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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锁定幸福

抬头,遇见

那是一个阳光淡淡的午后,碎碎的斜阳从教学楼前的杉树林里泻下来,暖暖的,又带着点悲凉。在那些三叶草看来,仿佛还透着些无奈。楼前的花坛里有一丛丛的三叶草,它们正拥挤着,喧闹着,恐慌着,害怕着。如果米可以可以听得懂它们的语言,那她一定会伤心的,因为那些四叶草在面对那个轰轰作响的机器时,一定是在尖叫,哭号,甚至咒骂!那绿色的汁液是它们的血和泪,是它们身体的又一次毁灭,是他们生命中的劫,难逃的劫......

可是米可以听不懂它们的言语,所以当她听到楼下割草机传来的嚣张的轰鸣声,闻到从楼下绝望地涌上来的绿叶的血腥味时,她只是转过头,望着窗外,停下正在往开口向上的抛物线里划美人脸的笔,轻轻地呼口气,又转回视线,面无表情的看着在讲台上讲得眉飞色舞的数学老师,心里期盼着这一节课快点结束。可书上说,这个世界是物质的,事情的发展并不以米可以的主观愿望为根据,所以,数学课还是会继续的,下课是迟早会到来的,只是在米可以从睡梦中中被铃声惊醒时来。

阳光已由透明转为淡黄,有那么一束刚好照在米可以的脸上,她那张在平常有些冰冷,此刻又带着些许痴迷些许惊愕的脸。她那刚从睡梦中醒来的双眼正怔怔的,直直的望着一个刚从她身边走过的男生的背影。那背影并不帅气,更不高大勇猛,甚至有些单薄。淡淡的阳光为那个背影涂抹上一层浅浅的晕,让米可以有一种恍然如梦的感觉,仿佛......仿佛那是米可以等了很久的人,仿佛是他把米可以从梦中唤醒的。那个男生似乎感觉到有人在看他,把头微微往窗外偏了一下,米可以刚好看到了他的侧脸,轮廓并不美,线条也不流畅,可是那张脸再加上那双似乎在寻找着什么的眼睛,却让米可以看痴了。她甚至觉得此刻这个世界上只剩下自己和那个背影,丝毫没有注意到同桌白凝在跟她絮絮叨叨地讲着什么。

他是云一帆,鼎诚高中文科A级班的才子,老师眼中的神奇宝贝,在这所普通高中里可遇不可求的天才。米可以以前就知道,现在更清楚。

她是米可以,鼎城高中文科A级班的数学白痴,老师眼中的三叶草,哪里都有的一种平凡生物。米可以更清楚自己的位置。

算得上是天上人间的差距,可是米可以从睡梦中醒来,抬起头还是看见了他,还把他看到了心里。那不是米可以第一次看见云一帆,云一帆就坐在米可以的后面两排靠走廊的位置,看见他对米可以来说并不难,可那天的背影却是让米可以那样的痴迷,这是为什么?是因为那天的阳光让现实太像梦?还是因为那个背影真的有一种魔力?

米可以一直没有弄明白这个问题,仿佛这个故事从一开始就充满了太多的不可预料,太多的不可说破。在若干年之后,当米可以回想起那个背影,回想起这个故事时,她也许会觉得有些东西我们没有必要去弄清楚,有些东西本不必要去弄清楚。就像镜中花,水中月,之所以说它们美,或许正是因为它们的那份朦胧,让人说不清,道不明,弄不懂才让人觉得美。

三叶草或许也是在梦中被惊醒的,就像米可以一样...只是,等待米可以的是什么?是如三叶草般的毁灭?还是那也是一个劫,难逃的劫?...

打击,落差

彩虹的美一半因为它颜色的绚丽,一半是因为它的短暂。美丽的东西存在的时间长久后,会慢慢变得平凡,因为人会很快对它的美感到麻木,渐渐地遗忘或丢弃。或许千百年之前,三叶草是这个世界上最美亮丽的生物,可是千百年过去,它们渐渐被人所习惯。于是人们又去追求新的事物,而三叶草就被人丢弃了。

米可以在那个淡淡的午后,被云一帆的背影所打动。当那一瞬间过去,当云一帆走出教室后,米可以又恢复了以往的米可以,继续她一个人的安静生活,继续带着耳机穿过那些有六层楼高的杉树,继续在路上一脸木然地自顾自地走,只不过她还是会去看云一帆,装作很无意的看。从最初的痴迷到后来的不经意,甚至成为习惯性动作,变的是心里的温度,不变的是眼里的关切。只是这一切会不会在某一天,被遗忘......被米可以丢弃......

