,哪一颗是妈妈?”元本初听出夏兰语气中的伤感,便安慰道:“夏兰,往事随风,你不要太感伤,相信他们在天堂里定会过得很好。”夏兰明白元本初的话,只是现在,妈妈和弟弟仿佛还在自己身边,让她难以忘怀。想到这儿,禁不住低头抽泣起来。元本初知道夏兰定是想到伤心之处,看着她柔弱的身子在不住得抖动,怜悯油然而生。他上前轻轻地用双手扶住了夏兰的双肩:“你不要太难过了,注意身体。”夏兰转头靠在元本初胸前,被压抑的痛苦如决堤的湖水奔涌而出,她大声痛哭起来。自弟弟和妈妈走后,夏兰有泪不敢当作父亲的面流,生怕父亲伤心,独自承受这莫大的悲苦,泪往心里流。现在,元本初温暖的话语和亲切的关怀打开了她心中脆弱的防线,她终于承受不住,失声大哭。元本初抱着自己心爱的女子,让她尽情释放心中的苦闷,这一刻,他要成为她最安全的依靠……
许久,夏兰停止了哭泣,争脱了元本初的怀抱,有些不好意思:“对不起,元大哥,让你见笑了。”
“没关系,夏兰,我知道你心里伤心,有时哭出来会好过些。”
“谢谢你,元大哥。”
“相信我,以后会好起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