一天早自习上,很少找人谈话的班主任把米可以叫到了办公室。在去办公室的路上,米可以不断猜测为什么班主任叫她,是因为数学课上打瞌睡?还是因为作业有问题?还是上个学期的期末考试没有考好?...

“来,坐下,”胖胖的班主任搬了个凳子给米可以,“叫你来也没有什么事,来,看看这个。”班主任递给米可以一份资料,自己偏过头看另一份文件。

米可以接过那份文件细细地看了起来。那是一份成绩表,记录了班上每个同学的中考成绩和高一高二每个学期的期末考试成绩,然后求了一个平均值,按平均值排了名次。米可以翻到第二页,在最后面几个人中看到了自己的名字。米可以对自己的成绩很清楚,考了这么一个结果是有原因的,对此她不想多说什么,说了又有什么用呢,说完了分数又不会涨起来。她把资料还给班主任。

“看完了?”班主任笑笑,见米可以也只是报以微笑,并没有说话的意思,便又递给她一份资料,示意让她再接着看。

这还是一份成绩表,只是高二下学期的名次表。米可以还是翻到第二页,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不过这一次她有些不太相信,因为她是最后一名!!!在学校只排到三百多名,根本不够资格进A班!这个打击太大了...米可以觉得自己快要哭了...的确,高二因为一些事情没有好好学习,但是再差也不可能是倒数第一啊!不管怎么说,米可以觉得自己的付出绝对不只要收到这个结果,这点自信米可以还是有的。

接下来班主任开始了语重心长的教导,只是不管他问什么,米可以都是低着头一言不发,他说的什么,米可以都没有听到。她在想自己的事,她在度量自己的付出与结果是不是成正比的,她在想自己还有没有翻身的可能,接下来该怎么去翻身,毕竟这是高三,毕竟自己寒窗苦读十几年就要在未来的不到一年后收获了,毕竟...云一帆是第一,而她是倒数第一...差距太大了,米可以甚至没有资格与他同班!

等到她从自己的思路中走出来,班主任的话也接近终点。米可以抬起头,看着班主任,她相信自己是有实力的,那只不过是一次考试,一次已经过去的考试,想太多没有必要,更没有必要在老师面前怯懦什么。

“能进入A级班的一共有一百三十个人,你的中考成绩很好,弥补了你高二下学期的漏洞,所以你才进了A级班。还有一个月就会进行第一次模考,我从高一下学期开始做你的班主任,我相信你的实力,这一次模考,你只需要考到前一百三十名,证明你有实力留在这个班。好吗?”班主任说完真诚的望着米可以。米可以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好吧,那没事了,你上去接着自习吧!有事再来找我!”班主任很满意,笑着看米可以走出办公室。

米可以在跨出办公室门口时,在心里冷笑了一声:我的实力绝对不止第一百三十名,我会让你看到的!

清晨的阳光有些微凉,早上淡淡的雾气还没有消退完,空气里润润的。微风暧mei地吻过米可以有些负气的脸,却没有想到自己被米可以的脸打湿了。教学楼前的那片杉树林上有鸟儿在清脆地鸣叫,它们看到米可以走进教室时瞟了一眼门后的周考排名,云一帆又是第一,它们听到米可以对自己说:只要高考没有结束,差距就会有消除那一天!它们还听到的是米可以朗朗的读书声,仿佛像它们的歌声一样,充满活力。

寻觅,幸福

时间总是在你忙的时候溜得特别的快,在你心烦的时候却又磨磨蹭蹭不肯走。如果你是在天还是漆黑的时候就起床,在天已经黑完时才躺下,或许你就不会感觉到时间的流逝,只觉得那只是每一个二十四小时的重复——就像现在的米可以。

每天都是读,写,做题,忙到连吃饭的时间都要精打细算,忙到忘了今天是几月几号,眼前的风景大体上每天都一样,总是那一排堆得高高的书夹杂着一沓一沓的卷子,甚至后来又从桌上堆到地下,看的人都麻木了。米可以觉得那卷子都不是一张一张发的,是一斤一斤称的。只不过她不会有太多的抱怨,因为她是班上倒数第一!当她觉得烦,觉得累的时候,“倒数第一”这四个字就会不断地在心里回响。它们仿佛是一座山,在心里越久,就会变得越重,压的米可以无力去烦,无力去厌。

日渐繁重的学习任务塞满了米可以那个工作效率本来就不够高的小脑袋,每天总有那么几次,她还是会捕捉云一帆的影子,或是在教室走动,或是在不同人的座位上找不同的人聊天,或是走廊里打闹。她会偷偷地猜云一帆在想什么,他跟别人在聊什么聊得这么起劲,他下一个动作会是什么......不过这种遐想不会持续太久,在看到他的时候也会想起成绩单上两个人的天差地别。每当这个时候,米可以心里便会有一种宁静,澄澈的宁静,会让她暂时忘掉疲累,忘掉沮丧,重新鼓起勇气,继续埋头苦干。

模考终于来了,从考试开始到结束,米可以都是很平静,很自然的对待,就像是桂花在那个秋天自然而然地开出它细碎的花朵一样。考完之后,同桌白凝拉她去散心,一起到楼下的三叶草草丛中寻找传说中的,象征着幸福的长着四片叶子的三叶草。米可以拗不过她,只好下去了。米可以不相信那些花语,花就是花,能有什么魔力把幸福到给自己呢...米可以只相信自己,所有美好的东西都是自己争取才会有的,天上不会掉馅饼,就算掉了,也不会掉在米可以面前,就算掉在米可以面前,她也会被砸伤的。

白凝去了三叶草长得最浓密的地方,米可以就蹲在草丛中的小路边上,百无聊赖的找着,那里只有一小丛一小丛的三叶草,叶子也是又瘦又小,想来也不会找到四叶草。蹲了一会儿,米可以感到腿有些麻,便站起来,刚一抬头,就看到云一帆往自己这边走来,下意识地,米可以又蹲下去,装做很专心地寻找着。她不是怕云一帆,只是......只是没有理由地想躲开他。她不想让云一帆看出自己眼神里的秘密,她也不想让云一帆看到现在的自己,跟他有天差地别的自己。

很快,云一帆从她身边走过,脚步没有停留,他不会想到身后有一双眼在偷偷地望着他,或许他从来都不知道有个女生在偷偷看着他。目送云一帆离开,米可以又低头寻找。在她低下头时,看到了一片四叶草!一片残损的四叶草!米可以有些不想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抬头看了一眼云一帆离开的方向,问自己:它是云一帆带来的吗?

那是一片又小又有些发黄的四叶草,甚至它的一片叶子都是残损的,像是被人踩过一样,依稀从它残留的叶根部位可以判断它真的是一片四叶草,孤单地与其它的三叶草依偎在小路旁边的石子上,或许正是因为他不显眼,所以没有被别人发现。米可以有些不太相信地拔下了它,就像摘下了一个难以让人相信的梦一样。

“白凝,我找到了!我找到四叶草了!”原本不相信传说的米可以有些雀跃,有些激动。这是说自己找到幸福了吗?是他带来的吗?

“不是吧?!给我瞧瞧!”白凝一听说,马上跑过来看,把那片四叶草举起来,细细地看。

“哈哈~~还是我厉害吧?!”米可以像个小孩子捡到棒棒糖一样开心地笑了。

“可以,你还真是可以啊!不过,”白凝一脸假谄媚地看着米可以,狡黠地笑着说道,“你既然不相信传说,不如就把它送给我吧?”说完白宁就往教室方向迅速开溜了。

“站住!还我!我现在开始相信了!”米可以反应过来后,一边追着白凝,一边大声喊。

考完试后就是放月假,来了成绩就下来了,米可以是班上第八名,班主任很震惊,在班上公开表扬,号召全班同学加劲学习,夸赞米可以的话说了一大堆。米可以很平静,平静得就像躺在她日记本里的那片残损的四叶草标本。

或许对那片四叶草来说,幸福就是经历种种摧残后还能被人发现,还能有人珍惜。

或许对米可以来说,幸福就是在那张成绩单上,自己离云一帆又近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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